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手成春》第31章


“陛下如今在朝堂上大肆打压异己,扶持新的势力,娘又岂会看不出来?好在娘的门生较多,暗中留下了些后手,如今还能维持,只是早已如履薄冰。”
曲如凤观察着儿子的神色,见其沉默,便说道:“娘向你保证,待事成,必会请求新帝留其一条性命,安养终老,毕竟先帝只得这两点血脉。娘也明白你的心,毕竟,她也是你的妻主不是么?到那时,她无这般权势缠身,只得你一人,不也好么?”
曲宴宁低低应了一声:“娘,我都懂得的。”
曲如凤看着儿子,知道其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动的人,极有自己的计较,也只希望这几句话能够挑动他的心思。便拍了拍儿子的背,说道:“娘知道你的日子过得也不好,只得再忍耐一段时日便好了。陛下入居延寿宫必有其目的,娘直觉,陛下当日小产的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陛下寿辰在即,届时二公主必然会进京,你最好能弄清陛下的计划是什么。”
曲宴宁点点头,说道:“儿子已有所准备。”
“那便好,对了,我听砚冰说你这阵子身子不大好,可要小心了。砚冰是娘身边的老人了,你可要多听他的话。”
“是。”
“那便好,时辰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曲宴宁又重新裹起斗篷,浑身淹没在灰色里,回到了宫内。那辆马车也不在后门处停留多久,也悄悄走了,这一切,都没有人看见。
马车在树林中悄悄地行走着,不一会儿,小路边出现了一个人,马车也停了下来。
“见过主人。”砚冰静静行礼道。
“你出来,宴宁可知道?”曲如凤淡淡问道。
“公子回去歇下了,我是悄悄出来的。”
“那便好”曲如凤神色肃然,皱起了眉头,“我这番以亲情相挟,宴宁心里肯定不乐意。”
见到主人头痛的模样,砚冰默契地上来为她按摩着太阳穴:“主人的心,公子懂得的。”
“儿子养了那么多年,他的心思我也是懂得一些的。不然当初也不会送他入宫,只是到了如今,我仍不知道这决定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宴宁有自己的想法,我让他做的那些事情,他心里对我是否有怨恨,我也不敢肯定。”曲如凤神色阴沉,低眉说道,“你多盯着他一点儿,别让他脑子发热做什么傻事。”
砚冰想了想,还是把曲宴宁正在养雪蚕的事告诉了曲如凤。曲如凤一听,又是大怒:“痴儿!”但又颓然道:“罢了罢了,随他去。他这般惩戒自己,莫不是也做给我看的?”
“罢了罢了”曲如凤挥退砚冰,却又想起了什么,叫道:“你且过来,听我说……”又吩咐了砚冰暗中做些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嗯,文风换得好快~
、36
作者有话要说:小小修改了一点点,不影响阅读。
美人柔弱无衣,长睫染雪,在寂寥空旷的梅园中,唯有那半面容颜,如同苍白雪地里开出的一朵寒梅,冷艳幽昧。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穿过枝桠扶疏的梅林,在这点点梅花初绽的暗香中,一人如花如月的容颜,就蓦然撞入眼帘。银色的狐皮大裘,披在身上,却显得身材愈发清瘦,就仿佛这梅树一般虬劲清俊。
他长眉入鬓,眸色极黑,专注看人的时候,仿佛一汪多情的泉水,满腔的柔情蜜意都恨不得溢出来。让你醉在其中,一生一世都不愿醒。明明是在看着手中的梅瓶,手中的梅枝,却又仿佛在看远方,在看虚无,碧落黄泉,魂之不及。浑然无知,浑然无觉,仿若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一抹极淡,又极艳的影子。
芝夜也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凌寒傲雪,淡极始艳。
曲宴宁又咳嗽了几声,声音干枯嘶哑,仿佛要把肺也咳出来一般,身子也在不由自主地抽动。缓了好一阵子,才慢慢顺过气来,人都像老了几岁。身旁的小厮递上帕子,却被他推开,手中依旧握着那梅枝,点点红艳,竟不知是梅,还是血。
华丽的银狐披风扑在地上,雪地里银光闪闪,让人分不清楚是人,还是雪。乌黑的发尾垂落颊边,却被越来越多的雪沾染、晶莹,如玉更似雪。唯有鼻端还在萦绕的一缕梅的幽香,提醒着面前这个人还是活生生的。
“宴宁参见陛下。”
缓缓抬起面前跪着的人的下巴,意料之中的冰冷。还是一样的眉眼,一样的神色,只是多了些萧索和哀戚。眼眸低垂,里面的情绪,却是欲言又止。
“病了?”
“小风寒罢了。”
“瞧你那下巴,尖得可以戳人了。”芝夜顺手把他拉了起来,却不再说话,自顾自往前走去,曲宴宁也老实在后边跟着。一众小厮分不清楚这状况,圣意难测,也只好远远跟着。
“这些日子,怎么都没听到你弹琴了?”芝夜突然问道。
“宴宁琴艺不佳,怕吵到陛下,就没有继续。”
“哼,你若这么说,琴依言怕是要哭死了。”
“谢陛下夸赞。”
“哼……这听起来还比较像你说的话。不然,还以为你换了一个人呢……”芝夜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她听到了身后曲宴宁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也许因为离得近,那如破风箱一般的咳嗽声分外清晰。
“这就是你说的小风寒?”芝夜转过身看着曲宴宁,却注意到曲宴宁蓦然收回去的手。
“手里藏了什么东西?拿出来。”
“没什么。”
“拿出来——”
“帕子而已,怕污了陛下的眼。”
芝夜猛然注意到曲宴宁唇边一抹还未拭净的血色,猛然抓住了他的手。那一抹血色在苍白的嘴唇上分外鲜明,而手底下的手腕,也一如想象中仿佛只有骨头一般。
“你的身体……竟到这种地步了么?”
曲宴宁摇摇头,却反手握住了芝夜的手,说:“无碍,陛下不必担心。”
“哼——”芝夜转过身,身后却拖了个人,“这般大雪天,偏要跑出来折什么梅枝,就是为了给我看么?”
身后一声轻笑,却是低声说道:“陛下认为是如此,就是如此。”
直到进入屋内,燃起火盆,那人仿佛冰雪一样的脸色,才缓缓恢复过来,多了些血色,而不再像一晒就要化掉的冰一般。芝夜斜倚在榻上,看着对面的人妄自忙碌煮茶的样子,心思却渐渐飘向了远处。
这似他,又不似他,以前千般情态,到他身上,也不无突兀之感。仿佛这人天生就是如此,浓烈适宜,清淡适宜,傲气适宜,病弱适宜。芝夜暗暗叹了一声,自己遇到他后,无缘无故叹气的次数就多了许多。看来唯有那城墙一般厚的脸皮,无羞无耻的自恋心态和死缠烂打的执着,是那人永远不变的特色吧。
“药喝了么?”芝夜问道。
曲宴宁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看着芝夜的表情就一副感动的样子,看得芝夜也有些发麻。幸好有小厮迎上来七嘴八舌地说道:
“皇夫大人,您今天的药还没喝呢!趁热赶紧喝了吧!陛下,幸亏您来了,不然皇夫大人他不肯喝药,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自从上次皇夫大人不听劝,硬要在雪地里等那么久为陛下送燕窝,回来之后,就落下了病根,一直拖着没治好……”
芝夜有些不自在,想着多日不见曲宴宁,他这肉麻程度又上了一个等级,她都快招架不住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又在心中升起,只怕待会她不吃点亏,还甩不掉这曲宴宁了。想这男人宠也罢,冷落也罢,都不是个好主意!
曲宴宁捧着药碗,十指纤纤印在白瓷上,眼睛却在蒸气中有些朦胧了。芝夜不由得又道:“喝你的药,看着我作甚?”
“陛下第一次如此关心宴宁,宴宁怕这不是真的。”
“……”
“你还看着我作甚?”
“是不是宴宁喝完这药,陛下就走了?”
“……”
不得不说,芝夜原本还真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
曲宴宁长手长脚地扒在芝夜的左侧,揽着芝夜的腰不放,手指却卷起了芝夜的长发把玩。屋内的侍人早就觉察到这一幕,把空间留给了两人。芝夜怜他身体正不好,这屋里地上铺着毛毡,又燃着火盆,暖和得很,才随他去。
炭火燃烧释出的一点松香味道,和屋里原本有的一丝梅香,混合在一起,成了一种奇异又温暖的香气。芝夜有些昏昏欲睡,曲宴宁的身体离她极近,那胸腔的温度和鼓噪的心跳声让她有点心烦意乱,推了推靠她太近的曲宴宁,说:
“你今天做这些想要见我,到底是有何事?”
“我想陛下了……”
“把自己熬成这个样子,不是就是想我了这么简单吧?”
“若是陛下见到宴宁能有半分怜惜,宴宁也满足了。”
果然吧,一招苦肉计……不过芝夜也的确中招了,看到原来明艳骄傲,仿佛漂亮的孔雀一样的曲宴宁,这般自残自贱的样子,她果然还是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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