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国朝凤》第118章


如今你后悔了,你害怕了?可惜你没有资格!窥视深渊的人,注定要先尝尽这掉下去的滋味!你毁了我,你更毁了我们,所以我恨你,你也应该恨我!我会亲手毁了你,毁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
只有这样,我们才对等,才公平,才谁都不亏欠谁!”
“事到如今,你还肯这样说,你不是恨我,你是故意要我——恨你。”凤绿低着头,呐呐自语。
“真可笑,我凭什么不恨你,我的好嫂子,你不要自恃过高!”梓翚愠怒。
“好,真好,我已是你的嫂子,而你竟然还是那个梓翚……” 她不喊他翚帝,不喊他王爷,却独独喊他——梓翚!
梓翚猛然僵住,只觉有温热的液体透过薄薄的衣料落在他的手臂上。是她的眼泪吗?她在哭吗?为什么没有声音?
“你哭了?”梓翚甚至在讥笑!
“我哭了吗?我不记得我会哭的。”
梓翚原以为本就麻木的心骤然痛得无以复加,比朱雀焚身之苦更甚!
只她一滴眼泪,就浇灭了他所有的理智。他还是无法放任面前这个女人哭泣伤心,他还是无法狠下心肠摧毁他们之间的羁绊,他心里有个声音忽然变得很大很大:现在,如果他带她走,如果他带她走,如果他带她走……
终于,他还是弃守,他已不能回头,好笑地开口:“我也不记得了。”
“原谅我不懂,原谅我一直不懂,原谅我永远不会懂,你原谅我——”凤绿轻轻搂住梓翚愈加单薄的身体,将头埋在那无比消瘦的肩头喃喃自语,任凭他浑身灼热温度侵袭而来。
她要放弃了,她下决心要放弃这个真相了,放弃这个最懂她的人,成全这个最懂她的人。
梓翚放任凤绿哭泣,始终没有伸出手搂住她。半晌,他才带着一种疏离的声音冷冷开口:“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也许有一天,我会猜到所有的一切,所以——你且等我一等。”
“谁还值得我去等?”梓翚讪讪一笑,言语间有着嘲讽。
这便是最残忍的时光——我的真意已错表,你的绝情亦作假,我们之间连一句情话都吝啬,连一个拥抱都不得,连一个爱字都没说。
“我想——我应该走了。”她松开了手,抬起了头。
“太迟了,你现在走,怎么瞒得了他。”梓翚的声音越发低哑没有波澜,如莫测的深渊般可怕慑人,“不如我给你两个选择——信他,我放你走;不信他,你先留下。”
凤绿不想挑战她与灼风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与默契,但她不想并不代表灼风不会去怀疑,她不能冒险:“你帮我?”
“呵——帮你?我还没那么有闲心。要想走,请你自己看准时机!”梓翚语气轻浮挑衅,叫人听了浑身不自在。
“我留下。”
夜色深沉,泪迹纵横,她可笑又可悲自己没得选。
如果她现在走,要么离开孤峡山,要么去找灼风。
方才梓翚摆明话中有话,他是在暗示山外有什么在等着她吗——是谁的人马还是谁的埋伏?山内的灼风本就不是在等她,她的意外出现会不会打乱灼风的计划?但不管怎样,她只要一出现,就无疑是在挑战她与灼风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与默契!若大厦倾颓,那么她所有的付出的一切都将白费,所有的人岂不是白白送了死!
她隐隐感觉天下发生的一切都是刻意被这样操控,所有人无非是灼风或梓翚手中的提线木偶。他,或是他们,都只希望凤绿做一个安分听话的看客,不鼓掌不叫好,被动地接受着每一个情节,看着戏慢慢上演,慢慢落幕……
也许,这就是左延至死都不愿意开口的原因。如果真相足以毁灭一个人,那么做一个无知的看客,远比做一个明白故事真相的人来得轻松幸运。
她不可以现在才反悔,不能在最后落得功亏一篑的下场!她不能赌自己接受得了这个真相,她也不敢赌自己还有勇气去失去更多。她要让这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要让灼风知道他的堇宁皇后从来没有离开过容城!只有这样,她才能全身而退,才能不辜负那么多因她而死的人!
留下等待时机的确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哼,你现在可以出去了。把黑熊叫来,让他给朕换个人轮值,你一边儿安分待着就好,别给朕出乱子。”梓翚高高在上的口吻让人脊背生寒,“听到了吗?”
凤绿默不作声。
“朕问你听到了没!”这一声呵斥,已经足以让林子那一头的人都听清了梓翚的怒火,足以让凤绿名正言顺地无法再靠近他一步,“滚——”
凤绿笑了,她对着漫无边际的黑暗露出了微笑,与梓翚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她的嘴唇轻轻张合着,无声地说了这一生都没机会说的三个字。
幽然绽放的昙花转瞬枯萎,零落成泥。
梓翚这两日心情不好在士兵中间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所以众人听闻凤绿被骂竟也都见怪不怪。黑熊后来在叮嘱大家是更是说大树那夜办事不当心,触了陛下的忌讳,惹怒了陛下,所以矮了骂。他提醒众人以后行军当差多留着些神,别在找到宁军之前再惹恼陛下。谁都知道恶战在即,整个军队的气氛因不断逼近宁军而沉重压抑。于是,平日里几个油滑的老兵也都开始谨言慎行。凤绿亦被支得老远,再未与梓翚碰过面。
第四日中午,在凤绿眼中像杀手一样的翚兵在山中终于遭遇到宁军主力,双方交战激烈,翚军不计伤亡一路直将宁军逼入凝花谷。
凝花谷地势隐秘且背靠孤侠山最高的主峰,故而平日极不易被发现。
此谷虽名为凝花,但实实在在毫无一朵花可看。谷中应常年背阴照射不到阳光,所以谷内杂草丛生,稀疏的低矮灌木错落其间,只剩一派荒凉。若是一阵风吹过更是加重了谷中那凄凉的意味。
在山谷的尽头孤零零地坐落着几间破落的院子,泥土起的墙早就塌陷得不成样子,所谓的房舍也不过是多小半个漏风漏雨的屋顶罢了。在这些屋子背后的就是孤侠山郁郁葱葱的主峰——探云峰。
凤绿见了眼前的景象总觉得怪异,这里虽然看来早在几十年前就没有人烟了。
石头打听到灼风的人马就在这些破院子里,而且那些冷面的翚兵已将这几间屋子包围起来!
人间四月芳菲尽,更何况是凝花谷这荒僻的所在了。即便时值初夏,这谷内也难免萧索的景象。一束日光在这正午时分姗姗来迟,洒落在山谷中央的绿草间。山风猎猎而起,裹挟着难驯的野性侵入山谷的每个角落。
凤绿跟着众人列队,远远站在梓翚的身后。那天隔着漆黑的夜,凤绿根本未见到梓翚的模样,故而此刻当她真正看清——
、万物为刍狗
作者有话要说:某君不会告诉乃们这是最后第二章的!!!!!!
他未着甲胄只穿一袭宽大无比的火红长袍孤身立在那束金色的光芒之中,青丝随意垂落,一张泛着银光的面具将他的眼睛遮掩,只露出毫无血色的双唇和削尖的下巴。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此间天地,犹如止水,只剩空虚的躯壳。绿草红衣,金光银面,他正是于这万物虚空之中迎风而立。无所谓仁,无所谓不仁,只是虚静。
山风肆无忌惮地灌注进那宽松的火红长袍——在空中鼓动翻飞的衣裾宛如燃烧着的烈烈火焰,直要将凝花谷的万物都焚成灰烬!
他手中握着的依旧是那把寒气逼人的凌霄剑。此剑阴寒,已明显与他周身的气息格格不入!
梓翚不下令进攻,周围自然也没有人敢轻举妄动。时光仿佛静止,只剩那金色的光束在那火红的身影上一寸一寸挪移,最后一点一点消失。待到光尽尘生之时,他一跃腾空起,轻踏草木疾行。
他的身影如一道红色的闪电,眨眼间已落在那几座院落之外的小片空地上。
院外的翚军和院内的宁军顿时精神全部绷紧,剑拔弩张——
几乎同时,那残破的屋顶上出现了一道玄色的身影——是灼风!
“言弟,许久未见,你太过清瘦了。”
凤绿站得远看不清灼风的神情,只听那熟悉的声音像这猎猎山风一般无处不至,有力而威严。
“弟弟愚笨,做事总要比皇兄费力的。”梓翚的声音带着浅浅的玩笑意味,显得轻而随性。
“朕还恍惚觉得你这次会和当年一样愿意跟朕一道回去。”
“皇兄何时也追忆起往事了?”
“近来总会想起些年少时的荒唐事,恍如隔世”
“皇兄老了。”
“众人都说朕万岁,也只有你敢这么跟朕说话。”
“皇兄一直都是赢的那个,肚量自然要大些。”
“言弟就从没想过要赢吗?”
梓翚仰天大笑,随后又陷入沉默,良久才望着灼风:“想过。”
“是朕对不住你。”
“皇兄玩笑了。赢,那是皇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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