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想好该叫它啥》第5章

于是，有意无意的，办公室里的人开始在文韵面前谈一些与男人有关的话题，还总在八卦完后顺嘴问一句“韵姐你怎么看？”。
“啊，哦……我觉得，那个男人很渣啊。”
无意中充当了一回元芳的文韵在心底把八卦对象与自家杜莲一比较，得出的结论永远就是“那男人很渣”。很快，在文韵不知道的角落里，“韵姐泡到个绝世好男人”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以拿文件借打印机看风景等等借口跑来文韵办公室围观人生赢家的人络绎不绝，也算得上在任务繁重的年末公司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了。
但是，当无聊的群众将关注点放到那个神秘的好男人身上、妄图从文韵身上旁敲侧击出哪怕指甲盖大小的一点点小情报时，战无不胜的她们遭遇了八卦战场上的滑铁卢。文韵总担心有一天会有什么秘密机构有关部门跑来绑走她家男人研究，是以，面对同事布满了语言陷阱的追问，她总是回以傻笑，闭口不答。
就在战况陷入双方僵持的状态时，一个神秘的日子突然降临，把硝烟四起的战争扼杀在了最最惊险的时刻。
那天，文韵一如往常那样准时出门上班，本以为自己还是头几个到的，打开办公室大门，却见那些个年轻同事们个个打了鸡血一样一副早已工作了许久的样子，有几个更甚，一面工作一面摇头晃脑，脸上还带着可疑的红晕……
“……”
文韵不可置信地低头确认了一下时间——离迟到还有二十分钟，与以往一般无二。
但是，要搁在过去，现在公司里应该没几个人才对，难道说，在她没注意的时候，公司修改了上下班时间……
“啊！韵姐，你来啦！”
正在纠结的时候，小鲜肉同事丙率先发现了开着大门让冷空气进入办公室的罪魁祸首，热情地招呼。
齐刷刷的，八卦组成员们一个个睁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看向门口的女人。
衣服……老样子，不过不排除下班后回家换装的可能性；包包也是那只旧包，看起来十有八｜九是会回家换装备……哦！连妆都没化，韵姐果然是孤注一掷到今晚决胜负了吗？
隐秘的相互对视一眼，八卦组开始炮轰——
“哎！韵姐，今晚我和我达令要去市中心那家‘金色年华’旋转餐厅吃烛光晚餐呢~你呢？有什么计划吗？”→最近第八次陷入热恋中的同事丁。
“我猜应该也是去吃饭看电影吧。你们年轻人啊就是花样多，像我家那口子……哎！”→经常与韵姐同一时间段到公司的同事戊，大妈级人物，八卦界长老。
“你们在哪里定的位子呀？我提前了一个礼拜到十字路口那家西餐厅定位子都没订到！”→成功以男性身份打入八卦界的传奇娘炮同事甲。
“……”我能说我完全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吗？
文韵呆了半天，终于没忍住好奇，偷偷向离自己最近的小鲜肉同事丙求助。
“喂……安宇，她们在说什么呀？”
“啊？！韵姐你在开玩笑吗？今天可是圣诞节啊圣诞节！你可别说你不知道！”
小鲜肉很不配合的大声嚷嚷了起来。一瞬间，文韵感觉到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自己。
【韵姐这个年纪难得有个男朋友，即使对方很不体贴她连圣诞都没打算和她过，她也为了面子强撑着……哦我们可怜的韵姐！以后再也别去刺激她吧……】→把目光转换成文字的话，似乎是这个读法呢……
一把将射在自己膝盖上的箭拔下，文韵的目光微妙的漂移了一下，正想打个哈哈掩饰过去，转念一想，就这么默认了，不就没人来缠着自己问东问西了！
于是，她一个并没怎么过脑的决定，让杜莲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背负了“渣男”的骂名……咳，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虽然因为单身历史直接等于年龄的原因，文韵从没关注过诸如圣诞七夕情人节之类节日——这次甚至粗神经到连圣诞到了都没发现，但怎么说她骨子里也是个浪漫的女人。于是，这一天她一有空就上网百度各种圣诞推荐活动，殊不知这看在其他同事眼里又是另一番意味——大家快看啊！韵姐男人没给她过节的打算，韵姐反而自己开始计划啦！呜呜我们可怜的韵姐这是在倒贴啊！可恶的小白脸……（咬手绢）
嘛~总之，这天下班，文韵与一群同事难得同步了一回，齐刷刷在五分钟内走了个干干净净。
……
一离开公司，文韵便迫不及待的打车去了商店街街尾那家花店。
她是去取午休时她在这里网上订购的玫瑰花的。尽管是非常俗的那种九十九朵玫瑰，因为过节的关系，花束还是卖得非常紧俏，连价钱比平日翻了不少。为了把这沉沉的一捧花拿到手，文韵足足四百大洋。虽然心疼那钱，但一想到杜莲带给自己的快乐，文韵又觉得一切都非常值。
取好了花，文韵又顺路去了一趟银楼，顶着柜台小姐惊奇的眼光为自己和杜莲挑了一对情侣对戒——这时候杜莲能变形的好处又得到了体现：不用事先量尺寸，文韵只需要挑好自己的，再照着均码拿一只男款，一切搞定！
等刷完了卡，粗略合计一下，今天一天就花了近一千大洋……怪道人们总说谈感情伤钱，可不是吗！
在心里合计着，文韵的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认真来说，这也是她第一次给杜莲送礼物呢，他一定会很高兴吧！
文韵非常迅速且毫无芥蒂的进入了同事们为她设定的“包养小白脸的富婆（伪）”状态，一下车就乐颠颠的抱着花束往家跑。
因为不方便拿钥匙，又存着给杜莲一个惊喜的念头，文韵在这一天头一次使用了自家的门铃，感觉……非常神奇。
像个恶作剧的孩子一样，按下门铃后，文韵便躲到了猫眼的观察范围外，竖起耳朵听着门里面的动静，但是，一直等待的脚步声始终没响起。
是出去了吗？但今天也没让他买什么呀……
颠了颠怀里沉重的花束，文韵又连按了三下门铃，站在猫眼那儿好奇的往里看。这一次，没让她等多久，门锁便发出了吱嘎声——
“杜莲，圣诞快乐！”
“主人，您回来了！”
带着十二万分喜悦的声音同时响起，在窄小的门廊里上演了二重奏。文韵捧着花束对杜莲露出大大的笑容，却见门后那人脸上狂喜的表情在看见自己手中的花束后有了片刻的僵硬。
“怎么了，杜莲，这花很香的，你不喜欢吗？”
没看漏男人的表情，文韵疑惑的眨了眨眼，把花束做了一个前推的动作。
“给你，我送你的圣诞礼物哦~不管你喜不喜欢，总之快拿走吧，好沉呢！”
“……没，杜莲并没有不喜欢，只是有些惊讶，毕竟杜莲是男的……”
男人这才匆匆接过花束，对文韵露出一个安抚意味的温柔笑容。
文韵闻言一琢磨，也是啊，从来只有男人给女人送花的，哪有女人反过来给男人送花的呢？于是她大度的原谅了杜莲，像以往那样踮起脚尖给了他一个湿漉漉的颊吻。
也是凑近了杜莲才发现，他身上有股很独特的香气，幽幽远远，时浓时淡，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但闻着很舒服。于是，一吻结束，文韵没有急着撤离，反像只小狗一样趴在他身上，凑近了男人的颈间轻轻的嗅。
“哎，杜莲，咱是换新沐浴露了吗？你身上好香！”
“没……是、是的。”
被女人清浅的鼻息在颈间撩拨着，男人难得结巴了一下，等文韵闻够了离开时，他玉白的脸颊已布满了绚丽的烟霞。
“是吗是吗？那我今天也要洗澡！”
“……嗯。”男人的脸莫名的又红了一层。像是不想再继续当前的话题，他对文韵举了举手里的花束：“这束花，主人准备怎么处置呢？”
“唔……要不这样吧，你先拿着，等会儿再把它送给我，就算你送的圣诞礼物怎么样？反正我还是挺喜欢玫瑰花的！”
“主人喜欢玫瑰？”
男人的动作顿了顿，直接忽略了那句话前面的内容，直击主题，“除了玫瑰，主人还喜欢其他什么花吗？”
“嗯，我想想——还有香水百合、小雏菊、抚子花、菖蒲花……总之有好多都很喜欢呢！”误会了自家男人是想给自己送花，文韵傻笑着一一列举。
“是……吗？”
杜莲低喃了一声，一直清澈无比的碧眸有一瞬间闪过了阴沉的暗色。借着将花束放在茶几上的动作，他将一朵娇艳胜放的玫瑰整朵揪下，在掌心捏成一片花泥。等他慢条斯理的洗好手为文韵盛好饭时，他的表情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温和，只有厨房一角的垃圾箱里一团紫红的残渣，默默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而许久不曾踏足厨房的文韵也当然并没有发现那朵玫瑰的尸体。
一直沉浸在节日幻想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