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告诉你》第4章

这次绫没什么斗志，只跑了400米，停在足球门处喘气，看着他们在远处迈的飞快的腿。
仁生颀长的身影依然那么好看。
他们这次跑了1200米，似乎在比赛，最后仁生胜了，比贵树快了几秒，贵树骂骂咧咧的，仁生稳重而自信的无视之。
绫颇有些无奈。对于自己来说，考试那么大压力的环境下坚持800米都是一个奇迹，而男生1200米练习却可以拼了命的比赛，真是充满活力，让人佩服。
练完引体向上以后，三人自然地回去了。这次人比上次少得多，绫稍微自然一些地跟他们搭着话，听他们互相开玩笑，互相宣战约定下次的比赛。贵树不服输的叫嚷着，说这次自己状态不好下次一定能胜过仁生，仁生慢条斯理地说再来多少次都是一样的。绫在旁边不停的笑。
虽然三人仍感觉局促和紧张，但比昨天绫独自一人的落寞好多了。到了分开的时候，绫鼓起勇气向他们挥手再见，他们愣了，没什么动作。
似乎又被无视了。绫无奈地苦笑着，“都不能回应一下吗？这么没礼貌。”
接下来贵树的动作让绫吃了一惊。他抓起仁生的手晃了几下说：“看看，我让仁生跟你说再见了。”绫的脸飘上一层飞红，她没有仔细看旁边仁生的表情，心跳快了许多。
——什么叫“我让仁生跟你说再见”？难道自己喜欢仁生明显到已经让贵树都看出来了？
没可能吧！
如果贵树都知道的话，那仁生一定也知道了。
怎么办？还是被人知道了！
还是被他知道了。
但一切似乎都还一样，仁生并没有对自己有什么特别的或不自然的，他确定知道了吗？
夹杂着这些猜测与胡思乱想，绫把疑问向芽衣全盘托出，最后她委婉地拜托芽衣问贵树：仁生觉得绫怎么样。
芽衣每天晚上都跟无数男生发着短信聊天，而仁生没有手机。
绫满心期待自己能从贵树的回答中捕捉到什么蛛丝马迹。只可惜，贵树的回答让她失望了，只是一句淡淡的“挺好的”。
——什么叫挺好的？这样的回答就算用演绎法推理也什么都猜不出来嘛。
绫已无心再猜了，也没怎么听到芽衣笑着对绫说：“贵树吃醋了，他埋怨我发短信竟然是问宫川的情况。”顺带一提，贵树是芽衣的追求者之一，全班都知道。
第二天的晚自习是理化生实验考试练习。
实验中有烧花生加热试管中的水的部分，烧完之后试管底部全都是黑灰。加奈发挥自己擅长恶作剧的本领，用手抹了一手黑灰，见人就往脸上抹。额头上的“王”字，双眼周围的黑眼圈……仁生脸边被抹了猫一样的三道胡子。无奈他只好到实验室的水龙头边冲洗。但没有镜子，只能拿水在脸上乱抹。
绫看了仁生好一会儿，鼓起勇气到他身边，微笑着告诉他还有哪里没洗干净。
“嘴角，眼边，啊，还有这里。”绫指指自己的脸。
仁生嘴角露出无奈的笑，腼腆地说：“洗干净了没？”
绫耳朵红了。“还有……”
暗暗的白色灯光笼罩着两人，周围的喧嚣都听不到了。
——从没想过，一直只会腼腆地远远望着喜欢的人的自己也会有这样主动的时候。
一定是因为，仁生是不一样的，对自己要更重要一些。绫在心里默念道。
晚上，绫又去操场跑步。他们还没来，绫决定一个人先跑。
起码要造成一副“我只是自己跑步在减肥而已，他们来不来与我无关，跟他们一起只是巧合”的假象。因为无论如何都不想让私藏的小秘密被发现，尽管那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
起码要矜持一些。
其实，说是自己跑，但完全心不在焉。只是一直的告诉自己，他们一定会来的。她边跑边看着集合地，寻找着两个身影，连自己脚下的路也不看。
跑了约有半圈的时候，远远追跑过来一个身影。——竟只有仁生！
绫不禁心跳加快。这种感觉跟很多人在一起的时候是完全不同的。
“……贵树他们突然说不来了。”仁生挠挠头。
“……嗯。”绫心跳得更快了。
——一定是他们发现了秘密。
再也无话。整整两圈，仁生始终在绫前面一米的距离，绝不向前一步。
向来最惧怕跑步的绫突然想，若是这样的时光一直下去该有多好。
跑完后，气喘吁吁的绫问：“你……你是不是跑慢了在等我？”因为仁生以前的速度绝对要比这快得多。
“是啊……”
不知怎的，一种酸酸的感觉突然涌上鼻头。是感动吗？是期待终于得到回应了吗？不，想想这种情况下等女生是应该的。那么，是对自己又自作多情了的难受吗？她不知道。
“谢谢。”
周围的学生已经很少了，最后一节下课，校庭里只有晕黄的灯光。两人慢慢地、一前一后地走着。仁生在前，绫在后面绞着手指低着头，亦步亦趋。
周围，暗夜中流转的旧时光在寂静中呼啸而过。
不知道要用什么字眼来描绘这种感觉。绫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周围好像有八音盒的奇幻音乐，色彩突然瑰丽起来，一切暗景都消失了：她变成了一条鱼，畅游在大海的水草之间；她忽而变成了闪烁的星星，在天上与其他星星一起歌唱；她有变成了一朵向阳花，在风吹过的滚滚草浪中摇曳……
——无论我变成什么，我都要与你浸在温柔的海洋里。
“请问……”一个女人的声音打破了绫的美梦，“政教处在哪儿？”
仁生似乎在思考什么，突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一脸迷茫的拿手乱指：“在……”
绫反应较快，立刻殷勤地问：“您说的是初中部的还是高中部的？高中部的在这边，初中部的在那边。”绫指了指。
那人很满意的走了。
仁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绫说：“我就知道你会指错……”
“是吗？……”仁生挠挠头。
又是一片沉寂。
很快便到了宿舍门口，是分开的时候了。
绫慌乱地说：“再见！”然后把仁生晾在那里，蹦蹦跳跳地进了女生部大门。
然后悄悄探出头来，目送仁生走到男生部。直到彻底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她才背过身去，抵住墙，双手合拢在左胸前，用小的听不见的声音说：“仁生，谢谢你。”
Episode　06
更新时间2011827　8：29：55 字数：1951
23：00
贵树木然地对着散发着荧荧之光的手机屏幕，空洞的眼里突然有泪流，苦等却等不来短信报告。
芽衣已沉沉地睡去，长久无反应手机自动关机。
仁生与绫的同桌日子总在如流水般静静过着，但并不是班里所有人都过着平静的日子。
有关芽衣的传闻已经愈演愈烈了。
——与芽衣交往三年，绫始终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初一时的孩子都是淳朴的。彼时的少年都与现在截然不同，他们来自省内各地，汇集到省会城市，怀着对大城市的憧憬与小小的畏惧，揣着梦想，刚刚决定要奋斗下去。
刚入学的芽衣只是个平凡的女孩。成绩中等，没什么职位，文静安然，也没有人注意她。
似乎最先发现她的漂亮的是绫。因为芽衣并不是那种第一眼便惊艳的美女，但是耐看，越看越好看。瓜子脸，狐狸一样魅惑的吊角眼，白嫩水灵的皮肤，苗条的身材还有着“不苗条”的胸部，像妖精一样迷人。
绫一向是有话直说的人，也从来不惮于直言自己的想法，每当她看到芽衣的脸，没有一次不夸她漂亮的。
绫与泷泽卫是前后桌。当时绫是个来自农家的朴实女孩，一心只知道学习，但也自信，经常羞赧地笑。而泷泽那时也不胜内敛随和，没有现在的放肆与张扬，他对自己同学的学习程度并不是十分了解，还有一些忌惮，并无狂妄的资本。
一次绫又与同学笑说：“芽衣好漂亮！”
泷泽闲来无聊地扭过头说：“我不觉得啊。”说罢还往芽衣的方向看了几眼，微皱眉头。
绫很肯定地说：“绝对漂亮，你不信再看看？”
泷泽轻笑，又看了几眼，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彼时芽衣的美貌还未被公众发掘，大家的眼光都注意到了气质美女奈良美雪身上，男生票选她是当仁不让的班花。泷泽卫的暗恋还很安全。他只是默默地在上课下课时看她，然后抒发一些少年的思春情怀，写诗，画画，文艺的主题全围绕着那个她。
卫总让同桌星悄悄地给她传纸条，有时是一句话，有时是一首诗。
春日的阳光不热，但明亮，温暖。金色如绒线一般穿过树叶的罅隙。树枝在秋风中轻晃，地上斑驳如游鱼。
岁月静好，如泷泽卫写给芽衣的诗，稚嫩但热烈。
久未放晴的天空
雨气中迷蒙着你的笑容
淋漓过……
却仍看不见彩虹
回眸初见你的时候
冰冷的心忽散一种温柔
为你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