《听说每一颗星球都会哭泣》第22章


“不算很好,”曼达叹了口气,心里有一肚子的心事,却不知道该怎么讲。比如你不在的时候我很孤单,比如很想念你,比如我不快乐……但最后她只是说:“我母亲走投无路,回到父亲身边去了,他们准备再次结婚。”
“这应该是好事。”早纪的回应很平淡,很多事情她从别人口中已经听说过。
“可是我同她相处不来,那个家现在属于她了,我每次回去都觉得陌生。”曼达低下头去。
早纪不出声,但是她将手放在了她的手背上,这已经是最大的安慰。
“所以我只好出来念书,”曼达继续说:“在圣青学院,大学城的最内侧,打车也要二十分钟才能到见奥的学校。”
早纪这才转过头看着她问:“为什么纠缠他?”
“纠缠?还不至于。”曼达扬了扬嘴角,露出一贯的自嘲式笑容说:“我只是嫉妒他。”
“为什么?”
“因为他能跟你在一起。”
早纪听到这话笑了起来:“当初明明是你不联系我,现在却要去嫉妒他。”
“你话说得那么清楚,我也不能装傻。你想要去过新的生活,我怎么好再去打扰你?再说,我找你能做什么呢?聊天么?”曼达忽然委屈起来。
“一起看一场电影啊,为什么我们不能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呢?”
“如果只是看电影,你我身边都不缺这样的人吧?”
的确是,她们想要交朋友都是太简单不过的事。但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
虽然不愿承认,但她们都很清楚,有一个位置,是始终留给彼此的。
静了一会儿,早纪问:“那么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呢?想要把他从我身边抢走吗?还是把我从他身边抢走?”
“说不定可以两个都抢过来,嘿,至少他是英俊的。”曼达厚颜无耻地笑了起来。
早纪转过头去盯着屏幕,十分平静地说:“他不会喜欢你的。”
“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是。”
“我虽然没有恋爱过,却也清楚自己的实力的。”曼达说。
“那么,”早纪看着她道:“试试看。”
时光仿佛退回到从前,她们比赛去偷一样东西,看谁速度最快。她们用这种方式提高自己的技巧,结果才会变成高手中的高手。这一次恐怕也没有区别,只不过目的变了,这一次要抢的和偷的,是一颗心。
曼达问:“如果我成功了呢?”
早纪微笑:“能够被抢走的爱人,大概也是不值得去爱的。”
电影散场,她们又互相看了一会儿对方。这时早纪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打开来看了看,眉毛微微皱起道:“见奥的母亲病了。”
曼达意外地说:“我还以为刚才的电话是你的把戏。”
“不,我对他从没有用过阴谋。”她慌忙站起来说:“我要先走了,再见。”
跑出去冉,又退回来,从包里拿出一枚象棋郑重其事地说:“那么,游戏开始了。”
曼达接过那枚象棋,就像一个开关一般,“嗒”地一声,过去与未来相连接,就仿佛中间的这三年消失了,她们从未分开过。忽然之间曼达所有的烦恼都没了踪影。母亲也好父亲也好,劳斯莱斯也好钢琴也好,二次结婚也好去欧洲度蜜月也好,这时候都与她没了关系。
这时候她的世界里只剩下自己与早纪。嘿,游戏!
她笑了起来。
见奥的母亲因抢救及时,此刻已经脱离了危险。君凉在走廊里小声地讲述着适才发生的一切:“我爸爸临时加班,妈妈又做好了饭,就叫她上来一起吃,谁知吃到一半忽然倒下去,妈妈都快吓坏了……”
君凉的父母分别从另一头走过来,叶伯伯伸过一只手搭在见奥的肩膀上安慰他:“放心吧,她会好起来的。”
见奥自责地咬了咬嘴唇,叶母也劝他:“别太在意,这又不是你的错,你读书辛苦,没空回来也是应该的……”说到一半不说了,仿佛自己也明白这更像是数落见奥的不是,于是换了话题:“再坚持几年就毕业了,到时候好好伺候你妈妈。”
见奥点点头道:“谢谢你们,你们忙了一个下午也该累了,快回家休息吧,这里有我。”
他即使是在讲礼貌的时刻,语气也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一般。好在叶家三口对他足够了解,这时也不计较,交代了一些什么便走开了。见奥独自坐在长廊的椅子上,母亲还未醒,他看着门内的母亲,明明才四十多岁,但此刻看上去仿佛已有六十。
单亲究竟有多辛苦,只有当事人才能够明白。
黄昏之后便是夜,窗外亮起了万家灯火。见奥怔怔地站在窗前一言不发,医院里的职工已经下班,顷刻间走廊里静成一团,像是被什么人按下了消音键。这时电梯门打开,一个身影从里面走出来,见奥望过去,看到早纪。
她手中提着纸装的便当,见到他便递过去道:“先吃一点东西。”
他摇摇头,没有胃口。
早纪抬起头来仔细打量他,看到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心便放了下来。他不是那种回慌乱的人,哪怕天塌下来,他也会保持着冷静与镇定。
“父亲在的时候,我一直觉得母亲很贤惠。”见奥轻轻地说。
早纪转过头望着他。
“等父亲走了,我又觉得她太脆弱,根本不像一个成年人。”见奥问:“有这种想法是不是很过分?”
早纪并不回答,巳任何人都清楚,成年人有时候甚至不如少年。
“我一直想变成那种很坚强的人,临危不乱的那一种。现在却发现这样会很冷血,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也没什么不好,”早纪说:“是时代让我们长了一颗石头般的心。”
见奥问她:“你呢?你好像很少提起你的父母。”
早纪叹了口气,轻轻说:“他们并不喜欢我。听妈妈说我的出生根本就是意外,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要孩子的打算。所以我出生后他们只当是家里多了个人,此外再也不肯付出一丁点儿感情。小时候我很努力地去讨好他们,然而再努力也没有一点收获。高中毕业后我想,就算了吧,反正已经成年了,不再需要那种情感。”
她回忆起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母亲正襟危坐地等在家里,在开门的那一刻一看到她的表情就明白了,顿时脸色难看起来。早纪望着她,收敛起了所有的笑容,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今天新闻上说大学生的失业率越来越高,读读读,读了这么多年连个工作都找不到,你说气人不气人?”母亲指桑骂槐地说:“按说十几岁的孩子都应该出来工作才是,赚多赚少都是钱。大学的学费那么高,又要吃又要住,让父母怎么吃得消?”
早纪低声说:“我会想办法自己去赚学费……”
“什么?你能有什么办法?再说,养活你这么多年又不是让你吃饱肚子就行,我跟你爸都这么大年纪了……”
正说着,父亲推门进来,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晃悠悠地倒在沙发上去。母亲的气立刻撒到他身上去:“你就知道喝酒!这么大的人了连个工作都没有,真是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种!”
“你**的有完没完!”父亲跳了起来:“再不闭嘴老子抽死你!”
“你抽啊!抽啊!抽不死我你就不算是男人,我正好不想活了呢!”母亲不甘示弱,父亲趁着酒劲,二话不说一个巴掌掴过去。早纪连忙上前阻拦:“别打了,别打了!”
父亲一把将她甩出去:“滚!你这个赔钱货!”
早纪被甩到墙角,脑袋撞到桌腿,顿时鲜血流出来,生生的疼。
而那边的两个人事不关己一般,该打还是打,该骂继续骂。尖叫声咒骂声混成一团,早纪捂着额角,忽然对一切都失去了信心。什么亲情什么母爱,什么血浓于水什么亲生骨肉,到头来都抵不过血淋淋的生活。她把什么都想通了,这才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平静地走出门去,在离家很远的地方给皙打电话:“高考结束了。”
“所以?”
“派工作给我吧,什么都好。”早纪努力平静,声音却已经开始颤抖。
皙仿佛有所察觉,只说了一句“等我电话”,便挂了。
早纪握着手机站在桥上看着汩汩的河水,心里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个故事,一个少年幼时偷了邻居家的针,被母亲知道,母亲不仅不责骂,反而极力地维护他。若干年后少年因盗窃被判了绞刑,临终前最后一个愿望便是与母亲讲话。法官同意了,母亲哭泣地走上前去,小偷凑到她的耳边,什么都没有说,却是咬掉了她的耳朵。
他恨她,因为当年她没有制止他的恶性。
而到了二十一世纪,自己的母亲却将自己逼上一条不归路。
爱与不爱,均是罪恶的起源。早纪怔怔地流下眼泪来,身后有车鸣声响起,早纪擦干了眼泪回头,看到皙的车子正停在自己面前。她没有丝毫地踟躇就上了车,洁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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