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翎纪事之御医》第72章


火纯青之人才能掌握的技巧。
苑杰的缺点就是勇猛有余,冷静不足,虽然大致有迷阵之章的印象,但若让他来布迷阵,依样画葫芦还能做,要做出变化万方,诡谲莫测的效果,他想都不能想。凭苑杰对《雁阵》的熟悉程度,现在置身阵中,也只能明白一二分,若现在那女子消失,两马停在当地,他连五步都走不出。
最绝妙的是,现在这个迷阵,只是利用原本山中的景物稍加改动,便变得如此巧夺天工,又省事,又好用,布此阵之人心思细巧,功力扎实,自是不必说。把一本《雁阵》吃透到这样的地步,现今天下,也只有昭烈将军本人才做得到。
这么说,昭烈将军人虽不在营,却知道我们的事情,而且,我似乎就要见到他了!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苑杰心血一阵澎湃翻涌,牵动内伤,喉口一阵腥甜,一口淤血就要呕出。可若是随意吐血在地,不是破坏了这么完美的阵法吗?苑杰转瞬之间心思一动,团起衣服下摆,双手掬紧,一口血呕在布团之内,随即洇开来,一滴也未流出。
走在前边的女子转头看了他一眼。苑杰小心翼翼地放开团着的衣角,只顾着看血有没有全都被衣服吸干,却丝毫不顾自己样子有多狼狈,一边擦着嘴角血迹,一边对她笑。那女子嘴角一翘,便转回了头。
苑杰看着她刚才转头看着自己,脚下还是缓缓前行,似乎这阵法对她来说就像吃饭睡觉那样自然,以致返璞归真,心中涌上奇特的感觉,便试探地道:“昭烈……将军?”
那女子对他的发现丝毫不意外,仍是闲庭信步一般,在阵中穿行,这次连头也没回,随意地“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这下,反而是苑杰不可置信了,又试探地道:“你真的是?昭烈……雁将军?”
“宜瑶说,无论如何,不能让你们受到伤害。”那女子这次竟然叹了口气,“我来晚了,你还是受伤了。”
苑杰暗暗吞了下口水,全贺翎敢直呼君懿名讳的,除了云皇以外,这位是第一人。下臣之流提到皇上时,无不小心翼翼地叫上一声懿皇;就连忠肃公一朝极尊之位,这么高的辈分,也只能称呼“君懿”这个皇族中人人可挂在嘴边的封号,最多加了个“小”字,已经是几近狂妄的表达了;昭烈将军这个“宜瑶”轻松自若就脱口而出,若不是她连君臣礼法都视作无物这么洒脱,便是君懿喜欢她这么叫,连该有的称呼都没有纠正过。
苑杰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君懿发间沾染着前线的味道。当时他未曾在意,现在想想,既然味道都沾染到了发间,那两人必定挨得足够近,近到额头相抵,身躯相贴,才能让那味道嵌进了青丝,久久不散。
他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君懿似乎明确说过,她最喜欢的感情,莫过于信任;她最喜欢的人,莫过于不遮不掩的真性情之人。当时自己还欢喜无限,以为自己是独一份,现在看看,雁将军才是君懿最亲密的知交啊。
可是,这样是不是太真了一些?
想到她口中的“你们”,应该是自己和逸飞,苑杰这才惊觉,既然刚才雁将军说“不能让你们受伤”,又说“你还是受伤了”,这说明她知道逸飞的下落。
真是难为苑杰,和其他人说话,哪还用他想这么多,雁骓似乎不喜言谈,说话也太过简洁,苑杰才绞尽脑汁,一个字一个字地榨着,直到这句话再也没有别的隐语出现,才放过了自己有些发痛的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7 章
想到逸飞,苑杰心中关切溢于言表,张口道:“雁将军,逸飞他……”
雁骓这次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她马背上的人脸捏在掌中,手腕一转,那脸庞随着她手劲转了一下,正是逸飞沉睡的容颜。
苑杰眼看着逸飞的脖颈,已经被雁骓这随手一扭,扭到了一个近似诡异的角度,再扭下去,只怕他醒来要闹落枕,慌忙摇手道:“我知道了,知道了,您快放开他。”
雁骓松了手,微微一弯腰,带着两匹马走进了一个山峡。逸飞脑袋没了雁骓手的支撑,仍然松松地在马背上垂了下来。
苑杰咬着嘴唇心想:若是悦王看见了自己如珠如宝的侍君,此刻像沙袋一样被扔在马背上晃荡,会有什么感想?若是我提醒一下不能这么对待逸飞,我会有什么下场?
想都没想完,苑杰便问道:“雁将军,为什么不让逸飞好好地醒着,跟你骑马?”
雁骓倒也毫不隐瞒,也不见生气:“不想被他认出来。”
虽然她不爱主动搭话,倒是有问必答,冷淡和随和在她身上混杂一处,出奇又协调。苑杰本想多问几句,但想到之前雁家姐妹脱困之时,山中仍然有祥麟军守着,生怕他们现在还没有退兵,便闭了口不再发问,静待雁骓将他带到安全地点。
这一路山行,从日光熹微,走到日上中天。
这山中弥漫着温暖的气息,树木蒸出的氤氲水雾腾上天空,吞吐之间变成了云,让这里有了真正夏季的感觉。苑杰额上沁出薄薄的汗珠,就顺手擦去。手臂刚放下来,便看到远处的山壁上,打着几孔山洞。山洞外边竟然都有门窗,一根细长的木杆上,几件式样简朴,颜色单调的衣衫,正在随风飘扬。
雁骓向上方看了一眼,停了脚步。
苑杰知道这是到了雁家某个神秘的据点,急忙下马。
雁骓伸手抓住逸飞,就要搬下马来,忽然身子又是一顿,停住了动作。
苑杰现在刚好在她身后,一眼看去,黑衣的后方腰侧,沁出了一点湿润。苑杰也不是个知道避嫌的,伸手一探,指尖便染上了鲜红,惊讶道:“雁将军你……”
雁骓只是轻轻一点头道:“又裂开了。”
苑杰也是战场走惯了的人,自然明白,刀头舔血的人注定流血流汗,喊痛喊累是完全没有用的,但也不禁在心中佩服:这么重的伤,她竟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从小对雁家的崇拜,让苑杰一直认为昭烈将军是男子,今日一看,虽身为女子,也不枉了英雄之名。看她轻描淡写的语气中,一点异样也没有,自制力如此强悍的女子,可比男人都强得多。
看到雁骓本人这件事给苑杰带来的喜悦,让苑杰暂时忘了伤,主动揽过重活,将唐云和逸飞都扛在背上,跟着雁骓的带领走上阶梯。雁骓推开山洞门:“进来,帮我裹伤。”
苑杰虽然有时情急之下不会避嫌,但毕竟是嫁了人的郎君,也懂得一些礼貌伦常,当下被她的要求震惊,却也知道身处无奈之地,只能互相帮忙,倒说不出拒绝的言辞,结结巴巴道:“可是……这个……得罪了。”
雁骓微一点头,坐在简陋的木床之上,床边放着一张木桌,也是简陋不平,桌上放置着一些常见的药品和裹布等疗伤的用具。
雁骓将外层腰带解开来,卷起上衣下摆,露出腰间牢牢捆好的裹布。苑杰急忙将肩上不省人事的唐云和逸飞放在角落,从怀中掏出宫制的特效金创药膏,也放在桌上,自己到木床边缘和雁骓并坐,为她解开裹布,重新敷药包扎。
苑杰为雁骓处理好伤处之后,雁骓倒也不客气,双手伸到苑杰领口,往下一拽,苑杰整个肩膀就暴露在外。苑杰肩上,本来是连皮带肉被唐云削下一块,现在伤口和衣服凝固成了一体,突然被撕开,仿佛又被剥了一次皮,苑杰做了个鬼脸,倒抽了一大口冷气,强忍着没叫出声。
只是,这个动作,这个心情,似乎很熟悉,在哪里见过一般?
晴姐,苑杰知道错了,苑杰不应该那么粗鲁地剥掉你的甲胄,现在报应来了。
待苑杰也处理完了伤口,雁骓丝毫没有预兆地解带宽衣。当苑杰来得及反应的时候,雁骓的上衣已经软软地搭在了床沿,上身自锁骨之下,到肚脐之上,紧紧地包着层叠的细麻布,将女性身形全部遮掩。
苑杰慌忙转过脸去,快步走出山洞,背对着门扉,将门掩上,心中砰砰直跳。
看来雁将军在这方面,堪称不食人间烟火。她是真不知道男女有别,还是军中和将士们共处多了,大家连男女之别都忘记了?她应该知道我是御夫君吧?就算不管君臣之分,只说朋友之义,这样子也太把换帖姐妹的夫婿不当外人了。
苑杰正自家紧张,忽然听到室内传出轻轻一声鼻音,似乎是微微发怒时的哼声,然后便又没了动静,他想进去,却又有顾忌,只得在门口问询:“雁将军?你怎么了?”
雁骓的声音,低低地从室内传出。这个冷静的声音,现在却有些虚弱起来:“没事,只是疼得狠了。”
苑杰也来不及多想,推门而入。
只见雁骓额头沁出绿豆大的汗珠,在她细细的眉梢边缘,悄悄地滴落下来。她斜靠在床沿桌边,身躯微蜷,披着一件青布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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