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路海林不屑地说,听到吃饭我就头晕,吃饭就是喝酒,喝酒就是头晕,王局,我一想到我们是一个检查组,就翻胃。
王中法不解地问:你肠胃不舒服?
路海林说:上头安排这检查那验收,我们也没办法,基层把我们检查组称为解馋组,好象我们就是专门去解馋的一样。
王中法严肃地说:我们一再强调要简单接待,一切从简,繁文缛节都免了,英德,你交代下去没有啊?
冷英德说,交代了,交代了,不过王局,这事不能怪我们,基层的同志们不理解我们的工作,不仅把检查组称为解馋组,还把常委扩大会称为肠胃扩大会,把久经考验的优秀干部称为酒精考验的油袖子干部,要怪也怪不到我们头上嘛。
路海林难得地赞同一回冷英德的话,接上去说:才不是嘛,刚才我说过,他们不仅说检查就是宴会,验收就是喝醉,还说狠抓就是开会,管理就是收费,重视就是标语,落实就是动嘴,研究就是扯皮,政绩就是神吹,汇报就是掺水,涨价就是接轨,啧啧啧,我都搞不清楚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就是”。
王中法玩味了一下,以宽慰的语气说,这说的是一个大范围的现象,跟我们这次检查工作关系不大,何况观点不一定正确嘛,我也听到过一句话,说什么不吃白不吃,白吃谁不吃,吃了也白吃,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净瞎搅和。
昨天我看了那些材料,有一个感觉,这次专项检查活动,财政监督局或者绩效评价处似乎也应该派人参加,但不知为何王中法没有安排他们参加,也许是冷英德的主意,但肯定得到了王中法的首肯。
财政监督局或者绩效评价处虽然不是王中法分管,但不影响抽调人参加这个检查组,何况又不是一定叫他们处长去。
检查工作具体由农业处牵头负责协调,农发办配合。章玉兰昨天已交代过了,是普查不是抽查,我这一趟出来要在各县(市)转悠上两个星期左右。我本来以为会顺道一个个县(市)检查过去,或者先到头,再从远至近一个个检查过来,县(市)检查完了,再检查市区的各区财政局。但是昨天下午冷英德说,从中间的灵西县开始检查,再根据情况随机安排。
看来他们不是很注重检查效率,我只能这么想。
车子在高速公路的灵西县城出口,已经有一辆石阳牌照的帕萨特轿车在高速出口处等着,车子的警示灯跳跃着。冷英德说:王局,是金会陆副局长的车。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三章 我是叶燕雁(21)
奔驰面包车在帕萨特后面停下来,打开车门,王中法刚刚站起来,一个人已迅速窜上了车,直奔王中法,热情地摇晃着王中法的手,嘴里说个不停:欢迎市局领导,欢迎检查组的全体同志,有失远迎,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还有一个人,上了车,但是站在车门处,没有走过来,一脸谦卑的微笑。
王中法说:金局已迎得够远了,要不坐我们的车一起走,你的车在前头带路。
不,不,金会陆说,请王局上我的车,面包车跟在后头,车子不好,大众比不上奔驰,就委屈王局一回。
路海林见金会陆还拉着王中法的手,就提醒说:金局这样做不对嘛,眼里只有领导,典型的唯上主义,被我们查出问题了,领导发话也没用。
金会陆就放开王中法的手,去跟路海林拉了一下手,又想去拉冷英德的手。冷英德虽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但是没有去接那只手,说:你别听路海林那村姑的,我们检查组坚决按照领导的指示办事。
那是,那是。金会陆附和道,但是对冷英德为什么不肯跟他握手感到很困惑,又摆了摆手示意一下。
冷英德还是没有去接那只手,说:所以金局主要工作是接待好王局,多敬几杯酒,我们的检查工作就好过关了。
金会陆还是说:那是,那是。这回冷英德终于把他的手握住了。
路海林却说:金局胆敢叫我喝酒,检查工作就别想过关。
金会陆说:那是,那是。但是随即意识到这样回答不对,自嘲地笑笑说,路主任设陷阱让我跳呢,我们积极配合检查组的检查工作,但是路主任也要配合我们的接待工作嘛。
金会陆再不敢逗留下去,向我们几个没带“长”的挥了一下手,表示慰问,又回到了王中法跟前,说:王局,我们先下去。拉着王中法的手,大概手上使了一点劲,王中法就被他拉着去了。
站在车门处的那个人赶紧把通道让出来,恭敬地叫道:王局你好。
庄稼你就坐这车上,金会陆说,照应着点。
那个叫庄稼的人忙不迭地点头,等两人下去了,过来与路海林、冷英德几个人热情地打招呼,只有我他不认识,路海林就说:小庄,你就坐我们小燕子旁边的位置上,就象相亲一样,彼此自我介绍一下,就算认识了。
庄稼就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伸过一只手,说:我是县局农业科科长庄稼,就是种庄稼的庄稼,我本人就是一个庄稼汉。
我说,一听你的名字就知道是这两个字,名字很朴素,怪不得做农业科科长。
庄稼看着车窗外飞驰而去的田野,说,我们这里山高路远,通了高速公路,市局领导下来就方便了,要不然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市局领导的面。
路海林在后面大声叫道:小庄,你别净扯淡,想想该怎么接待好我们市局的女秀才,小燕子可是我们市局第一号美女。
庄稼下意识地把头偏了过来,但是偏到一半,意识到这样不妥,又把头转了回去。
为了避免对方尴尬,我说:路主任爱开玩笑,庄科长别当真,我叫叶燕雁,市局办公室秘书。
庄稼“哦”“哦”了两声,被路海林一搅,他竟然显得有些紧张,干脆把头偏向了窗外,说:快了,快到了。也不知他是不是在跟我说话。
冷英德大概注意到了庄稼的异常举动,与路海林结成了统一战线,*说:庄科长,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市局的一号美女,正眼都不瞧一下,看王局饶不饶你!
路海林心领神会地说:就是嘛,金局负责接待好王局,你要负责接待好小燕子,要不然你们别想在检查工作中过关。
市局两位领导主动找上门来,庄稼不好不表态,但是又不敢正眼瞧我,就转移话题说:灵西虽然穷,但特色菜还是有几样的,两位处长想吃些什么?
路海林和冷英德对视了一下,路海林说:真的把我们当解馋组了。一车的人都笑出了声,只有庄稼不明就里,想笑又笑不出来。
第十三章 我是叶燕雁(22)
我就把刚才车里的情况跟庄稼说了一下,庄稼还是显得有点尴尬,说:接待好上级领导是我们的重要工作嘛。
路海林还是不放弃找茬,挖苦说;小庄啊,你一口一声领导,就不把我们检查组的同志当人,与你们金局一个德性,也难怪,你就是金局手下的得力干将嘛。
庄稼倔强地说,我们所有的工作都是在领导的领导下开展的,尊敬领导、维护领导、拥护领导难道也有错?
唯上主义啊,唯上主义,路海林感慨道,怪不得人家说领导用过的叫文物,百姓用过的叫废物,领导强词夺理叫坚持真理,百姓据理力争叫无理取闹,领导握百姓的手叫关怀,百姓握领导的手叫巴结,你看,你看,这都是什么事,冷处长,你说说。
不知不觉中,冷英德与路海林变得团结起来,这不,冷英德又附和上了,说:还有呢,路主任,领导做蠢事叫轶事,百姓做错事叫傻子,领导情人叫小蜜,百姓情人叫破鞋,前几天报上说,有一个在嘉州市区骑三轮车的外地车夫还包养了一个二奶呢,他的情人,不,他的二奶是收拾破烂的。
哈哈哈,路海林阴阳怪气地笑着,有趣,有趣。
庄稼终于抓住了他们话里的漏洞,反戈一击:收拾破烂也是自力更生嘛,怎么能说是包养?
那也是,路海林止住了笑,说,记者们也是瞎扯,净搞这些花边新闻,大明星的新闻搞不到,搞到光头百姓身上去了。
说笑间,车子已到了灵西国际大酒店。由于庄稼在面包车上,前面那辆车有恃无恐,早就开得没影了,我们一帮人下来的时候,王中法正和县局领导在大堂里喝茶,大概茶都喝光一壶了,看见我们过来,除了王中法,其他人都站了起来,庄稼抢上几步,夹在当中,不管认识不认识,都统统介绍了一遍。
县局的人有局长曹大勇、副局长金会陆、办公室主任沙永仁,庄稼给我们检查组的人介绍一个,曹大勇就握手一次,嘴里是不变的一句话:欢迎,欢迎,热烈欢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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