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飘摇一地残碎》第24章

眺望着远方，望着已升入当空的太阳。感受着阳光照射在身上的温暖，呼吸着清晨清新的空气。心中的阴霾却久久无法散去。
当世间太多的难以想象与不可能变为现实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办。只能傻傻的等待着大自然的审判。只能在心底呐喊，只能在心间彷徨。我们能做的，只是默默祷告。望一切安好。
许俊的笛声再次传来，这次的旋律更加的哀伤。依着枯枝，盘旋在枝头，这是一曲大自然的黑色挽歌，这是许俊心中满满的不平。
一曲完毕，许俊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坚定的望着远方：“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可以替豹哥坐牢。”
听了许俊的话，我的心有片刻的触动。若不是真的兄弟，又怎么会说出如此大无畏的话，又怎么会愿意为了别人放弃自我。
会不会也有这么一个人，愿意为了我放弃他的整个生命，整个青春年华，那么，我死亦足以。
“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是真的。”一声沉重又带些质问的话语从我们背后传来，这声音，是豹哥的。
我急急回头，看着豹哥满脸胡茬，衣衫也肮脏不堪，有几个地方已经磨出血来。肯定这一个月来受到了非人的待遇。
“豹哥，许俊说你出事了，没想到那么快就放出来了。真好。我们兄弟四个又可以一起疯了。”我走过去，勾着豹哥大大咧咧的说。
真是有些太意外了，原以为再也见不到的豹哥竟然奇迹般得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虽然衣衫褴褛，但至少心里多了一份安慰。
“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是真的。”豹哥将声音提高了一倍，又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豹哥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好静观其变。
许俊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我不知道许俊在害怕什么。豹哥放出来了应该说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可许俊脸上虽然带着笑容，表情却是那么僵硬，笑的好假。
“啊，豹哥，你被放出来了啊。我还以为很久会见不到你了呢。这样实在是太好了。”许俊也走上前来拍拍豹哥的背，以示关心。
“呵，真搞笑。你会希望我被放出来，你不是希望我去死的么？”豹哥的语气中满是嘲讽与不屑，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许俊。像是要把许俊整个咬死了，弃尸荒野。
我看着平日里感情很好的一对铁哥们竟然在这里争锋相斗，实在是想不出是有什么原因能在短短的一个月里，实质性的改变了他们的关系，他们的情谊。
“你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瞒你了。只是我好奇的是，你怎么还没有死啊。”许俊轻瞥了豹哥一眼，吐出一句话来。
我真希望是我听错了，我竟然听见许俊让豹哥去死。我越来越搞不清楚事情的状况了。我好想马上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这两个人却好似很悠闲的，只是一直在用眼神谋杀着对方。久久都不说一句话。我多想把他们的脑子挖出来，看看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办公室里装了微型针孔。做我们这种人，难免会在无意中得罪人。所以还是小心点好。没想到，却抓到了你。我怎么也想不到的一个人。给我一个解释，我可以不去追究你的错误。以后，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还是兄弟。”豹哥看着许俊，认真的说，可能他也不想把事情弄成现在这种地步吧。豹哥还是一个很看重兄弟情义的人。
“再也回不去了，怎么可能回得去。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注定了是永恒，再怎么努力挽回，也只是徒然。”许俊的情绪有些失控，他有些疯狂的把豹哥一把推倒在地。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看上去那么文弱。
我站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范围。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曾经，称兄道弟；曾经，相依为命；曾经，不离不弃。
“那你上次不是还为了我帮我挡了那一刀吗？”豹哥搬出了一个事例，他貌似还是不怎么愿意去相信许俊的话，不相信他真的可以说忘就忘。那么多年苦心经营起来的兄弟情节，就这样灰飞烟灭。
“假的，全是假的。你现在还认为我把你当过兄弟吗？那么多年来，我苦苦呆在你的身边就是为了取得你的信任。我帮你挡那一刀是为了让你更加愧疚。甚至连那帮子捣乱的人也是我叫来的。否则怎么可能刺了我一刀后就跑呢。你真的以为事情都那么简单。呵。”
为什么在我听见许俊说这段话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眼中闪过的一丝落寞。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许俊变成这样的。
豹哥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好几步。可能这也是他始料不及的。
空气好像凝结了，万物都成了一种静止状态。连心跳貌似都慢了一拍。
晴朗的天空似乎也受不了此番的压抑，噙着的泪水毫不犹豫的坠落。是天空也在哭泣么？为他们的友谊。
雨轻声的叹，慢慢覆盖了他们的脸颊，只留冰冷的绝望。这也许是一道永远的伤。
Chapter　42
Chapter42
雨更加肆虐着这片土地，肆虐着我们头顶的这片天地。时间仍然静静的流逝着，却带不走任何悲伤的心绪。
豹哥和许俊还是默默的站着，对视着。脸上，满满的水渍，不知道会不会有泪水的成分。
“你终究还是欠我一个解释。”豹哥缓缓开口，他不想这么糊里糊涂的失去一个兄弟吧。
“你还记得你七年前做过什么嘛？”许俊睁大着眸子望着豹哥，一丝也不示弱。
“七年前是我们的第一次相遇。”豹哥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我看见许俊的身体抖了一下，像是一下子没有站稳，表情也很吃惊。不过片刻，他又恢复了原貌，继续装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直直的盯着豹哥。
“沈昊，原来你真的在这里啊。我料想你没有带伞，所以就给你送过来了。出门手机都不带，真是的。”萧晨急匆匆的往我这边走来，打扰了这片肃静。
我将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闭嘴。萧晨也就心领神会，走到了我旁边，看着眼前两个僵持的人。
“七年前的一个春天，我和我妹妹正赶着去桃花林，看那最后的一抹芬芳。一路上，我妹妹都蹦蹦跳跳的，特别高兴。她最喜欢的就是桃花了，这片桃花林是我们亲手栽种下的，原来这里是一块荒地，我和妹妹花了好久的时间才全部种好的。那年是桃花林第一次开花，妹妹带着照相机，她说，她要和这片桃花林合影，想要把这份美丽永恒的留住。在路上的时候，她就一直喋喋不休的跟我说着她想象中的桃花林。途径一家商店门口的时候，你带着一群人飞快的从里面冲出，撞散了我和我妹妹，等到你们的人都走后。我看见我小小的妹妹躺在地上一动都不动，头上涔涔的冒着血，脑袋后面的门上也全是血。我拼命的呼喊，可是妹妹还是静静的躺在地上。我一辈子也记得那个画面，记得你带着一帮子人不顾一切冲出害死我妹妹的场景。如若当时你不那么莽撞，我妹妹就不会死了。她是被宣布当场死亡的你知道不知道。医生说她头部因为猛烈撞击导致大出血，抢救无效。都是你，我妹妹那年才十岁，她还没有好好的享受过这个世界的美好。也是因为你，我父母把我赶出了门，说是因为我的照顾不周才害妹妹死去，他们说他们没有我这么差劲的儿子。我流落街头，那时候我也才13岁。当我在街上再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决心要混入你的身边取得你的信任后，为我妹妹报仇。没想到，你傻傻的就相信我了，还把我当成兄弟，那么信任我。哈哈哈。”笑着笑着，我分明看见许俊眼眶中流落出的泪，混杂在雨水中。
豹哥显然没有想到自己在无意中竟残害了一条人命。满脸的忏悔，深深的愧疚都浮现在表面上。
“一个小时到了，你现在有没有问出什么结论来。”突然出现了好几个警察，盯着豹哥。“他有没有承认害你？”带头的那个又问道。
“我招了，把我带回去吧。一切都是我干的。”豹哥抬起头，神情坚定的望着警察，把双手举了过去。
“早点承认不就好了。”带头的警察很不满的嘟哝了一句。
看着豹哥被戴上手铐，看着他缓缓被带走的身影。许俊跌坐在地上，冲着豹哥大喊：“为什么要替我顶罪？”
“这是我欠你的一条命。如果可以出狱，希望相见还是兄弟。”豹哥说话，字字铿锵有力，这是对许俊的一个承诺。
豹哥果然是一条汉子，我没有看错。
雨渐渐停了，这出戏就像是一个闹剧，像是老天在捉弄他们。不过也由此，大家都打开了心结，以后才能更加坦诚相待。
我和萧晨劝慰了许俊几句后，便离开了。或许在这个时刻，给许俊一个自我的空间会更好点吧。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湿润的味道，不知道谁的眼泪还在飘扬。
坐在KF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