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年华》第37章

她跟阿曼关好店门，苦思应该吃什么好。她突然想到莫如风带她去吃的阿三土菜馆，那个菜的味道真的很好，有一种熟悉的味道。“我知道了，我们去福泽路的阿三土菜馆吃，我吃过，味道很好。”梦婷兴奋地对阿曼说。
“猪，这个菜很普通，我没有感觉有什么特别的。”徐曼吃来吃去，没什么特色。
“也许我记错了。我去结账。”梦婷站起来去柜台付钱。
“一百六十八，哎呀，小姑娘是你啊。你现在眼睛可以看得见啦，今天跟你男朋友一起来的吗？我上次说过你再来就给你打八折，给一百三十好啦。小姑娘，你还记得我吗？”
阿三嫂依然那么热情，梦婷对她说：“谢谢你，阿三嫂，我听得出你的声音。我想请问你一下，上次的菜也是阿三叔做的吗？”
“哎呦，怎么可能。阿三哪有那个厨艺，是你男朋友特别雇的一个人，还拜托我们千万千万不要告诉你。我想那段时间你的眼睛瞎了，可能情绪不太稳定，所以他想让你开心，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
“谢谢，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梦婷走到门口还听见阿三嫂说：“年轻轻轻的，害羞的嘞。”
“猪，你快看。”梦婷顺着阿曼的手指看过去，程子健正靠在离她们住的小区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迷离的夜色下，他的身影单薄，最近似乎瘦了不少。程子健回过头，他们四目相对，他走过来，微笑的凝视着她，对她说：“最近好吗？”
她的声音哽咽：“我很好，你怎么在这里？”
他依旧笑着对她说：“我在这里等个朋友，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你，你住这里？”
她胡乱的点点头，说声再见。转过身，飞快地走进小区。曾经这么亲密的人，现在见了面也只是简单的客套。她又哭了，长大后，她好像越来越喜欢哭。
“猪，你怎么了，程子健欺负你了？”
她抱住阿曼，大哭了一场。哭过之后，梦婷说：“阿曼，我知道莫如风就是程子健，那天早上我看见你给我盖被子，但我的潜意识里还没有意识到原来我已经看得见了。醒来，我拉开卧室的门，就看见程子健围着我们一起买的哆啦咪围裙在厨房里忙碌，他挥铲舞刀，架势娴熟，我不知道他下了多少工夫从一点不会做菜变成现在的大厨。他为了让我不知道他不是一个作家，他每天跟高层的主管打字联络。他白天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我，我都不知道他一些会议怎么开的。阿曼，你告诉我，他是怎么说话的？”
“莫，不，程子健这七个多月来一直压着舌根跟你说话。他当初跟我要求来照顾你，我死活都不同意。他一直缠着我，跟我解释，向我保证，保证他会照顾好你。他一直试着说服我，我还是不肯同意，我怎么可以让一个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来照顾你。后来不知道他怎么说服君禾的，君禾对我说，‘他相信一个男人眼里的深情，很多事情也许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个样子，他爱梦婷，没有人可以比他更好的照顾梦婷。‘所以我们就让他来照顾你，他告诉我们以后都叫他莫如风，因为你不会想看见他。”
怪不得她对着莫如风总有一种熟悉感，因为是程子健，所以熟悉。故事写在纸上总有一个结局，故事写在心里是无人知道的结局。在那个晚上之后，她又很久很久没有看见过程子健，她照例每天还是能收到一束矢车菊。一年又过去，转眼间，她跟阿曼已经27岁啦，她们跨越属于大龄剩女的范围，她们的家人每次打电话总是叮嘱她们快点找个男朋友，可以结婚了。她们俩经常坐在窗前，手中捧着茶，大眼瞪小眼，非常无奈。
这一年的五一，英姿结婚，在她相亲无数次之后成功的人选。梦婷当英姿的伴娘，跟英姿结婚的那个男人，完全不符合英姿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以前在寝室的时候，英姿总说她以后要嫁一个有钱人，绝对不嫁戴金丝边框眼镜的男人，绝对不嫁老师和律师，一个会天天对她说教，一个是口才太好，吵架吃亏的肯定是她。可现在这个称之为她丈夫的男人，不但是个老师，而且还戴了一副名符其实的金丝边框眼镜，而且而且他的家境刚达到小康而已。收到请柬的时候，她问英姿为什么会选择他？当时英姿给她的回答是这个人心眼实，对她好。
年轻的时候，我们总是会把爱情，把人生规划的过于完美，以为相遇了就会在一起，以为相爱了就不会分开，以为缘分来了就已是注定。殊不知，在我们的人生历程里，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无法预测。就在她神马行空的时候，英姿把花扔给她，据说接到新娘捧花的人，那么就会是下个结婚的人，英姿对她真是偏心。
第三十八章　死别（2）
“嫂子，请你去看看大哥。”楚梦婷正在插花，这个人以前见过，好像排行第六，名叫少波。
“叫我楚梦婷吧，他怎么了？”她现在不是程子健的什么人，所以不必这样叫她。
少波的眼圈瞬间红红的，一字一句的说：“大哥，他胃癌晚期，没有多少日子了，我希望你能陪他度过这段时光。”
梦婷手中的花直直地掉在地上，肯定是她的耳朵出问题了，不会的不会的。“程子健让你来骗我的，对不对？”
“我也希望是骗你的，去年5月底，大哥突然昏倒了，被查出是胃癌，切除了大半个胃。之后的日子，我们一直不敢让他劳累，几个月里癌细胞没有扩散，直到今年五一的时候，大哥突然又晕倒，医生告诉我们癌细胞疯狂的增长，抑制不住了。”
她魂不守舍的跟着少波去医院，程子健看到少波身后的梦婷，脸立刻冷下来，声音更加冷：“谁让你把她带来的。楚梦婷，你给我走，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小六，把她带走。”
少波站着不动，梦婷走到他面前，说：“莫如风，你真的要赶我走吗？”
“什么莫如风，我不认识，他们告诉你的都是骗你的。”
“他们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是我自己亲眼所见，莫如风是程子健，程子健就是莫如风，在你消失前的那一天，我的眼睛突然可以看见了，虽然我的近视有600度，可是你站在我面前我还是看的清，即使是有些模糊。你照顾我这么长的时间，你可以陪着我，难道我不可以陪着你吗？”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也不想看见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离开。”
“我没有同情你，我也不会离开你，即使你赶我走，我还是会死皮赖脸的赖在你身边，因为我发现我比想象中还要在乎你。你不是说过要给我做一辈子的饭吗？说的是一辈子，少一年，少一个月，少一天，少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从现在开始我要每天陪在你身边，在你生病的这段日子里，把你欠我的次数一一记下来，省得到时候你赖账。”程子健没有再让她离开。他睡着后，她走出来，靠在墙上，身体抑制不住的发抖，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哭出声。她不明白，为什么命运总是翻手为雨，覆手为云，全世界的人都在癫狂而忙碌着，而程子健这样的人却只能呆在医院里。她去洗手间用冷水狠狠的拍了拍眼睛，才回到病房里。
“眼睛红通通的，像只小兔子，偷吃胡萝卜的小家伙。”程子健刮了刮她的鼻子。她对他笑了笑，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他说：“我什么都不想吃，就想吃你。”
“你正经点可不可以？”
“我一直很正经啊。”
……
程子健每天都要打好多点滴，吃很多药，他现在每个星期都要化疗一次，有时候疼得身体蜷缩成一团，而我只能在一旁干看着，无能为力，只有袖手旁观，但是他依然会勉强的对我笑笑。这个时候，我总是忍不住，可是我现在还没有嚎啕大哭的资格，我只有冲进洗手间默默的流泪，哭完，我又回去腻在他身边，我只要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就好。
程子健今天化疗完，精神还不错，他拉着我的手，对我说：“梦婷，回去吧。我不想让你把我最丑的样子记在脑海里。我本来是想好好照顾你一辈子的，可是现在我连自己的脉搏都无法掌控。还好你并不爱我，否则我死了都会恨自己。你知道吗？那天你出车祸，我就在不远处看着你。我看着你冲过去，我来不及阻止你。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的心有多疼，我有多爱你。《泰坦尼特号》里You　jump，I　jump，当年看的时候我嗤之以鼻，如果不是Rose那个笨女人，Jack也不会死。可是那一刻，我知道，原来这种感情叫生死相随，你可以为了沐文昊连命都不要。梦婷，你肯定不知道你自己有多么爱他，那次清华自行车校友协会我背你的时候，我整整叫了你十八声，你才听见。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