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情于锦》第17章


相视无言。
再开口,千豫已全然变成了叹息:“你可知换主在暗门里意味着什么吗?”
花尹重新埋下了脸,说不出的苍凉:“没有人比属下更明白。”。
第二十四章 崔云智垂立在一旁,总觉得仪容未打理稳妥,悄悄用手扶过衣袖上的褶皱,又欲整平衣摆却因动作幅度过大而放弃。
御座上的欧阳洹清了清嗓子,崔云智身子一个僵硬立刻直立。
“这乔州土匪的案子也有些时日了,太守秦煦和也已押入京狱,怎么迟迟没有后续?”
崔云智犯晕,自己入仕以来一直致力于礼部,此时却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吏部陈大人……”
“朕问的是你。”欧阳洹一个恩威难测的眼神飘过来。
“臣以为,乔州太守当斩。自上月乔州百姓联名上书奏告太守秦煦和贪污犯法以来,朝廷悬而未决,乔州民心涣散,且乔州离京城甚近,如此发展,恐有人以次作饵兴风作浪。”
一番话说完,殿内顿时无言。崔云智低着头,殿中静可闻自己的呼吸声。欧阳洹把玩着手中朱笔,对她的见解也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这时,之罄着云色宫装翩翩而入,只扫过一眼仍低头做恭敬状的崔云智,轻声奏到:“陛下,千岑千大人已至殿外等候。”
欧阳洹龙眉一扬:“宣。”之罄稍稍摆了摆手,一旁的小侍悄无声息地退出殿外宣召。
崔云智见状跪安。刚作着揖退了两步,突然又撩袍跪下,语气坚定:“臣仍有事要奏!臣以为,我主圣皇心系之人方有资格为我上晖之后。”
此话一出,欧阳洹停住对朱笔的把玩,定定地看着她,连之罄都停了磨墨的动作,皱起秀眉望向她,又不留痕迹地转开目光。
欧阳洹无什言语,只道:“退下吧。”
千岑踱步而入时,正好与埋着头的崔云智擦肩而过,刚欲行礼,就听到欧阳洹淡淡的一句“不必多礼”。
抿了口贡茶,欧阳洹的下巴向着殿外抬了抬:“觉得此人如何?”
千岑却回答地不露痕迹:“陛下早有定论。”
欧阳洹细看她似乎沾染了阳光的金碎光辉,和她如月的风华奇妙地融合,虽然同习昀阳,却不似她母亲千澄,因丧夫而眉眼间多了一分疏离和忧国忧民。可终是千家人,一样的显山却不露水。
欧阳洹略一斟酌,说道:“做事果断,头脑清晰,是可造之才。听闻吏部陈思正有告老还乡之意,崔云智倒是很好的上位人选。”“ 吾皇英明。”
听着她没有起伏的低沉嗓音,欧阳洹示意之罄取出一旁的奏折送上前:“朕这里有批折子,不知爱卿作何想。”
手略一翻,便知折上所言何事,千岑抬头盯着欧阳洹的眼睛:“陛下应准奏。”
欧阳洹眯了眯眼:“是吗?”那大大小小来自各部的折子所书只有一事:妖女惑国,理应革去其御卫长一职。
千岑又道:“臣推举一人为陛下的御卫长。”
“说来听听。”欧阳洹表现出极大的兴趣,甚至往后倚了倚,半边身子靠在了龙椅之上。
“秦煦和。”“哦?可是那个现已获罪入狱的乔州太守秦煦和?”
千岑淡笑:“牢中羁押的是数年来不理州政只顾搜刮民膏引起众怨的秦煦和,而臣举荐之人乃我暗门忠士。秦煦和一直是我暗门中人,因其政见独特而报国之心赤诚,故以进士之身任乔州太守,一直治理有方。在数年前暗门与红罗门决战之际,秦煦和曾立大功。半年前,红罗门莫名复燃,欲在神不知鬼不觉中除我门人并命人易容取而代之,臣等将计就计,静观其变。故此秦煦和非彼秦煦和。”
欧阳洹并不言语,只是看着之罄磨墨的手楞楞出神。
殿内又是一阵沉默,却因千岑春风和煦般的存在而显得这沉默并不突兀。之罄抬眼看了两人一眼,欲言又止。
千岑长叹一声,似放下千斤重担:“豫儿此事之后必隐于江湖,洹儿,随她一并去吧。”
闻言,欧阳洹和之罄都面露诧异,齐齐盯着千岑风华绝代的脸,似看怪物般。
千岑笑笑:“豫儿从不会说自己想要什么,同一样东西若是别人所欲,她便无甚眷恋地舍,最后自己都看清自己的心。你也是,莫再苦了自己,随她一同去,抛下一切顾忌,为她倾国倾城而去吧。从此后,世上多一神仙眷侣,再不用午夜梦回夜夜对月空叹。”最后长看了他一眼:“随她去吧。”
欧阳洹哑然,断料不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十年来,他不是不知道她对自己的心思却恍若未闻,各自纠缠,如今她却想亲手撕去这片禁锢。他也知道,他完全可以放下一切随那个人儿而去,暗门中死士无数,被训练成他替身的人也是不可尽数吧,况且还有那同习昀阳的母女,定会将他的江山打点地万无一失。是啊,他还在犹豫什么呢?
他长眉轻颤,说道:“退下吧,之罄,替我送大人。”之罄手一抖,一滴乌墨便在旁边的宣纸上溅开来,却俯了俯身,道了声“是”便将千岑引至殿外。
行过一片描龙点凤的长廊,千岑望着一直默默走在前面引路却背影僵硬的之罄,笑道:“这是怎么了?平时那么机灵的一个人。”
之罄却突然停下步子,虽然努力控制,双肩却仍不自主地颤动,连声音都带上一丝哽咽:“何必装着那么圣洁大度的样子说出那样一番话来,明明你也……也……”却是再也说不下去。
背后悲凉地传来一句:“除了这圣洁大度的样子,我还有什么呢。”
之罄再也忍不住,转身紧紧抱住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嚎啕大哭,完全没有御前亲侍的样子。
“还有我。”
第二十五章 之罄低着头回到殿中时,欧阳洹正一手撑着下巴,听御侍战战兢兢地形容着宫外的样子,尽管知道他是斟酌着挑了好的来说,心中却仍无限憧憬,眼神飘忽,思绪不知已飞至何方。瞥了一眼之罄慢慢移着步子走进来,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之罄没有抬头,只对着周围御侍们做了一个退下的手势,待他们都悄无声息地退下后,才行至欧阳洹身前。欧阳洹看着他罕见的严肃表情,无奈说道:“下一步是不是就打算跪在朕面前长篇恳谈了?”
果然,之罄未带半分犹豫地双膝着地,连个缓冲都没有,硬生生的骨头与玉板相碰的声音,欧阳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却终究只能在心中长叹。虽名义上是自己的亲侍,平日却待他如亲兄,只因那一份从小同甘共苦的情谊,宫里寻常侍卫见了也要尊称他一声“罄主子”,而今,这样突然的行跪他还不想承受也承受不起。
之罄抬起头,脸上再无寻常灵巧乖张的痕迹,望着欧阳洹的那双眼睛有些红肿,承载着的却是荡不开的忧愁:“陛下,您不能这样对她。”
“……”欧阳洹撇过头不言语。
“我知道二小姐有多好有多让人无法自拔,可是,可是您不能只看到她一个人啊。您能感受大小姐说出那样一番话来有多痛吗?理应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再也说不下去,已然泣不成声。
心被揪成一团,之罄只兀自地哭,过了许久忽觉手上一热,再抬首却是欧阳洹细腻的左手搭在了自己叠在一起的手上。他的表情带上了一丝之罄看不懂的情绪,缥缥缈缈,并不真切,右手递过一本看样子是刚刚呈上的折子:“让千岑自己去做决定吧。”
千澄进屋时,看到的就是千岑拿着一本奏折和一个碧玺撑在窗边出神的样子,于是轻咳一声。千岑并没转过身来,只是喃喃道:“母亲,你说我娶个温柔体贴的小夫君回来可好?”
宫内出来的折子何以逃得过千澄的眼睛,她自然知道这又是唱得哪出,却并不接话,只指了千岑手中的碧玺问了一句:“这到底是从何而来?”
千岑自嘲般的笑笑:“去接柯厍皇室入京时这小玩意无意间落在手上,回来仔细研究之后并无发现不妥之处,玉泽雕工也甚得我意,于是只道是缘分日日佩带。却不料……”千岑长呼一声转过头看着与自己气质相似的母亲,“这碧玺竟是历王爷的小公子欧阳雁凉之物,上面刻的名讳要直对阳光才能显现。上次被历王在朝堂之上偶然撞见却并没说破造成了误会,以为我和欧阳小公子两情相悦才得赠此物,昨日便上了这道折子请旨赐婚。”说完扬了扬手中黄面的奏折,奏折历王的印章格外醒目。
千澄只是转过身走向门外,边走边慢悠悠地说道:“女儿大了,婚事自己拿主义吧。只是,也不一定是你舍我必有得的。”千岑听毕又垂下长长的睫毛,撒碎了一眼阳光。
走出门后又绕着曲曲折折的园中小径而行,刚至园中,千澄突然有所思,似在自言自语道:“豫儿在哪呢?”言毕,一黑衣人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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