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第42章


我按着抄在黑板上的座次表坐定,再仔细一看前后左右都是原来班上的人马。林茗清坐我旁边,我们后面是叶戎晖和路铭亦,谢曦瞳和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坐在我和林茗清的前面。这学期我们班换了一个班主任,男的,很年轻,长得很绅士。他一走进教室的时候底下就有女生窃窃私语,以至他喊了很久的“安静”班里才静下来。他的名字叫夏林,一个令人感觉很年轻的名字;他的确也很年轻,他告诉我们他今年才三十岁,教数学。
林茗清看着他一个劲儿傻笑。我于是说:“喂喂,再笑你的口水就要掉出来了。”
林茗清仍然笑得像个傻子似的,等她笑得脸开始发僵,才说:“可可,你没发现这个老师长得很像梁朝伟?”
我说:“拜托,你没弄错吧。首先这两人年龄上都差多少个代沟,再说了,我怎么没觉着他们长得像?”
林茗清说:“那是你没眼光。”
我说:“是是是,我没眼光。你有眼光的话整天跟着他问问题好了。”
林茗清瞥了我一眼,说:“不行!我要是拿着问题去问他,到时候就会忘了问题是什么了。”
此时班主任又叫了一声安静,林茗清很给面子的立刻将目光全部集中在他的身上,不再说话。我当然也只能照做。
班主任应该算是个很亲切的人,他说他这个年纪很尴尬,叫老师他自己又嫌老,别的又不知道叫什么才好。
底下的学生们顿时起哄,说:“叫林哥,叫林哥!”
班主任说:“不行,这样我在你们面前岂不是没有威严了?”
听了他的话,有一个男生在底下吼我们心里尊敬你就行了。全班学生听了,都起哄说就是就是。
班主任说:“不行不行,等别的老师听你们这么叫我了得说我把你们惯坏了。我看这样,你们还是直呼我的名字,叫夏林算了。”
刚刚那个起哄的男生又吼道:“直呼你的名字岂不是更不尊重?不然叫老大吧。同意我意见的举手!”
班主任看着班上整齐的举着的五十六只手臂,拗不过我们,只好表示同意。接下来他宣布了指定的班委名单,我被莫名其妙的指定为团支书,路铭亦居然被指定成班长。我们四个一听到班主任念他的名字的时候,不约而同的回头朝他起哄,要他请我们四个吃饭。可是刚刚念完他的,我的名字也紧接着被念了一遍。于是除了路铭亦之外的那三人又转回头来哄我。林茗清说:“好好,我可以省下两天饭钱。”
我说:“我和路铭亦合着请你们吃怎么样?”
“不行。”林茗清说,“我最近经济危机,多吃一顿是一顿。”
我一边骂着她不顾多年同学之情要将我口袋里的钞票通通葬身于请客之上,一边计算着我的钱包里究竟还剩下多少钱。不过想想被指名做团支书可真是个讽刺。从高中开学以来我从来没有交过团费,在原来那个班上团支书知道找我也要不着团费,干脆就找路铭亦。于是路铭亦就一直帮我交团费,一直到上个学期为止。我想这个学期好歹我们也成了支书了,总不能再死皮赖脸的让路铭亦帮我交团费,所以今后只能自己掏腰包。不过回想起来路铭亦这个青梅竹马做得真是辛苦,什么好处都没赚着,反倒自己还得贴进去不少钱。自从团支书的做法公布于众之后,生活委员也如法炮制,因为我也从来不交班费。但班费比团费可就贵得多了,一交就是二十三十,时间长了路铭亦也不高兴,说:“丁可可,你下次再让我帮着你交团费或是班费,我就灭了你!”
我自然也有对付的绝招,每每此时我先开开心心的答应下来。等下次路铭亦找我帮裴丹挑选礼物的时候我就对他说:“大哥啊,我最近很穷,没有钱交班费。”
他便很爽快的说:“怕什么,有我呢,我帮你交。”
路铭亦因为经常获奖,所以学校会发给他奖学金。不过我估计他的这些奖学金都被他用作帮我交班费或是团费了。
班主任指名完了班委,发完了书,就宣布可以回家。我们五人正要走出门口的时候,裴丹跑进来说:“杨沫沫马上要走了,十二点半的飞机。”我低头一看表,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半。
因为很匆忙,谁也不知道给她买什么临别礼物好,最终几个人合着买了一个录音娃娃,把自己想说的话给录了进去。
我至今仍记得第一次看到杨沫沫时的景象。她穿着特制的衣服,唱着他们乐队的队歌。那时她化了淡淡的妆。那使她看起来有少许的妖艳。然后林茗清告诉我她是一颗极亮的星星,只要会考过关就可以远赴他国读很好的音乐学校。后来我们知道她是安家名的表妹,于是我们这些人就常常在一起了。再后来她帮着我教训安家名,又不时的帮着安家名帮我求情。她在我和安家名之间扮演了一个极为尴尬的角色,她向着安家名,那便是背叛我;她若是向着我,又会觉得对不起安家名。
我其实是很感谢她的,因为她在我和安家名这件事情中她最终选择的是对不起安家名。我记起我落水后住院时安家名到医院来跟我道歉的场景,他的脸上有几条暗红的血印。于是我问他是谁打的,他回答说是沫沫。
是沫沫啊。那个在他的乐队里担当主唱的漂亮女孩,那个他引导着走向明星之路的表妹。她这么轻而易举的背叛了这个可以说给她的前途带来无限光亮的人,只为了她与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之间的友谊。
我在安家名回答说是沫沫打了他之后很有哭的冲动。但我没有哭。我有这么好的朋友我高兴都还来不及,为什么要哭呢。
当录音娃娃传到我手上的时候,我想了很久,终于决定了我要说的话。我对着那个娃娃说:“沫沫,我是可可。我爱你。”
说着,就有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下。
我们一群人都没来得及放东西,于是各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书打着车赶去了飞机场。飞机场在距离市中心约有两公里的郊外,所以在路上花了相当一段长的时间。但我们最终仍在十二点半之前到达了机场。
到了机场之后几个人分头去找沫沫的登机口,等我们纷纷到达第十三号登机口时,终于见到了穿着乐队队服的杨沫沫以及“行板之歌”的所有成员。杨沫沫看见我们,眼睛里明显的有什么东西晃动了一下。她吸了吸鼻子,然后站起来。路铭亦把录音娃娃递给她,她便打开来听。
路铭亦说:“杨沫沫,我是路铭亦。以后开演唱会的时候记得给我留一张最前排而且看得最清楚的票。”
林茗清说:“我是林茗清。沫沫啊,有空记得打电话回来。还有,不能打对方付费的电话。切记!”
谢曦瞳说:“沫沫我是谢曦瞳。啊,我没什么说的,记住到了那边不要忘本,要时刻记住社会主义和三个代表重要精神……”
谢曦瞳的话被叶戎晖的话打断,他说:“谢曦瞳你说的话都没有什么建设性意义。沫沫啊我是叶戎晖。你得记住在东林一高还有这么一个英俊潇洒的人。”
叶戎晖的话引起当时在场所有人的起哄声。最后说话的人是我。我沉默一会儿,说:“沫沫,我是可可。我爱你。”
杨沫沫没有哭。她只是用她充盈着泪水的眼睛看着我,眼泪始终没有落下来。她说:“可可你好恶心啊,你这样说我会被某个人的咒怨杀死的。”
我说:“不会的,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人了。”我说着走过去搂住她的肩膀,将头埋在她的长发里。她轻声说:“可可,还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吗。我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下并不适合说这个,但是……”
她说着又停住了,因为我松开了搂住她肩膀的手。我冲她微微笑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会考虑。”
她点点头,然后将录音娃娃小心的放进书包,拖着箱子走进了登机口。
沫沫要去的音乐学院在维也纳。时差N小时。其实我们并没有太多的悲伤,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只不过是搬了个家。
走出飞机场的时候安家名又追上来,他叫了我的名字。我停下来,即使林茗清和谢曦瞳都拉着我要走。我说就算是为了沫沫,我听他最后一次。她们两人听了,只好点头,不过说要在不远的地方等我。我说:“你们都把我当小孩子哪。没事。”
她们两人最终还是站在离我和安家名谈话约有一二百米的地方等着,连同路铭亦和叶戎晖。我对安家名说:“安家名,我是为了沫沫听你最后一次。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安家名说:“可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为你做点什么。”
我笑了,说:“安家名,这句话你在答应萧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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