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倦客》第62章


可他现在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他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走,一步都不离开。
“你也该走了。”傅红雪突然道。
路小佳的脸色顿时苍白,连手也冰冷了:“你……”他犹豫着,赧然道,不知道该不该说完。
他本来不该这么踌躇。
傅红雪也发现了:“你以为我在赶你走?”
路小佳垂下头:“我不敢这样想,但我总怕你会后悔。”
他突然想起了边城,那是一道阴影,他和傅红雪之间存在的阴影。
傅红雪在上一次的恋情中受过的折磨,他全部都看在眼里,他比谁都难受。
他甚至想,如果爱对于傅红雪来说,就是那样反复折磨,最后以死亡做终结的事情的话,那他宁可永远不说出自己的心思。
有时候他也想,如果傅红雪真的像表现中的那样那么无情,那么就留他一个人痛苦也好。
可他偏偏控制不住,可傅红雪又偏偏不是真的无情。
傅红雪长长地吐口气,伸出手贴在路小佳脸上:“那么我就告诉你,你一定得回来。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无论什么人、无论什么事,都拦不住我。而且你最好编好为什么不回来的借口,不然恐怕不能让我消气。”
路小佳忍不住笑了,握住傅红雪的手,在面上轻轻摩擦着:“那你为什么还要我走?”
傅红雪道:“因为你得去找燕南飞。”
路小佳道:“难道我们不能一起去找燕南飞?”
傅红雪没有回答,过了很久,才淡淡道:“不行。我知道你们的交情不一样,你们需要冷静地谈一些事,我怕我还没跟他说话就忍不住先拔刀。”
他看了看路小佳,目光中有些笑意:“难道你自己不是这样想的?”
路小佳忍不住感激。
他正是这样想的。
更重要的是傅红雪完全了解他的想法,而且确实站在他的角度上为他打算。
路小佳道:“你在这里等我?”
傅红雪摇了摇头,随后很快补充:“我也得去找孔雀翎。”
路小佳惊讶道:“孔雀翎?”
傅红雪叹道:“秋水清说燕南飞是为了孔雀翎才……但通往密室的密道和密室都没有损坏。”
“你怀疑孔雀翎还没有被燕南飞拿走?”
“至少他没有找到。”
路小佳点了点头:“兵分两路。”
“对。”傅红雪突然感觉这句话有些耳熟,连着一种危险的预感,都很熟悉。
在天山,有人也这么说了一句话。
结果是阿飞掉下了冰缝,傅红雪差点被雪崩时塌下来的冰岩砸死。
但这些都已经被傅红雪忘了,所以他摇了摇头,并没有将预感放在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我已经确定自己在猎命师里的命格不会是“G大的梦想”,但也不要是“逢稿必拖”/“人生摩天轮”/“绝地狂奔”/“衰尾仔王大明”啊!T皿T
挚交
倪慧站在倪家废园中的六角亭亭柱边。
太阳斜照在她长长的乌黑柔软如丝缎的头发上。
她没有梳头,就这么样让一头丝缎般的黑发散下,散落在双肩。
她也没有装扮,只不过轻轻松松地穿了件长袍,既不像丝,又不像缎,却偏偏像是她的头发。
她笑眼弯弯地看着周围。
栏杆上的朱漆虽然已剥落,花树间的楼台却还未倒塌,在阳光下看来依旧辉煌,但也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但她似乎看得很满意,很高兴。
就算她现在很不高兴,也要装作很高兴,很让人猜不透的样子。
她喜欢被别人当成聪明的女孩子,就好像她喜欢自认为自己很聪明一样。
尤其是当她见到一个“很顺眼”的青年走进来的时候。
这青年身着灰色衣衫,挺拔地像一棵杨树,一举一动都带着毫无做作的洒脱,脸上像月牙一样的疤痕非但没有让他的样子变得凶狠,反而添了英气。
倪慧看着他,眼睛里充满笑意:“你知不知道我们等了你好长时间?你现在才来,可真笨。”
路小佳没有笑,目光灼灼,瞪着她身后的六角亭,锐利的目光,像是狼,又像是鹰。
“你来了。”燕南飞以手支腮,坐在亭内的石凳上,微微笑道:“你放心,这里没有埋伏。”
路小佳冷笑一声:“就算有埋伏又怎样?”
话声中,他已绕过倪慧——连看也没有看她一眼,仿佛这个伶俐的姑娘不过是路边的石柱子——径直走进亭内,坐在另一张石凳上。
燕南飞的声音中有几分无可奈何,表情亦然:“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路小佳冷冷地道:“我不知道。即使知道,也仅是皮毛。”
燕南飞怔了怔,目光远视,缓缓地道:“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你,便认为你可以做我终生的好友,你……你可记得我们真正结交是因为什么事?”
路小佳道:“当日我被南宫家追杀,公子羽不知为何参与进来,以唐门的‘挽留’和‘相思泪’
暗器想至我于死地,你救了我。”
他的神情渐渐变得柔和起来,目光中有一丝笑意:“当时我们并肩作战,共同对抗南宫染心派来追杀我的七路人马,但公子羽手下出手暗算,你带着我厮杀出重围,躲避追踪,几乎跑了一天一夜,才找到愿意为我治疗的人,还是废了你左手上的筋脉。”
他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痕,细细地道:“从那以后,我脸上就多了一道纪念,你的左手也再也不能握剑了。”
燕南飞也怀念地道:“不错,从那以后我们就成了至交,而我决定去杀公子羽时,你也一直帮助我。‘要杀燕南飞,先除路小佳’,你待我如此,我早已欣慰。”
他以手支桌,直起腰,声音逐渐悲伤:“若是有人问我最好最值得交的朋友是谁,我会毫不犹豫地说是你路小佳。如果有人问我做过最不后悔的事是什么事,我会毫不犹豫地说是救了路小佳。”
路小佳有些震动,也正色道:“我明白。正因为我不想跟你翻脸,所以我才来问你。”
燕南飞苦笑道:“现在还是你想不想的问题?傅红雪绝不会原谅我,你便也不会了。”他定定地看着路小佳,凄酸地道:“我说,我对傅红雪没有一点恶意,对卓玉贞更是真心真意,对你,我更是……以诚相待,无怨无悔。你信不信?”
路小佳冷笑道:“你对傅红雪没有恶意,那你为何要去灭孔雀山庄?为何要卓玉贞去杀他?你对卓玉贞真心真意,为何连她怀孕了你都不知道?你对我以诚相待……是了,可你却隐瞒了傅红雪的行踪,难怪五年来我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但这已经不是重点了。”
燕南飞也在冷笑:“是的。我们两曾经的交情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今天定要为他们而杀我,是不是?”
路小佳寂然,摇头道:“我从未这么想过,若我真的这样想,我便不会一个人过来与你见面。”
燕南飞沉默片刻,端起桌上的酒坛,倒了两杯,深深地看着路小佳,长叹道:“不管我对别人怎样,我和你路小佳的交情,从来没有作过假。你相信么?”
路小佳未动,不言。
燕南飞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惨笑着道:“我知道我做了这么多事之后,你定是不信的。这杯酒我敬我们曾经的交情,它本是真的,现在也变成虚假的东西,就让它从从容容地死去吧。”
他的眼眶已经微红,眼珠布满血丝,声音也已经嘶哑。
江湖凉薄,对于江湖中人来说,什么情谊也抵不上过命之情。
如果这种友情连生死都可能一同超越的话,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如果如此友情都需要怀疑的话,还有什么是可以信任的?
路小佳终于缓缓举杯,杯中酒水看似清澈平淡,入口却有股热火暖流,就像他们曾经的交情一样。
端起酒杯前他向燕南飞微微一笑。
放下酒杯后却听得急风自身前,桌下响起,四声清脆鸣响,四件事物,已分别夹住他双腿踝胫,双手手腕。
路小佳一惊之下刚想移动,发觉脚踝,手腕已分别被四条足有杯口粗的铁链锁着,铁链不但为玄铁所焊制,更是贯穿着整座亭子的亭柱内,任是路小佳用了全力,它竟连抖动都不曾有一丝。
“燕南飞!”路小佳眼中燃烧着愤怒和痛恨,恨死了自己,也恨燕南飞。
燕南飞瞧瞧这些铁链,似已非常满意,淡淡地道:“别怪我,我真的不想对你怎样,只不过这次你确实坏了我的事。”
倪慧不知何时已到他两身旁,笑盈盈地道:“燕公子为了杀傅红雪,已经计划了很长时间了,怎甘心被你搅扰?”
路小佳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更恨不管怎么用力,这束缚就是无法解除。
他冷笑道:“你要杀傅红雪?凭你?”
燕南飞悠悠哉哉地道:“凭我一人自然很难,但我有帮手,有智谋,有计划,不但有外援,还有实力。我承认杀傅红雪很难,但要是让他杀了他自己,却有可能。”
他看着路小佳的眼睛,歉然地笑了笑:“你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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