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微光少年时》第14章


他的白背心,在风里被风吹歪了的样子,很美好(3)
我抬头看着左佑慈,他的眼睫毛可真长,他的眼睛可真漂亮,他的鼻子也好看,他的下巴线条很流畅,他的眼神……真像电视里对女主角放电的偶像剧男主角。我忽然有点脸红。好吧,我知道,我又有点犯花痴了。
不过,也仅仅是花痴而已。
经过段日朗那件事情之后,我对左佑慈的感觉变得奇怪起来。本来我是很讨厌他的,我觉得他脑子不正常,是个怪怪美少年。而自从那天晚上之后,虽然我还是觉得他有点奇怪,可我透过现象看本质的知道了左佑慈嘻哈的外表下有一个很善良很柔软的好灵魂。
如果左佑慈不善良,他就不会在大雨滂沱的夜里对一个狼狈的女胖子伸出温暖的手了。他大可以狠狠嘲笑我一番然后心满意足的离开,或者冷冷看我一眼,踩着我的眼泪走过。
可是他没有。
他带我去苏薄荷;他给我干净的白毛巾;他煮热乎乎的姜汤给我喝;他给我吃绿色的薄荷糖;他讲冷笑话给我听——虽然也许他不觉得那个是冷笑话;他送我一盆小小的薄荷植株……
我心里记得他对我的每一滴好,我也很想对他好一些。不知为什么,也许是顾安蓝偶尔提及的几句,还有我所知的一些,我总觉得左佑慈有点孤单,有点寂寞。我想要尽自己所能的给他一点点温暖——虽然也许,他并不需要一个胖子的友情。
我说我要去的时候,左佑慈没有立刻拒绝,只是烦恼了好一会儿说:“你怎么去呢?”
我很迅速的就把左佑慈折腾了好半天才扎好的蝴蝶结给拆了,然后把碟片箱子往怀里一抱,庞大的身躯往他的小脚踏车后座上一坐,然后抬起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巴巴地望着左佑慈。
左佑慈插着腰看了我半天,自己在那点着头笑,然后有点无奈地说:“好吧。”
我立刻嘿嘿嘿嘿笑得像个傻瓜。
左佑慈摆摊的时候很专业。黑色的帆布哗一下抖开,把盗版谍哗的倒上去,然后再很有技术的排列一下——把最新最好看的大片和封面暴露的限制级电影都放到最上面。他说这样可以节约顾客的时间。
“顾客就是上帝,我们要想顾客所想!”左佑慈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种他是世界500强企业CEO的感觉,让蹲在地上并不渺小的我忽然觉得他是那么的高大,让我肃然起敬。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卖盗版谍那么赚钱,左佑慈一个晚上卖掉了大半箱的碟片。可是他说,也不是每次来生意都那么好。
左佑慈不是那种很热情的小摊贩,他拽得要死的蹲在他的小摊旁边不多说话,也不接受讨价还价,他说多少就是多少,而且每次开的价都还不同。如果对方穿的衣冠楚楚却买了N张限制级电影碟,他就狮子大开口;如果是穿着校服的学生来买碟,他开的价格都很接近成本价。
我蹲在左佑慈的身边,有时候望着人来人往人声鼎沸的夜市发呆,有时候托着下巴看一眼左佑慈。
左佑慈有一次侧脸看着我,摸着下巴忽然笑起来,说:“骆桑桑,你长得有点像招财猫,怪不得我今天生意那么好。”
左佑慈收摊的时候是十点,夜市里的人稀稀拉拉的,小摊贩们都开始收拾东西,可隔壁的酒吧一条街却刚开始热闹起来。
世界就是这样传承起伏着。有些人收摊的时候有些人刚开张,有些人睡觉的时候有些人才起床,有些人欢喜的时候有些人正悲伤着,有些人奢侈浪费的时候有些人贫困苦难着。
他的白背心,在风里被风吹歪了的样子,很美好(4)
肌肉男爸爸就曾经说过,这世上有太多的矛盾和不公平,人生的真实面目是很残酷的。所以走路用很慢的速度,对人用很淡的情感,活着也不必太用力。
那时候他刚看完网上的机器猫结局。说最后大雄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原来,这世界上从没有过机器猫;也没有万能口袋;也没有随意门没有时光机……大雄是由于极度的自闭症被送入精神病院的病人,已经在医院住了八年,静宜是他小时候暗恋的同伴。大雄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八年前的早晨。一切都是他在病床上幻想出来的。
肌肉男爸爸看到这个大结局的时候悲痛万分,非常黯然的说了上面那段话。他觉得他的童年时光就这么被欺骗了,这个世界残酷的让人心碎。
不过当然最后多方证明,这个结局是假的。但肌肉男爸爸再也不看机器猫了。他怕自己再伤心一次。
肌肉男爸爸和我一样,都是好了伤疤不忘疼的人。宁愿错过美好,也不愿再承担可能被伤害的风险。
C
那天晚上,左佑慈带我去酒吧街口的一个馄饨摊上吃小馄饨。一块五一碗的小馄饨,一小勺猪油和一把葱花就香喷喷的。
我吃馄饨只吃皮,把顶端那一点点肉都吐掉。因为小时候睡衣妈妈骗我说那个是老鼠肉做的,虽然知道她当时这样说只是为了防止我在外面乱吃不干净的东西,可是却从此给我的心里埋下了深深的阴影。
左佑慈一直一直看着我吃馄饨的样子,脸上是难得又正经又严肃又认真又……深情的表情。
我有点心慌,抹了抹脸问他:“我脸上有什么吗?”
左佑慈摇了摇头说:“没有。我只是发现,你真的很像我的妹妹,胖嘟嘟的,傻乎乎的,反应有点慢,人有点迟钝……连吃馄饨只吃皮不吃肉的习惯都一样。”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的平静之下有一种莫大的悲哀。
“你妹妹现在一定长成了一个美少女吧?”左佑慈的妹妹……我在脑海中自动把眼前的左佑慈PS成长发红唇穿超短裙的火辣美少女,虽然样子有点搞笑,可是依然可以敲一百二十个鉴定章的说是美女。
“她已经,死了。”左佑慈低头吃一口小馄饨,抬起头来看着我说,“她死了。三年前淹死在护城河里。”
我愣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左佑慈。我忽然想起三年之前,林天恩在小河里抓住又失手了的那个小孩,会不会就是左佑慈的妹妹呢?也许那一天悲伤的人群里,也有小小的左佑慈。他穿着背心站在小河边,沉默的不说一句话,只是死死盯着貌似平静的小河,吞噬了他心爱的妹妹的小河,恨不得立刻跳下去将河水腰斩。可是最后他却只能站在岸上,一点办法也没有地站在岸上,无助地低着头缩着肩膀哭泣。
我想着左佑慈那时候可能遭受的伤痛,忽然就难过的心里好像翻了天又覆了地。我小声的道歉:“对不起。”
左佑慈用力弹一记我的脑门,没事一样笑着说:“你白痴啊,道什么歉。”
我回家的时候依然坐在左佑慈的单车后面。他的破单车,除了铃不响,其他什么都响。
星光一路点亮我们回家的路,夜风轻轻地吹着,吹动我们那时年少的心。
左佑慈死性不改的又给我讲了一个冷笑话。他说:“金庸的14部小说可以连成一句诗,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哈里波特的七本书连起来也有一句诗,你知道是什么吗?” txt小说上传分享
他的白背心,在风里被风吹歪了的样子,很美好(5)
“……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快说到底是什么啊?”“就是‘哈哈哈哈哈哈哈’。”
“……”
我彻底被左佑慈的冷笑话给冷到了,但后来想一想又觉得搞笑,所以很给面子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地笑了一路。
笑声落满我们回家时的路,落在那一年那一月那一天寂静的水泥路上,悄悄躲藏进浓密的树荫下,在橘黄色的路灯下闪烁出银色的光。
很久很久之后的后来,我曾沿着那条路去寻找过那一天晚上我掉落在那里的笑声。
可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难过地蹲在街尾,捂着脸悲伤地哭泣了一整个春天。
D
我在学校门口的小吃摊边买糖油粑粑,口水正哗哗流得汹涌的时候,有一个女人炮弹一样冲过来用力抱住我,开心的大叫:“桑桑,好久不见,你还是长得那么亲切!”我吓了一大跳,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强抱我的人是夏薇。——我还以为是谁要来抢我的糖油粑粑呢。
我挣开夏薇用力到几乎让我窒息的拥抱,心里想说我们也没有很熟好吧,不要这么热情嘛。要淡定,淡定~
高一开学时,我在我们班的名单上看到过夏薇的名字,可她一直没来报道。传说是她当过教育局局长的爷爷神通广大的把她弄到省中去了,就是庄蔺念的那个高中,都说在那个学校读书的人,都是一只脚跨进大学校门的人,就等三年后高考,把另外一只脚也迈进去——只是一个动作问题,只是考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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