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烟漫草》第55章


“啪、啪、啪……”四周响起掌声,王媛茗笑道,“你的萧吹得是越来越好了。”
纳兰若一脸灰白,全然不理会周遭人的称赞之声,径自起身吩咐船家靠岸。夏侯兰芷拦住欲上前问个清楚的小吉,晦暗的眸子一直看着纳兰若直至她走远,再也看不见。夏侯兰芷因着惠晔的关系与纳兰若走得稍近一些,但也只是稍近一些,纳兰若对人一贯的冷漠疏离,除了惠晔,似乎还没有见纳兰若对谁上心过。人人都道纳兰若箫声传神,然她只听过一次,还是因为惠晔的关系,纳兰若吹了一曲。夏侯兰芷不止一次的想起那次听萧的情景,以及那个满脸悲怆的女子潸然泪下的情状,久久难忘,亦是久久散不尽的箫声,今日再听,她便知纳兰若的心中放着一个人,而这个人却不是惠晔。
夜半凉风习习,轻纱曼舞,月华清淡地洒满地板。
望着满室的寂寥,她突然想不通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仰望天空,墨色如绸,零星几点星光宛若宝石,若隐若现。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又或者是想寻求什么。只是心中这一点难受让自己忍不住想要去追寻,可她依旧茫然。
然后,那个人回来了。踏着星月的光辉渐渐走进,带着满身的疲惫和悲伤,目光触及石阶上那人的时候,蓦地一愣,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懒懒地耷拉着头,道一声,“王爷有事?”
她本不欲回答,她本不想让他看见,却偏偏撞了个正着,而后听到这样不痛不痒,让人忍不住想恶狠狠痛扁的一番的话,她却无法真的向他发火。
她走到他跟前,看见他的发随意的绑在脑后,几缕发丝垂在脸颊两侧,无力地摇摆着,如同他眼中满满地皆是疲惫。“去哪了?”她轻轻的问,声音温和柔软。
他低着头,喏喏不语。
纳兰若的手抚过他柔软光滑的发丝,抚过他姣好白皙的脸颊,掌心厚实的茧划过皮肤,华素愣怔片刻,蓦地抬起头望向纳兰若,惊愕难言,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开口,纳兰若放在他面颊上的手还未收回,掌心传来阵阵温暖,令他惊惶后退,拒绝了她的柔情。
两人隔着朦胧的月色相视对望。
看着突然失去温度的手,她皱起了好看的眉,有些不悦地望着华素,那双眼依旧美丽,眸中却闪着点点泪花,晶莹的光点如碎裂的月华,望着这样一双眼,她最终只能颓然的叹口气。“好好休息。”
身后传来低低地啜泣声,她顿足,却不知该不该回头看一眼。第一步,第二步……直至走出芳草阁,拂面,竟是满手的湿润,她怔怔地看着手上湿湿的痕迹,有一阵的呆愣,她怎会为他流泪呢?
回头,已看不得到华素的身影,只有密密浓浓的黑暗无边侵袭。她回身往自己的寝室走去,然那低低地啜泣声却是久久不散,一直萦绕在耳边,致使她夜不能昧。
而另一处幽静住所亦是彻夜灯明。
翌日清晨,鸟儿未鸣,虫儿未叫,只听得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纳兰若躺在床上,不愿起来,这样颓废纵容自己的任性,连她自己都有些吃惊。当门被人推开的时候,她莫名地紧张起来,可看清华素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却又是无比冷静的。她像往常一样,起床,穿衣,任由他处置她自己,比如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别哪只发簪等等,而华素也如平常一般,静默地做事,专注而自然,丝毫没有因为昨夜的事情而感到尴尬。
想到这里,纳兰若又莫名的有些生气。
整理完毕,华素退后,将被褥一一叠起来,整齐地放进柜子里,转身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了抹布收拾起桌子来。纳兰若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离开,而是站在一处,静静地看着他做事;,那时他的样子无比的温柔恬静。
他和惠晔是不同的。惠晔总是笑着,闹着,眼珠子一转,便能想出的新法子逗弄大家,仿佛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伤痛的精灵。而华素无论何时都是安静的,淡淡地,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了仙子。
转身,看看被自己收拾的十分整洁的房间,华素舒口气,正准备出去的时候,便看见纳兰若正定定的看着自己。他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问道,“王爷,有事吗?”
“没有。”她看着他,片刻不离,然后,转身潇洒地离开。
自那以后,她总是大步在前,他亦步亦趋的跟从,形影不离。在他和她之间的传闻越来越多,她不理,他不做多想。直到那一天的到来,粉碎了两个人的自欺欺人。
、【岁月静好 捌】
夕阳的余晖穿透窗棂,地板上映着浅浅淡淡地影迹。月牙做完一天的活计,回来的时候,正看见华素面朝东方,怔怔出神。于是,他放慢了步伐,走到华素的跟前,也同他一起眺望过去。只是不说那高高的院墙,就单是郁郁葱葱茂密的大树,都已遮挡了视线,哪里能看到更远,更远又是远到哪里,月牙不知,他抬头看着华素出神的样子,一时竟有种无法言说的悲凉悄然滋生。
“怎么了?”月牙问,好奇而疑惑地望向高墙。
华素抿着唇,重重一叹,“相见争如不见。”
“啊?”月牙没听懂,还未细问,华素已飘然而去。
箫声呜咽,哀伤悲情随风飘来。纳兰若微眯的眼越加迷离起来,她趴在冰凉的石桌上,望着远处飘摇的灯火,怔怔地问:“这是谁在吹箫?”
被勒令不得靠前地小莫回头望向箫声传来的方向,“好像是从芳草阁传来的。应该是华公子吧。”
“他会吹箫?”她觉得头越发疼痛了,这些家伙真是讨厌,今儿个似是要将她灌醉一般,不停地敬酒,不过想到那四人也喝得不省人事,她又不觉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小莫点头,又想到她看不到,连忙应道,“华公子的箫吹得很好,而且还会弹琴,只是……”
“只是什么?”她又换了更舒服的姿势,才发问。
“只是,听说他手受过伤,就再不弹琴。琼和想学琴,华公子便在旁指点了几句,我们才知道他会弹琴。”小莫歪着头,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家喝醉了的王爷,生怕一个闪失摔着了。
纳兰若突然站起身来,推开了小莫的搀扶,“我去看看华素,你下去吧。”
小莫亦步亦趋的跟着,直看着纳兰若进了芳草阁,才敢返身回去。纳兰若推开门,走进院内,见片片落叶中华素悄然而立,蓦然回首,却是泪痕满面。她醉酒地脑袋似乎有些不清明起来,踉跄着脚步往跟前走,华素却是突然飞身扑进她怀里,她被这力道扑得差点摔倒,迷蒙地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些,她来这儿是想问什么,怎么记不起来了。哦,对了,“你会吹箫?”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华素将头埋在她的怀里,闷闷地说道:“是,跟你学的。”
“什么?”她只觉得耳朵隆隆作响,眼前眼花缭乱,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他紧紧地抱着她的腰,脑袋狠狠地蹭了几下,才仰面看着她醉眼迷离,他言笑晏晏,眼角却滴出泪来。她看着他,不经意间皱起眉头来,“你喝酒了吗?”他却咯咯地笑得更加欢畅,尽显悲凉,“傻瓜,是你醉了。”他冰凉颤抖地手指抚在她面上白玉面具上轻轻摩挲,“五年的时间,不知道你变成了什么样?长满了皱纹,还是更加英武俊朗?”他细语呢喃,犹如那轻浅的风。
纳兰若有些懵懂地看着他那暧昧的举动,却感觉不到一丝厌恶,自己这是怎么了?她问,耳边却只有他的喃喃自语,她听着似懂非懂。整个人也有些迷蒙,待她惊醒时,发现自己的面具不知在何时已被摘掉。而华素在一瞬间眼中,闪过的惊恐、厌恶、慌张、无措是什么?她怔怔地盯着突然推开她的华素,不得其解。
华素睁大了眼睛等这样眼前这个女人,想起狮虎寨,想起凌阳,想起那个不堪的夜晚……多想让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多想告诉自己她们不是同一人,可事实摆在眼前,他无法自欺欺人。他笑,掺杂了太多世事弄人的悲凉,这笑变得愈加苦涩,他闭眼,将脑海中翻滚的所有都统统压下去,再睁开眼时,他只是华素。
“对不起,某失态了。”
她的头又疼起来,总觉得想得越多,头便越疼。她挥挥手,面上流露出不耐烦来。华素却权当没看见,几步走进,拉住她的手,浅笑着,“我刚刚只是想起些不好的事,完全没有针对你的意思,王爷就不要生气了。”说着,已然动作强硬的拉着纳兰若走进屋内,将她按在椅子上,沏茶倒水,动作一气呵成,“这茶权当某向您赔罪了。”
氤氲地热气悠悠飘向高空,空气中的冷意似乎也降了几分。她觉得头疼,抿了口茶,淡淡的茶香萦绕在鼻尖。
华素转到她身后,轻轻地按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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