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烛西窗冷》第4章


当歌于畔随着萧然走进地牢的时候,发现一向比较干净的地牢竟然被血给洗了一遍似的,到处都是妖艳的血色。
歌于畔暗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她
明明告诉了左护法莫要对秦家人用刑的啊?!
却只见毕空正在一个牢房门口踱来踱去,愁眉不已。
见着她的瞬间眼睛“叮”的就亮了,却见着三阁主身边是阁主……
“见过阁主。”“左护法啊,你怎么跟于畔的时候就不似现在这般拘礼呢?”萧然调侃地笑了一声,“偏偏跟我讲这些虚礼——谁不知道你啊,就一个莽汉,你这般有礼了,我倒觉着浑身不对劲!”
毕空挠挠后脑勺,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走吧。”萧然拉着歌于畔往牢房里走去。
歌于畔突然有些瑟缩。她记得那个少年澄澈的眼,她记得他挖心挖肺对她好,甚至连镇家之宝都拿来给她护身。只是她依旧违背了那样殷殷的期盼,她一共杀了他三十六位族人,血流成河里她看见他不可置信的眼。
在那个少年的眼里,自己只是一个柔弱的需要人保护的歌女吧。却不想,歌女从琵琶里摸出剑来便是终结他们一家的死神。
“阁主和于畔姑娘好兴致啊,黄昏时分尚来这地牢散步拜访老夫!”说话之人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眼睛熠熠闪光像是要把人给剥开似的。秦家老太爷,亦是歌于畔灭秦家最大的阻力之一。但是身上的衣衫还是干干净净的,想必是没有受刑。
“哪里哪里,”萧然谦虚道:“我二人怎及老太爷洒脱,现在仍能自若的看残阳如血?”
秦家老太爷呵呵地笑了两声,“果然是我老了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我看呐,就连成阁这样的速度,这句话真该改成: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萧阁主……老朽说得可对?”老太爷依旧是笑呵呵的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并不为自己将来的命运担忧。
“老太爷这话说得像是我连成阁不讲仁义似的。尊重前辈本是我们的规矩,只可惜,你莫非忘了二十年前的白狐公子?”萧然淡淡的说道,“您当时正是秦家族长,不会是不知道这件事吧?”萧然嘲讽似的说,当真笑死他了!
秦老太爷竟也不甚在意这些虚名,只道:“如今我秦家老小尽在萧阁主的地牢里任你处置了你还要如何?”
萧然笑笑:“老太爷只管瞧就好了!”
说罢领着歌于畔走出了这间牢房。
“毕空,将人给我伺候好了,我要让他看见他所有的子孙死在自己的面前!”萧然放出了一句狠话,眼神凶狠得像是一只嗜血的狼。
“是!”
歌于畔一直和萧然在地牢里走着,一个一个格子似的牢房,里面关了很多人,但他们的眼睛全是看透生死红尘的淡然。
进了连成阁的地牢,便无异于市集上的鸡鸭鹅,早已无权过问自己的生死。若是能选择……或许更多的人愿意选择死!
走到关押秦家人的地牢出,歌于畔却停了下来。“于畔?”萧然眼神颇有些疑惑,但是歌于畔却难得对他保持沉默,坚守自己的执着。也罢,就让她如愿吧……萧然推开了一旁的门,心里有些忐忑,突然觉得有的事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却隐隐能知道她下一步要干什么。
这间专门装着秦家人的牢房,自然也装着秦允。
里面的人早已没有了所谓的氏族子弟的气势,一个个脸上带着血污脸色木然。见到萧然和工艺品走进俩,有人见到了希望。一个人不顾身上尚有烧伤,连滚带爬的跑过来,隔着厚厚的木栅栏跪在萧夜面前,磕头如捣蒜般,发出“咚咚”的声响:“萧阁主……你饶了我吧!我叫秦陵,并没有和秦家人参与什么危害连成阁的事啊!”萧然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歌于畔瞧见那人以头抢地的姿势倒真有点好笑,脸上不由得浮现了一个笑。
“秦陵!你好歹是二房三子,你这样可是要丢了我们秦家的骨气?”一少年眼中怒火沸腾!“认贼作父!你既然如此还不如让我将你杀了日后黄泉下还能祖宗们一个清誉!”“秦尚你冷静!”旁边一个左手被凌迟得只剩骨架的男子面色苍白,“萧阁主,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你用这般残忍的刑责为那般?看我兄弟残杀你就问心无愧么?”
萧然却看他淡淡说道:“我为什么要有愧?”
“你让歌于畔化妆成歌女至我秦氏楼,盗我飞狐刃,骗我手足情,刃我秦家人,如此道来,阁主此次‘胜利’可算不得光明正大。”
“我要光明正大做何?”萧然不甚在意道:“秦樊你不愧是秦家长子,说话倒颇能唬人。现在我之于你就如天之于地,云之于泥,杀死你们和掐死蚂蚁没有任何区别。”
秦家众位少年郎怒火沸腾得几乎要揭了牢房,却一个个对于萧然的言辞没有半分不同意。当他们还是纨绔子弟之时,他们也是如此。
“虎落平阳被犬欺!”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恨恨道,“歌于畔你个□,你骗我二哥偷我宝物,你让我们秦家现在万劫不复!我杀了你!”

“秦舒!不可!”秦樊高呵一声,却没能叫住那个少年。歌于畔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了崇绮剑,剑芒一闪就到了少年的眼前。惊恐的脸在剑尖出渐渐放大放大……他抬起眼睛,看着歌于畔,喷出一口血,眼中的怨恨越来越盛直至定格:“歌于畔……你个□……我诅咒你……明明心心相惜却一辈子得不到所爱……我诅咒你……明明盛名远扬却死无葬身之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歌于畔眉头也没有皱一下,抖抖剑尖,秦舒的身体就如断翼的风筝,飘落到地上,少年脸上还挂着残忍的笑,死不瞑目,当真死不瞑目……
“安静点!”歌于畔斜睨他们一眼,竟似有说不出的寒意,让他们都噤声了。她打开牢门,眼睛扫视了一下,却见秦允早被挑断了腿筋,昏迷在被血染红的地上多时了。
“阁主……”她哀求似的看着他,头一次对人示弱,却是在此刻,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讽刺。
萧然勾勾唇角,“毕空!”他高声喊道。
“在。”“把秦家人拖出去。”他的眼里冷冷的,“记得要带上秦老太爷。”
“是。”毕空眼中并没有多余情绪,浑身却散发出凛冽的气息。
一时,秦家少年郎噤如寒蝉。
不多时,地牢里只剩下萧然、歌于畔以及昏迷的秦允。
“你真要我留下他?”萧然的眼神越发深邃,就那样深深地看着身边的歌于畔,她却只是低垂着眼睑安静地点点头,垂下来的刘海儿遮住了探寻的目光,萧然看着地上那个血肉模糊的身影竟然觉得万分的无力了,他退后一步,冷冷道:“你捉到的人,自是归你处置。”“多谢阁主!”歌于畔抬起头来道谢,脸上依旧波澜不兴。
地牢的隔音效果并不好,这里尚能听见方才被被拖出去的人的惨叫。歌于畔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声音了。
秦允……会是唯一一个能存活下来的秦家人吧……这样想着,歌于畔的眸光复杂。
她走了几步道秦允面前,很轻柔地解开绳子,极尽轻柔地解开绳子,领着秦允的衣领,经过萧然身畔,微微顿了下又毫无停顿的掠出。
萧然看着那袭绯衣轻盈地御风而行,长风吹拂着她的长发,似乎现在还能闻见皂荚淡淡的清香,方才她离开的时候秀发掠成一道长弧,竟像是蓦然拨动了他心口上那根弦,久久静不下来。
掉头看看这地牢里零落着的染血的刑具,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月光下的松林很安静。歌于畔将秦允放到一块大石上,静静地看了看他。秦允无罪。秦家子弟无罪。可是他们都要死。
师父说,剑是用来守护的。剑客是守护别人的。
可是她这个剑客的剑下死得冤枉的人何其之多?
原因无它,只是为了他。
秦允的眼睑动动,突然睁开了眼睛,月光下有些迷蒙,竟似忘了自己在哪儿,面前的人又是谁。“池歌?……”“嗯。”“你还是池歌对不对?”“嗯。”“池歌,我们走吧,”他很欢喜。“连成阁的人快来了。秦家只剩一个空壳子了,我们走吧!”歌于畔垂下头,有些难过:“秦允,我就是……连成阁的三阁主。”秦允的眼神清明了一些,冷冷地笑:“三阁主……原来是三阁主……
“……秦允真是瞎了自己的狗眼,竟然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望三阁主海涵!”
歌于畔道:“不用这样,我是你的仇人。你自该恨我。”
秦允别过脸去,尽力不让自己眼中喷薄的怒火被她瞧了去。
“你曾在盈袖楼为我赎身,池歌之命就是你的了,就当一命换一命,今天我放了你,他日相见你我再无干系。”
秦允的眼光就像是刀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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