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手成春》第39章


“小五!”凌曜扬起手臂,几乎就想打他最小的弟弟一巴掌,但看着他倔强的脸,终于还是放下。“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忘了吗?你是凌家人啊……”
“凌家人?是凌家人对我有什么好处?”凌格毫不掩饰自己的反叛,“是像二姐一样,战死沙场为一个渺远的君王,还是像你一样,嫁给女皇,看她坐拥后宫三千,一个接着一个娶,这就是帝王给我们的荣耀么?”
“凌格你!”凌曜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弟弟,看着他满不在乎地说出那番大逆不道的话,如果可以,他现在就要为自己的狂言付出代价。但是,他是小五,不知道他在这五年里经历了什么,让他变成这般模样……他怎么还忍心伤害好不容易回来的小五?
“是谁,在死人堆的烂泥里把我救出来?是谁,遍访名医补好了我的脸?三哥你肯定没有尝试过那般滋味,要先从别人的脸上割下一块皮来,再血淋淋地补到脸上……我的腿断了,我在床上躺了一年,又花了两年,才能重新站起来,重新骑上马,重新像你一样,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在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凌家,凌家在哪呢?”
“在我重新站起来的那一刻,我就决定,这辈子不再为任何人而活。我不为什么帝王,我也不为什么家族,我不像三哥你一样,一辈子听从一个决定,一辈子守候一个遥远的人。我也曾被教导要誓死忠诚,我也曾被教导宁死不屈,可是三哥,宁死不屈的凌家得到了什么,几具骸骨,还是死后的荣耀?”
凌曜无法反驳他弟弟所说的话,因为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仿佛刀子戳进他的心里。
“二公主救了我,我就留在二公主的身边,为她效命,就是这么简单。”凌格静静说道。
凌格说完这一切之后,直挺挺地站着,室内也陷入一片沉默。
沉默许久之后,凌曜想伸出手摸摸凌格的脸,终于还是放下,他静静说道:“你走吧。今天这一切,我就当没听见过。”
凌格脸色一变,说道:“你确定?你放我走了,以后可再也没有机会杀掉我了。”
凌曜看着凌格,苦笑一声说道:“你是我弟弟,我怎么忍心伤害你?”
“你走吧……”凌曜声音哽咽,“父亲很想你。”
凌格面色悲恸,终于还是咬咬牙,离开了宫殿,没入了夜色之中。
凌曜回到凤华殿时,里面已经只留下一片静谧。
遍地都是碎片,一片狼藉,芝夜发火把所有侍从赶出去后,便把自己关在宫里。入了夜,也没有侍从敢进来点个灯,宫里一片漆黑。
凌曜走进宫里时,只听到脚下片片碎瓷的声音,想来芝夜这次火发得够大,这凤华殿里,恐怕没有多少完整的东西里。
芝夜正坐在窗边,默默地看着绵延的宫室,华灯初上,橘红色的灯火在远处勾勒出宫殿巨大的黑影,仿佛一只只潜伏的巨兽。芝夜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外衣,夜晚的风却一阵比一阵凉。
凌曜叹了口气,脱下披风盖到了芝夜身上,把这个看似悲伤,实际上却在发呆的少女帝皇,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其实她今年,待到寿辰过后,也不过刚刚二十一岁。贵为帝皇,也不过是一个年少失父,在冷漠的宫廷里长大的孩子。她向来负担了太多,也对自己要求太多。在无人之时,孤独与不安,永远占据她的心。
“小芝,不要害怕,也不要伤心……”
“我真没用,对不对?”凌曜的话音刚落,芝夜的泪却滚出了眼眶。
“怎么会,你已经很好,很好了……”
“我真没用……我明明知道这只是熙夜的一个小把戏,但是我还是很生气,很生气,她就是故意的,想要让我生气……但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我讨厌她,向来都很讨厌……”
“小芝,没有人能够做得完美……”凌曜叹息道,“这件事,我们都没有料到。但是,还好,并没有出什么事。”
“我还在你的身边,小芝”凌曜亲吻了一下芝夜的额头,“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切都像你所预计的那样,不是么?她想让你失控,但是你却不会一直为她心神动摇,对不对?”
“你足够冷静,也足够聪明,小芝,我们会赢的。”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很久没有出来溜达的凌寒小盆友,我一直在找个适当的机会让他出场。。。
想看到谁,可以给作者留言,作者考虑给他加加戏份~~作者最近已经进入老年状态,忘性特别大~
至于皇夫童鞋,还得等几章再出现哟
、45
城外,翠柏森森。
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城郊的小树林里。
芝夜端坐在车内,每年这个时候,她总喜欢来这儿静静待一会,谁也不带。
一方面,此时宫中都忙碌着为她的寿辰作准备,她作为一国之主,没有理由到这儿;另一方面,她也不知道,她这么多,为的是缅怀,为的还是自己。
“陛下,前面有人在等您。”
马车突然停下,芝夜听着侍从的小声汇报,皱起了眉,是谁,会停在这皇家陵园的外围呢?
芝夜掀开帘子,打算下车查看,却发现对方快她一步,已经缓缓走了过来。
“陛下请恕哀家年老体迈,怕是不能给您行礼了。”
芝夜面色不变,虚扶一把,免掉了面前之人的礼节:“无妨,紫太君。”
紫贵君,或者说如今的紫太君,手捂着嘴微微笑了一下,说道:“陛下怀仁,真是体恤臣民。”
芝夜面无表情,淡漠道:“紫太君,您是有什么对朕说么?”
紫太君又是笑了一下,风韵犹存,但面纱后面的脸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几道细纹:“陛下还是和小时候一般直接可爱,竟是多一点话都不愿同我这老人家说么?”
芝夜无言,板着脸说道:“紫太君,虽然您贵为太君,但这皇家陵园,还是不能够随便进的。”当然,死了的除外。
“哀家当然知道”紫太君望着那森森柏林掩映下的皇家陵园,说“所以哀家不过也是在外围站站罢了。”
“人老了怕寂寞,便记挂着那些早便离去的朋友了。虽然不能得见,但在老友忌日,总少不得哀伤几番。”
芝夜脸色一变,因为今日,正是芝夜父亲的忌日。
紫太君观芝夜脸色,知道说对了地方,便连忙装作赔罪道:“是我这老人家多愁善感了,陛下生辰在即,本是不该提这些丧气话的。”
芝夜僵硬着脸点了点头,不愿再与他纠缠下去,便欲回到自己的车上,却听到紫太君在后边突然说道:“陛下可听说过‘子夜丹’这回事?”
芝夜身形一颤,竟是连背脊也不由得僵硬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朕不曾。”
紫太君摇着头说道:“陛下可知道哀家封号中这‘紫’字如何来的?家母原先在京中经营布匹,生意尚可,全靠了独家掌握一种紫色布料的染法。陛下可能有所不知,对于这布匹来说,赤色、靛色等都属常见,唯有紫色难得并贵重,家母靠着销售这种独特的紫色布料,才能击败其他生意对手。想当初,我也是穿着一件紫衣,遇到了前皇……”
芝夜听到自己的声音冷漠道:“太君,朕对你的家事没有兴趣。”
紫太君一愣,又是笑了:“也对……人上了年纪,就爱唠叨些过去的事。那陛下可知家母这种独特的紫色染料从何得来?原来竟是湘北地区一种常见的植物,涂苏叶,只被当地人偶尔用来染色,被我母亲偶然取得便研制出了紫色染料。而后来,我听说,这涂苏叶不仅可以做染料,还可以做一味药,子夜丹。”
芝夜终于转过了身,她眉目冰寒,却是问道:“紫太君,你究竟意欲何为?”
紫太君又是一笑,说道:“无他,我那不成器的女儿养了两个小娃儿,想着陛下膝下的大殿下在宫中寂寞,想让几个孩子一块儿玩一玩罢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真要让寒儿去,谁知道她们抱了什么样的念头?”凌曜不满地说道。
“所说如此,但可能只是一个托辞罢了——那两个孩子,也算得上是我的侄女儿,是寒儿的堂妹。况且,他似想以子夜丹的秘密做交换。”
“交换,我看是诱饵罢了。”
芝夜皱眉一想,说道:“罢了,且让她们过来。总不能让我的皇子屈尊去见她们,有什么花样,总要见了面才知道,在宫里,派人盯着,也能放心些。”
“在说什么呢,说得这么开心?”声音远远地传来了。
芝夜转头一看,却看见一个粉团子跟风一样跑到了她面前,抱着她的膝盖就开始撒娇。
这小家伙,又长胖了。
芝夜微微一笑,把寒儿抱了起来,小娃娃圈住了母亲的脖子,把脸在母亲脖颈间蹭了又蹭,才甜腻腻地叫了声:“母皇,你不要寒儿了!”
孩子软糯糯的声音一点威慑力也没有,芝夜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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