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烟漫草》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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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却是扯出一个极难看的苦笑来，“是，我知道。”他将木盒从火上移开，在她们挥了几下，又道：“你们要的东西就在这里。我只想问一下，这东西对你们有什么用？睿亲王拿着这么多年，也不见有什么用处。我真是很好奇，你们要来又有什么用。”
领头的女子冷笑，“那是她无能，少说废话，把东西扔过来。”
“好。”男子把木盒高高抛起，却并没有准确的扔向她们，在东西抛起的同时，他也迅速的转身，从山道一路向下跑。
女子身后早已有人飞身而起将木盒接住，“别让他跑了。”领头的女子喊道，顺手接过属下递来的木盒。另外的三个女人快速飞奔下山，一路顺着山道追着前面奔跑的人影，可没想到眼看就要追上的时候，山下突然出现了一队人马，这些人整齐有素，步伐齐整，明亮的火把照亮前方。这几个女子先是一惊，随后立刻返身往神庙方向离开。
从山下上来这些人也不急着追，只是围着摔倒了的男子，冷眼旁观。男子很快从地上爬起来，回头看了眼山上，又看向周围这些冷面煞神，突然悲凉地笑了一下。
围着他的这一队人马很快分到两边，站得笔直，形容恭敬，从她们让开的队伍中间走来一匹马，纯白的毛发，额上一点黑色，显得十分潇洒，马上端坐一人，冷冷地皱着眉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犹疑和厌恶，“华素？”她开口，冷冰冰的两个字。
华素挺直了身体站在人群中，仰头看着她一身戎装，“纳兰若这样很有意思吗？”他问，语气颇有些悲凉凄楚的意味。纳兰若挑眉不置可否，她大概知道他的意思，他以为她一早就知道，像猫抓老鼠一般逗着他玩，看他笑话，而事实是她没有，她也是刚刚在山道上看到他，才知道的，也是刚才她改变了原定计划，准备放长线钓大鱼。可这些她没必要和他解释。
“寒星，将他带回府里暂时关起来。”
寒星一身黑衣，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个柔弱的男子，不禁皱眉，自家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华素看着女人皱起的眉头，在心里冷笑起来。怪不得当初他要她帮忙的时候，她一脸冷漠，原来是早就知道，所以，所以，所有的纵容不过是个圈套。
寒星想自己琉璃宫十星何时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在心里哀叹一声，手刀落下，华素晕倒在地，寒星扛起华素掠地而起，很快就下了山，趁着午夜倒班的空挡，翻越城墙，进了中州城内，凄凉地道路上，只传来打更人的更声，她脚步飞快，转了几个小巷，就到了睿亲王府。从墙上翻进去，进了一处至今还亮着灯的地方。
秋风瑟瑟，卷着落叶沿街打转儿，一群小孩唱着歌儿熙熙攘攘穿街而过，而远处，马蹄踏空之声传来，路人纷纷避让，抬头探望，只见一辆四匹黑马所拉的殷红马车由远至近，马儿通体深黑，整齐的鬃毛随着身体奔腾的动作散在风中，马儿踏蹄，扬身，无不透着俊雅和洒脱。殷红的车厢上画着大朵大朵的金边牡丹，有的半开，有的怒放，枝叶相连，及至车门之处更是连片的花苞，尽显雍容华贵之气。
车上那车娘，从容自若，收放自如，驾驶技术十分了得，马车穿街而过，急急地转了个弯，很快消失在人们视线。绕过胡同口，来到朱红色的大门前，只见匾额上赫然写着“睿亲王府”四个烫金大字，车娘熟练地轻提缰绳，四匹黑马嘶叫一声，马蹄后踩几下，不慌不忙停与原地，车门与大门正面相对，只相差分毫，车上的车娘放开缰绳，跃身下车，在车门左边候着。
车门轻推，一只葱白纤手从车内探出，车娘赶紧伸出手掌扶住，缓缓使力，一身的绯红迎着秋风，格外的妖艳。这身着红衣之人，有着一双丹凤眼，眼睛微微眯起，让人看不清内里的情绪，双颊淡红，更增几分神秘和妖媚，鼻梁挺直，鼻翼精巧，红唇轻抿，唇角轻轻上扬，似是时刻含笑，一头墨发松松盘起，只留下一缕垂在胸前，发髻上几朵金色牡丹相互碰撞，发出好听的沙沙声，“小姐，王府到了！”车娘稳住臂膀，蹙眉看着街道另一头众人投来的惊叹目光，心想主子真招摇。“恩！”这女子淡然出声，抬起脚从车上跳了下来。
却不料这时，不知从何处驶来一辆轻简朴素的马车堪堪停在女子脚边，马儿呼出的热气熏得女子脸上一僵，原本雍容华贵的女子一下子变身泼妇，跳起来狠狠地骂道：“没长眼睛啊，如此不懂规矩……”剩下的话还不及出口，就被跳下马车的某人直接瞪视了回去。
女子轻佻地笑起来，勾手搭在某人身上，“瞧我眼拙，竟没认出来是济大总管。今儿跟我去百花楼吃酒去如何？”
济文看着某人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微微皱眉，“放开！”
女子继续笑，笑得有些谄媚，“咱俩不用这么生疏吧，以后我还指望你在王爷面前多美言几句呢！”说着，竟凑过去在济文耳边吐出一口温热的气息。
“叶流苏！”济文咬牙。
“啊？”女子故作不知。
“滚！”
“哎呀，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嘛！别这么认真。”
济文狠狠地瞪了一眼叶流苏，再不理这个从没个正经的人，径自往大门内走，可刚走了两步，她便停下来，斜斜地看向角落。门口台阶左边的角落上蜷缩着一个小小的人儿，衣衫破烂，发丝凌乱，蜷缩成团，蹲在这王府大门之侧，显得十分碍眼。她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盯着那团看。
叶流苏此时凑了过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孩子看上去不过四五岁的样子，抱着双膝，蹲坐在台阶上，一身的衣服也不知被什么划破，一缕一缕，身上还沾着泥土，杂草和树叶，该不会是从树林钻出来的吧。她露出坏笑，两步走过去，用手中的折扇挑起小孩的下颌，啧啧两声，“小娃，你是从哪来的？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说这话时，她故意露出凶神恶煞地表情，却没想这孩子竟是一点儿害怕恐惧的反应都没有，反而睁着无神空洞的大眼，喃喃自语。
“什么？”她觉得这孩子声音太轻，是个人都听不清，她弯下腰凑到跟前，突然，整个身子一僵，猛地后退两步，一脸不可置信。济文正想问她怎么回事，却见她突然又冲过去拎起那孩子的衣领，想要问什么，还未开口，便见小孩手里滚落一样东西，东西在青石板上滚了两下，停在街心。
此时，连济文也惊了。
这东西不是别的，正是睿亲王印鉴。
济文上前一步手还未伸出去，就见叶流苏疯了似的抢过那印鉴，红丝遍布的眼中神色莫测，狠狠地握紧印鉴，抓着那孩子径自进了王府，济文连忙跟上，这突然出现的变故，让她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叶流苏，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叶流苏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抓着这个不哭不闹神情呆滞地孩子一股脑往书房走。济文快步跟上，边走边问旁边的人，“罗总管呢？”
那人快步跟上，答道：“前日抓了个小贼，听说偷了王爷一件贵重物件，总管正在审问呢。”
济文突然止步，“丢了什么东西？”不会恰好是印鉴吧。
那人皱眉，“小的也不是很清楚。”
济文又皱起眉头，快步往书房走，刚进房门，就见叶流苏手中拿着两方印鉴，竟是一模一样，除了其中一方破损一角以外，竟是丝毫不差。她连忙止住其他人，关上门，疾步走过去，“这是怎么回事？”
叶流苏突然瘫坐在椅子上，两方印鉴落在桌上。济文拿起来仔细一看，却发现这两方印鉴并非同时雕刻，期间隔了一年。而这一年正是王爷从京城来中州的时候，莫非，莫非这印鉴是当时掉落山崖不见了的那方，可为何会出现在这么一个孩子身上。她不由看向这孩子，被泥土弄得脏乱的孩子睁着琉璃大眼，无神地盯着印鉴看，执着而倔强。
“这段时间王府发生了什么事？”
济文回头，见叶流苏神色凝重，阴晴不定，也不知在想什么，她想了一下，道：“这段时间我也不在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并不清楚。不过刚刚听说，府里似乎发生失窃事件。罗澈正在审理。”
审理，审理，叶流苏手指叩击桌面，发出有规则的咚咚声，突然，她猛地站起身，几步过去拉开房门，冲外面喊道：“罗总管在哪里审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