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每一颗星球都会哭泣》第35章


曼达在听到见奥的名字时微微振动了一下,再回过神时苏珊娜已经走出餐厅内,背影被进来的两个健壮男子挡住。他们走到她面前,掏出证件问:“是江曼达吗?请随我们走一趟。”
曼达故作镇定地摁灭烟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两人押送着走出去。而桌上那枚象棋已经彻底裂开,其中一半掉在地上,滚向了不知名的角落里。
第十五章 只有我们懂
早纪:“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一次,换回那一年的那一天,也许我还是会跟你走。曼达,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说没有后悔过实在很违心。但即使知道将来某一天会后悔,我也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只有那样做了,我才会成为现在的我。这期间经历了怎样的快乐和感动,大概也只有我们两个人懂。我们有多傻有多蠢,带来的结局有多惨有多痛,也只有我们两个人能承担。”
苏见奥平静地躺在病床上,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仿佛蝴蝶的翅膀,似乎一动就可以伸展开来飞起。但早纪知道那双眼也许再也不会睁开了,他脸上是那种向来都没有表情的表情,让人误以为他只是睡着了。她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脸。
他神经受到损坏,成了植物人。
得知结果时她的心脏犹如被人生生剐出来一般,血淋淋的痛着。同在医院里等候结果的见奥母亲和叶君凉愣了一会儿后就抱在一起哭了起来,早纪却始终没有表情,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目光盯着面前墙面上的一块宣传栏,却什么也看不清。
护士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无论怎么看,三个人里最悲痛的就是她。能哭出来至少还有正常的心理反应,哭不出来——哭不出来就如同明明打开了开关,灯却不亮一样,是不好的征兆。
不久后他们将见奥转到了专业护理医院,早纪专注地望着混身插满了机械的见奥发呆。叶君凉握住她的手说:“早纪,去休息一下好不好?你已经几天没睡了。”
早纪摇了摇头,转过头微笑地说:“我不累。”
君凉呆呆地看着她,这几天把她折磨得早已不**形,双眼下面是浓重的黑眼圈,毛孔粗大,像是老了二十岁。她突然呜咽着说:“早纪我求求你别这样,能哭就哭出来好吗?”
早纪低下头不出声,如果能够哭出来,她一定会第一个哭出声来。可是不能。事情已然发生,她还能承受得住。但还欠了一个起源:这背后一定有什么人在控制,谁寄照片给见奥?谁怂恿许明浩去杀的人?
以及之前的,谁花大价钱去调查钟教授的研究课题好引她上钩?
忽然手机一阵震动,早纪点开,看到皙发来的消息,上面只有三个字:杜珊珊。
早纪愣了一下,接着站起来就朝外走,君凉在后面担忧地问她:“你去哪里?”
刷没有回答。
出租车到达皙的公寓时是中午,住宅区内到处都传来饭香,早纪却一点食欲也无。她按动电梯,几秒之后从电梯内走出来,直奔皙的房门。
皙一开门就愣了,他头一次见到早纪这么慌张的模样。他关上门,从桌边拿起一瓶威士忌倒给早纪一杯道:“先压压惊。”
早纪并没有碰那个杯子,她只是问:“怎么调查出来的?”
“她自己摊的牌,”皙顿了顿,说:“是向曼达摊牌。”
早纪怔了怔,接着也明白了:“你是说曼达……”
“盗窃、蓄意伤人,目前在看守所。”皙灌了一大口酒进去,似乎依旧不相信地说:“当年那场车祸你知道的吧?据说是她妈妈开车撞的人,但是被江水声瞒了起来。当年的那个司机自己找上门去,刚好被曼达碰到。”
早纪呆坐在椅子上:“怎么会……”
皙拍了拍她的手背,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道:“曼达大闹了一场,她妈妈现在还在医院里,护理人员也有轻伤。”
“但江水声应该不会起诉伺对。”
“你别忘了还有盗窃,证据齐全,这几年内她所有的小动作,哪怕是一支笔、一根牙签这种事都被精良的照相机拍了下来。最惨的是她出门后还偷了一个邻居的钱包,那个邻居据说是杜珊珊家的世交,所有人都不起诉她,那个人也是要起诉的。金额不多,最多被判两年。”
窗外滚过一阵阴云,整个房间内都暗了下来。临近新年,外面有人放鞭炮。早纪细细地听着那些鞭炮声,算一下,不多不少,已经整整十二年了。十二年前也是这样阴霾的天空,万人欢喜惟独她们不快乐的节日。
十二年,一个轮回。
思索片刻后早纪拿起桌上的酒一口饮尽,冷静地说:“证据在哪里?我去弄出来。”
皙皱眉望她:“你疯了?在警察的地盘上动手?”
早纪不语,皙又说:“再说,杜珊珊还在背后等着你,你这样做不是等于自己朝枪口上撞吗?”
“那就撞好了。”早纪怔怔地盯着面前的酒杯道:“曼达的事,只有我最应该出面解决,我们一早就约定好了。”
“什么约定?”
早纪抬头看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有回答,只是悲戚地笑了一下,便离开了。
看守所内的拘留区是由一个接一个的小屋子组成,每间十平方米左右,其中一面墙布满栏杆,外面的人可以看到里面发生的一切。对面的那一间关押了七八个人,曼达的这一间却只有自己。想来也是特意关照过的,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被子,她掀开来看了看,水泥地上留着各种各样的污渍,醉鬼的呕吐物、暗褐色的血迹、还有其他无法分辨的黑乎乎的东西。她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又把被子盖住,盯着角落继续发呆。
“嗨美女,你犯了什么事儿啊?”对面的几个地痞趴在栏杆上大声地向曼达打招呼。曼达抬眼斜睨了他们一会儿,又低下头去。
他们都还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身上有像许明浩的东西,却又比许明浩流里流气得多。
这个时候,她最想念的便是许明浩。
要遭遇了朋友的欺骗、爱人的拒绝、家人的背叛,伺能知道真正对自己好的只有许明浩一个。纵然是有再多缺点,至少也被一颗真心填补了。一个人要完全坦诚无条件地对另一个人好,实在是一件太难的事。亲密如早纪,也曾利用过她,虽然嘶知道早纪的原因和目的,可是明知道那场车祸却不告诉她,一定不是“忘了说”那么简单。
“喂,干吗不说话呀!呆在这里这么闷,不如聊聊天啦!”对面的男生们又大声叫了起来。
这时看守走过来凶巴巴地朝他们大喝:“老实点儿!”
又一转身拿出钥匙,打开曼达那一间的门道:“有人来看你。”
态度虽然温和,但终究是藏不住鄙夷。曼达静静地跟在他身后走出去,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早已失去了往事的盛气凌人。
看守将她带到一个房间门口,推开门,她走进去,看到早纪。她穿着米色的大衣,憔悴了许多,却依然是一脸微笑。曼达忽然发现她认识的这么多人里,最沉得住气的只有早纪,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会微笑,别人永远也无法猜得到她在想什么——包括她自己,也是别人。
门被关上,早纪轻声问:“还好吗?”
曼达扬了扬嘴角,从口袋里又拿出烟点上,漫不经心地答:“不坏,你也知道,我想受苦都没人配合。”
还懂自嘲,可见并没有完全崩溃。
早纪向前走了几步,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停下道:“证据已经取了出来。”
曼达点了点头。
“你爸爸那边也在打通关系,估计不久就没事了。”
曼达不出声,只是兀自抽着烟。早纪怔了怔,突然也明白她们之间的关系彻底破灭。可是依然有很多话想说,诸如:我并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苏珊娜是杜珊珊,我也不知道她会这样加害你。
诸如:我也不知道你会爱上他,也不知道车祸的肇事者其实是你母亲。
诸如:其实我后悔了。
可是巳谁都清楚,后悔从来都是一种无用的情绪,已经发生的事,再怎样辩解都是借口,再怎样弥补也回不到最初。于是她也沉默,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曼达身后的窗户,窗户外是另一个世界,纵然待遇不同,精神也同样处于囚禁状态。
他们都是罪人。
而自己又何偿不是呢?
抽完了一支烟,曼达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犹豫了一下才问:“他怎么样了呢?”
声音很轻,像是碰了属于别人的东西,带着一种胆怯和小心,连偷东西时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早纪当然知道她说的“他”是谁,她低下头去,用更轻的声音回答:“成了植物人,大概是醒不来了。”
曼达猛然一震,顷刻间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但她努力地镇定下来,静静地看着早纪,对她的憎恶在这一刻变成了同病相连的疼惜。早纪很想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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