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年华》第33章

梦婷早已泣不成声，轻轻的抚摸着相册，说：“谢谢。”
“不必谢我。你不幸福了，他的灵魂都不会安息。而我比所有人都希望你幸福，只有你幸福了，他才会离你远一点点，离我近一点点。我永远学不来那种伟大，我就是自私的想拥有我想要的。我现在才明白，失望，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因为有所期待才会失望。因为有爱，才会有期待。所以纵使失望，也是一种幸福，虽然这种幸福有点痛。现在的我，连痛都不能够拥有。走吧，再不走姐夫该着急了。”
秦蕴然搀着楚梦婷走下去，她说：“姐夫，我想一个人走走，你送楚梦婷吧。”梦婷如果看得见的话，肯定会看见秦蕴然萧条的背影，那么寂寞，那么孤独，那么苍凉。她抚摸着相册，一点一点摸着，轻轻的翻着，文昊怎么这么傻，她什么都看不见，他活在她的心里。眼泪啪啪的流下来，滴落在相册上，滴落在心里，她又着急的把它拭去。苏君禾拉开她的手：“梦婷，昊子没有走完的路我们替他走，他没有看完的世界我们替他看。我们所需要的只是坚强。大哭一场，然后坚强一点。”
“君禾……”她真的大哭了一场，从沐文昊出事到现在她只是默默地流泪，没有嚎啕大哭。她哭了很久很久的时间，哭得嗓音都哑了，苏君禾一直默默地陪着她。只有切身经历，才能够了解彼此之间的痛。
半夜醒来再也睡不着，睁着眼到天亮。“阿曼，还有烟吗？给我一支。”阿曼把烟点好递给她，她不会吸，吸了一口就呛着，拼命的咳嗽。阿曼自己也点上一支，教她怎么吸，怎么吞云吐雾。寂静的黎明，她们十指尖尖，艳丽的豆蔻夹着烟卷，一支又一支，有种异样的魅惑。梦婷狠狠地吸了口，吐出一片淡白的烟雾，然后淡淡的说：“吸烟真的能让人暂时的忘记烦恼。”最起码，这一刻，她只记得手中的烟。
她又坐在窗前，望着窗外，手里多了本相册。“莫如风，你去柜子左边第三个抽屉帮我拿支烟。”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黎明时分，不可以吗？”
“我不会给你拿的，女孩子抽烟不好。”
“人活着反正总是要一死的，有什么好与不好，你不也吸烟，你也可以给自己拿一支。”
莫如风走上前去夺走她手中的相册，大声的对她说：“难道你想一辈子活在回忆里？难道沐文昊也希望你活在他的回忆里？如果你想活在回忆里，没有人可以阻止你，你想想你的沐文昊，他会这样希望？”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一个局外人，怎么能知道我的痛？难道我偶尔放肆一下都不行吗？”
“你怎么放肆都可以，但是放肆之后，你会开心，还是更难受，这种饮鸩止渴有用吗？我比谁都知道你的痛，可是活着的人总得继续活着，痛苦伤心难过一点用都没有，你不开心，那些疼爱你的人会比你更难受。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以前有个人喜欢上一个很美丽，很温柔的女孩子，她是一个名符其实的才女。男孩见过很多女孩，都没有像她这样子的，几乎说不出她任何的缺点，男孩深深的迷恋上了那个女孩，很凑巧，那个女孩也非常非常喜欢他。男孩犯拗了，要去国外，他跟女孩说，让她等他。女孩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盈盈欲流望着他。他还是走了，梦里多了一双美丽的眼睛。男孩以为他们以后会有很多时间，可是在他即将回国的时候，女孩的妹妹告诉他，她的姐姐今天去世了。原来她们姐妹俩都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他赶回去，看到的就是她的坟墓。”
“那个男孩是你，对不对？你一定很后悔，后悔出国，后悔不知道她有心脏病，后悔活着的时候没有好好陪伴她，对吗？”
“的确很后悔，世界上有后悔药的话，我一定不会出国。其实我曾经一直以为自己很爱很爱她，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我的确很喜欢恨喜欢她，迷恋她，但还没有达到爱的程度。因为她太优秀了，优秀到完美。我在她死后荒唐了很长一段时间，过着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女伴几乎一天一个。如果不是遇到另外一个女孩，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爱是什么。因为爱她，不管她在不在身边，你都绝对不会想到去荒唐。爱一个人，会让自己变得卑微，爱一个人，会让自己低到尘埃里去，爱一个人，会在祈求一个人给予爱的回应的时候很紧张，看到她伤心，心揪的疼，看到她难过，跟着一起难过，明白‘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的意思。”
“那后来那个女孩在哪里？”
“我离开别人，所以别人也离开我。”莫如风冷笑。
“怪不得张爱玲说，生于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看来这是真的。对不起，为了我，把你的伤疤血淋淋的揭开，真的很对不起。”
“既然你这么想对不起我，那么就陪我出去吃烧烤。”
梦婷皱眉：“莫如风，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欠揍，刚刚看你还这么伤感，怎么一下子就嬉皮笑脸不正经。”
“开心是活一天，不开心还是过一天，像我这么聪明的人，肯定选择前者。”
“这是我以前的口头禅，你怎么会知道？你是程子健，对不对？”
“谁规定这句话只能你说，这只能说明我们心有灵犀。程子健又是哪个男人，你爱的或者爱你的？”
“不是，他，他是一个让我无法遗忘的人，带给我快乐，带给我失望的人。你不是说要去吃烧烤，还不走？”
中午吃烧烤的人很少，听声音只有寥寥几个人。莫如风为她点了椰子酒，他自己则点了2块钱一厅的啤酒，他还点了很多羊肉串，里脊肉，烤翅，青菜，鸡排，香菇，鸡尖等等。梦婷还让他特意点了一串臭豆腐。莫如风大叫：“真不明白，竟然会有人喜欢吃臭豆腐。你吃了以后，不要再跟我说话了。”
“你臭美，谁要跟你说话，不识人间美味的家伙。”还记得，以前跟沐文昊一起吃烧烤，她每次都会点一串臭豆腐，沐文昊每次都讲你吃了，就别想再亲我。可是每次吃完，沐文昊总是喜欢吻她，她会笑着说沐文昊，原来是你想要亲我吃过臭豆腐的嘴巴。这一切，却已经恍如隔世，这样的日子真的已经很漫长很漫长，漫长到这一生都不会有了。
那天，她跟莫如风喝了好多酒，吃了好多烧烤。她总觉得莫如风身上有一种气质，应该是不会吃路边摊的那种人，她总有这种感觉。看他今天这样子，应该是她感觉错了，又或许今天莫如风伤心了，与她沦为天涯人，所以才一起疯。
第三十四章　黑暗的生活（3）
“闻闻看是什么？”
“花，而且是蔷薇。”
“对，如果你能猜出什么颜色，就算你厉害。”
“我猜是白色的。”
“你怎么猜出来的？”
“我是大罗神仙，掐指一算，天灵灵，地灵灵的就知道了，要不要拜我为师，我可以考虑免费教你，够意思了吧。”
“我跟你交换，今天我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不好。我看不见，出去玩一点意思都没有。”
“你肯定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难道圣诞节到了？”
“当然，交不交换？”
圣诞节竟然这么快就到了，文昊已经离开了这么长的日子。文昊，你看，我现在已经足够坚强了，我可以笑着面对生活。所以，请你一定一定要放心，我很好。君禾说得对，我们要替走你没有走的路，看你没有看的世界。
“楚梦婷，你又发呆，你怎么就这么会无视我，拜托，这样我的自尊心很受伤害的。”
“行啦，成交。那我告诉你，是直觉。”
“什么？直觉。天哪，我以后再也不可以不信女人的直觉了。为什么我每次都这么吃亏？”
“快点走吧。我们早点去感受圣诞快乐的气息。”
“先把药喝了，再出去。”
“今天可不可以不喝，我都喝了好几个月，不想在圣诞的时候还一股药味，就一天好不好，管家婆？”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一不小心却戳到他的脸。
“不可以，医生说你的淤血已经有化的迹象，这是好现象，所以不可以停止。”莫如风把药端给她，她接过来，赌气的一口气把它喝完。
莫如风拉着她的手行走在大街小巷，白天人还不是很多，可是她能感受到圣诞浓烈的味道，很多的商业广告插足，各种广播播着，有卖手机的，卖化妆品的，卖衣服的，各式各样的商店都在促销，吸引人群。
爱你就请你吃哈根达斯。“莫如风，那边是不是有卖哈根达斯的，你带我过去，我想吃。”
“不行，这么冷的天，对身体不好。”
“莫如风，你真是一个超级管家婆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