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混在上海》第4章

茶叶一边逐个点开看，心里一边想：嘿，不是说来上海玩玩么，怎么开始找工作了？那他在武汉的工作怎么办，他女朋友怎么办？而且，他应聘的这个公司……我好像也投过简历，但我没有收到应聘的通知！
下午，茶叶和秀秀一起吃饭。
茶叶顿了顿，对秀秀说：“我翻到你的隐藏文件夹了。”
秀秀都不敢正眼看茶叶，心想：我放在系统文件夹的文件夹的文件夹里，还隐藏了，这样你也翻得到？
“我……我就是不想让你看到啊，呵呵。我面试通过了呢，去一个时尚杂志社当潮流编辑。”
茶叶心里十分不快，好像有人在自己的国土上建立了一个王国而自己却没有知情权一样。
晚上他们又睡在一张床上。
“我不觉得你那个文件夹有什么好隐藏的，如果你连这个都瞒着我，我们还怎么当好朋友？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啊？”
“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我很有心机。”
“你本来就有心机，你们白羊座最有心机了。”茶叶习惯骂人的时候连同那个族群一起骂，如果他不知道秀秀是白羊座，而只是知道秀秀喜欢某明星的话，他就会骂“你们这些喜欢某某的最有心机了”。
“……”秀秀不知道怎么回嘴。
“你让我以后怎么信任你？你女朋友怎么办？你以前的工作呢？”
“我只是在这里找了个工作而已，你不一样也在找吗！”秀秀觉得低声下气没有用，尝试着反驳茶叶。
“你当然可以找，但是你为什么隐瞒呢？”茶叶对这件事很钻牛角尖，“而且，你有必要非要在这边找个工作吗？你家里的那个工作不是做得好好的吗？”　
“我不想待在家里！”秀秀说。
“啧啧，你们白羊座简直是心最野的人。”茶叶又骂了所有的白羊座。
“……”秀秀又不知道怎么回嘴了，他是白羊座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白羊座的人“心最野”，因为他根本就不研究星座，但茶叶非要说白羊座的人“心最野”，说明星座上可能就是这么说的，他也只好默认。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很久很久都没睡着。
终于，秀秀说：“好吧，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这么做。其实我根本就不喜欢女生。我妈妈最近好像发现了这一点，她常常忽然推开我房间的门，看我到底在浏览什么网站。接着她又开始劝我去相亲。我还年轻，我才23岁！这个年纪的确是可以结婚了，但是我却觉得结婚这件事离我好远。于是，我和我妈开始每天吵架，我说不过她，也觉得没什么好吵的，我认为我有自己的人生，于是我就逃到上海来了。并且，我想试着在这边立足，我承认我是在逃避现实。”
“但……你不是还有个女朋友吗？”
“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那你那边的工作呢？”
“实习期刚刚结束。”
“好吧，我还是觉得你不该一开始就瞒着我。”
第二天，茶叶还没起床的时候，秀秀就起床开始清理东西了，他要离开。
茶叶闭着眼睛，听着秀秀的动静，秀秀的动作很轻，听着听着，茶叶便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看到电脑桌前秀秀留下的纸条，写满了道歉的句子。
看完后，茶叶心想：该道歉的是我自己吧，我就是个嫉妒心超强又超爱钻牛角尖的人。并且，我担心的是，在你没来上海的时候，我对你把上海说得多美丽、多好玩。你现在真正地待在这个城市了，会不会发现这里其实并不是那么美丽、那么好玩，而觉得我以前所说的那些都是在骗人呢。
接下来的日子里，茶叶依旧是去自己十分鄙视的公司去面试，那些公司的老板、经理说的话，提的要求，都让茶叶觉得自己和他们不是一条船上的，甚至会担心这些公司的前途。茶叶知道他们这些公司需要的都十分平凡，没那么艺术和复杂，但是在他眼里这些事统统都是没有乐趣可言的，但是工作就是如此。
茶叶知道自己迟早会对现实妥协，只是还不想这么早。　
开心不开心
在上小学的时候，茶叶多数时候是不开心的，用“童年末日”来形容他的童年，再适当不过。他不爱小孩子喜欢的所有东西，也不喜欢班上的同学，他们脸上都是鼻涕，看起来像弱智儿；也不喜欢老师，他觉得那些老师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就站在讲台上乱教书。这种阴郁的感觉一直延续到初中结束。
高中的时候，大多数时间是开心的，开心的余温一直留到大学。
大学毕业后，他多数时候都是心平气和的。
看电影的时候，大家都笑了，他真的笑不出来，不知道是笑点不同，还是自己的心情不够轻松。
老板讲笑话的时候，大家也都笑了，他只好敷衍地笑，这个时候他发现假笑的时候，能感觉到脸上的皱纹。
真正打从心底在笑的时候，就是每天晚上坐在房间里看台湾的综艺节目的时候，综艺节目是唱片业衰退之后新崛起的娱乐行业，它的特点是：主持人拼命地搞笑，来宾也拼命地配合。
而那不是开心，只是一种短暂的刺激，画面、语言对大脑的刺激，看得太多了，笑过了也不记得自己笑过了。
真正的开心是什么呢，好像好久没有有过了。　
天空的一天（1）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上班的间隙，两个人短信联系；加班回家，两个人网上联系。长久过这样的日子，爱情看上去好像没有出头之日，但见不到彼此，其实也不会觉得真的不心安。就幻想那一端是个多金的帅哥，就幻想那一端是个纯洁的处女，就幻想那一端是一条忠实的狗吧。起码我还有那一端，还有一条等待我不眠飞行的航线。
茶叶身边有不少在柏拉图恋爱的人。北京和上海搞柏拉图式恋爱的人应该是最多的，因为这两个地方十分有这个条件。柏拉图式的恋爱，像是地图上的航线图，而这两地的放射线最密集。打开电视，有一个叫做《新老娘舅》的上海本地节目，一天到晚处理外地人与本地人的感情纠葛，看得令人简直不想作任何评论，只是打心底觉得双方都很该死。
天空是上海的孩子，但他的恋人远在海南，简直是把柏拉图发挥到极致了。天空在本地也有排解寂寞的人手，他常常和茶叶对好口径，以免海南的恋人过来后会穿帮。茶叶也并没劝天空把感情好好固定好，这些儿女私情都是无所谓的，特别是如果你要进入这个城市，你就得做好基本的心理准备。奇形怪状的感情实在是太多，与纠缠不清的巨蟒比起来，天空的只能算是挣扎的蚯蚓。
天空，25岁，早起洗漱，无论晴雨都要在清晨踏上同一班公车去上班。公车上，拿出iPod，戴上耳机，放着梁静茹最新的缓慢情歌。钢琴声奏起，从睁眼的那一刻到此时一直紧绷着的心才渐渐地舒缓──只要让音乐作为人们与车子们发出的噪音的主旋律，也就不会对这个世界毫无由来地感到拘束。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恐惧身边的东西，尽管只是那么一丝丝熟悉的恐惧。
站在车厢，他从包里面拿出手机，没有新的消息，一直不准时的###在8点左右发来的新闻彩信也在上个星期退订了。把手机放进包去，又把PSP拿出来，玩了一下，觉得很困，又关掉放进包去，然后又拿出了手机。
打开了短信息文件夹，查看以往的信息：看到海南的恋人发给自己的短信息──“哦。”、“安安。”、“呵呵。”、“晚安，老公抱抱~”；看到母亲给自己发的短消息──“今晚回来吃饭吗？”；还有好友茶叶给自己发的短消息──“今天下午有时间啊，你选好聚餐地点了发给我。”
与在另外一个城市的女朋友交往也有2年了，一年里见两三次面，天空付好机票费，订好旅馆。女朋友过来后，一起窝在小小的旅馆房间里。电视机大声开着，洗手间的灯和排风机一定也是开着的，洗手间的地上湿湿的，房间的桌子上放着几瓶汽水，汽水旁边的袋子里有薯片、酸奶之类的。两个人趴在床上，看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搭在一起，有气无力的，聊着，有时候就这样搂在一起睡着了。
母亲是绝望的，下午总是忘记开灯的家里，冷清得像个冰室。天空总是不回来吃饭，上海好吃的东西和好看的人一样多──肉欲太放肆会遭到谴责，食欲是合法合情合理的。母亲眼睁睁地看着天空渐渐吃成了一个胖胖的儿子。什么时候儿子长大了，什么时候生活就变成了这样──市井居民的feel，一切都不缺，该有的都有，却带着一点点的凄凉。家家都有一个缺口，就算填满了这个缺口，另外一个不曾被发现的缺口，就会开始清晰。
茶叶是在网上认识的朋友，茶叶的博客总是记录着一些精彩的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