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说爱我》第30章

一首终了又换一首，是萧敬腾的《王子的新衣》，一样撕心裂肺地唱词，我听见混杂的人群里不断有人激动地叫着李誉的名字。
我从位于角落的位置起来，站到沙发上，努力地向前望着。
台上的人确实是李誉，在暖暖的空气里穿一件深紫色的衬衣，领口微张，蓬松着发，双手抓着插在支架上的话筒，时而清缓，时而嘶吼，整个人陶醉而安静，仿佛陷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为外界的嘈杂所弄。
他听不见别人的声音。
他感觉不到他人为他疯狂的心情。
他的世界只有他自己。
这曲终了，没再有人上台演唱，DJ开始自由地打歌，聚在前台的人迅速散去。
李誉从台上下来，全场扫视一圈，然后缓慢地向角落的我走来。
我说：“这样的你，我很难想象赖雅会爱上你。”
他在我面前坐下，从牛仔裤里掏出一包烟，利落地抽出一只，迅速点上，放进嘴里，烟雾瞬间在我们之间缭绕，缭绕出一股非常让人不安的情绪。
“怎么你觉得她爱我吗？关于我们，除了我告诉你的那些你又知道多少？”
我不说话。
“她在电台里说什么了？”
“她在哪里？”
“我在问你她说了什么！”
“我在问你她在哪里！”
我们四目相对，面面相觑，长时间的僵持不下。
李誉摆了摆手，向后倒去，随意地靠在沙发背上，将手上的烟整根向前弹去，然后站起身背对我向前走，大致意思是不想再谈下去。
“她说，叫你不要再去找她。”
他前迈的步子定了定，重又坐回来，摆了摆头，笑了几声。
他的情绪让我捉摸不透，我说：“你是真的喜欢赖雅吗？”
他转头直楞楞地望着我，说：“你会喜欢一个故意把可怜而混乱的身世告诉你来博取你的同情，还总是欺骗你的女人吗？”
我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说：“那你还去找她做什么？你这样的行为我很是不能理解。”
他沉默了，眼睛定定地望着我，深邃而悠远，然后摇了摇头，转回去，低下来。
“我没有去找她，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只是有一天跟朋友在闽行吃饭的时候遇见她了，过得应该不错，傍了个四十出头的土大款，穿着打扮都不一样了，趾高气扬的，看见我假装不认识。我拉着她说了几句话她就以为我缠着她，我疯了，缠着她？”
我突然觉得自己来找李誉是个非常错误的决定。他总以这样那样莫名其妙的方式搅乱我的思绪，让我分不清事实的真假。
赖雅在我的眼里就是那个像“大街上的一粒灰尘”一样素雅简朴的女孩，在没亲眼见到以前，我很难将她的形象与李誉的说辞联系在一起。
我站起身向外走，李誉没有来拉我。
刚走到门口就被人迎面泼了一杯啤酒，从我的头顶到面颊，整个都湿漉漉的，一股粘腻而醉人的味道。
李誉从我旁边经过，不期然地看见这一幕，冲上前就要打人，我连忙拉住他，说：“没什么，认识的，是误会。”
Suzi站在我的面前，手上拿着一个大号的啤酒杯，眼神迷离，步伐不稳。
我都不知道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只是笑笑地指着我，说：“怎么了？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故意泼你的，有本事打我啊！打我啊！”
我向后退了两步，不想和她有所纠缠，说：“我自问没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
她开始疯狂地笑，左右摇晃着，说：“你没对不起我难道是我对不起你？你知道你害得我有多惨吗？Anita解雇了我，只给了我一点点补偿费，甚至都还不够我的医药费。Theron在整个圈里宣传我，说我又偷礼服又偷春季样板，弄得全行都没人请我。再就是你，明明看见是他把我推下楼的，却偏说没有！你说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你要弄死我？”
她一步步朝我逼近，我一步步后退。
李誉从身后一把抓住我把我甩到一边去，面对Suzi，一把夺过她手上的啤酒杯，大声吼着：“Out！别让我再在这里见到你。”
Suzi挑高了眉，说：“凭什么？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是这里的老板，我说不要看到你你就不要再出现了，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Suzi似乎是被李誉的怒吼威慑到了，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愤愤地望着我，转身摇晃地向一桌客人移了过去。
李誉转头的时候冷冷地看我，说：“你这女人还真是复杂，看来惹的麻烦事也不少。”
我什么都不想说，只是用袖子抹了抹自己头上脸上的湿漉。
李誉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巾递过来，我挡开，自己一个人，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走在回学校回宿舍楼的路上，未干的水渍伴着生冷的风，把我整个神经摧残得像被刀割一样的疼。
我回寝室把被染了色的外套丢在地上，迅速脱掉所有的衣服，走进浴室，洗完澡以后出来什么也不想想地钻进了我温暖的被窝。
我给Theron发短信，说：“我今天遇见Suzi了。”
他的短信回过来，说：“那个疯女人，别理她。”
“她很凄凉，听说伤得不轻，被解雇了还没人请她，毕竟做了一段时间同事，我很同情她。”
“你有时间同情别人请你先同情同情我，然后顺便再同情同情你自己好吗？这一行就是那么现实，时间不等人，更不会等闲人，那些一天挖空了心思算计别人的人是在浪费时间，她的今天是她自己造成的，怎么就需要你的同情？”
过一会他又补一条短信过来：“不要泛滥你的同情，这一行没人需要同情别人，也不需要被人同情。如果你哪一天交不出稿完不成工作的话，我可以试着同情一下你，但决不是现在。不要再和我讨论这无聊的人和无聊的话题了好吗？我的时间很宝贵！”
我没再说什么，只是把手机放在手上摆了摆，给余晏巍发了条短信。
“亲爱的，晚安！”
然后蒙头大睡。
我头痛！
我理不清！
我只想睡觉！
我如约见到了叶乔。
多亏了我亲爱的余晏巍拖中文系的同学你找来我找去，终于在茫茫人海中将他联系上了。
我们约在星巴客的咖啡店里，据说这是叶乔非常喜欢的地方，在他的小说里，也曾被多次地提到。
我在位子上坐着，点了杯“今日咖啡”，然后一个人在靠窗的位子上悠闲地坐着，面前放两本书，像相亲用的暗号物。
过一会儿一个戴金丝眼镜的文质彬彬的男孩推开店门走了进来，点了杯咖啡以后迅速在店内搜索，望了望我面前按续摆放的两本书，再望了望我，然后缓慢地走过来。
我站起身，说：“你好！是叶乔吗？我是《Style》杂志社的林浅，约了你做专访。”
他在我面前挑了挑眉便转身走了出去。
漂亮的男店员追了上去，说：“叶先生，您的咖啡！”
如果说他转身的一瞬间还让我有所怀疑的话，当那漂亮的男店员唤出声时，我便确定了走出去的这个人确实是那个喜欢在自己家楼下的星巴客喝咖啡，熟到连店员都认识他的人是叶乔。
我疾步上前，说：“跑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他幽幽地回转头看我，说：“我不接受任何访问！”
我说：“看不出来，小说里那么时尚那么开放的描述都是骗人的，本人一点也不开化，还自闭。”
他转头瞪我，说：“你懂什么？就你那小资情调的所谓时尚杂志，拿文学做装点，拿他人隐私当玩物，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我说：“给我五分钟，我让你了解《Style》，你让我了解你！”
他说：“我不需要了解《Style》，这个交易不成立。”
我说：“成立！我说成立就成立，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把你经常去的地方登在杂志上，让更多的媒体找到你，天天做你不想做的访问。”
我承认我有些气急败坏加气急攻心了，我太需要完成任务了，也太需要被他人看得起了，所以我有能力做的，我一定要将它完成。
他依然挑眉，望着我，说：“你查我？侵犯我的隐私我可以告你！”
我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展开，说：“这些是你小说里曾出现过的地名，有些是你经常去的，有些是你不常去的，我只要到这些地方去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人认识‘叶先生’，你认为，就法律而言，我犯法了吗？”
他定定地站在原地望着我，不说话，也不动弹。
起风了，我有些瑟缩地拢了拢身上单薄的衣衫，我的大衣还在里面的凳子上放着呢，我太需要回到那个温暖的环境里去。
“那么，叶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