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圆润的离开》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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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衣摆下的手指颤了颤,轻微,仍是被她看得清楚。看,她就知道。
收回视线,笠瑛盯着手机盖挂坠,说:“我可以去,也可以带你去,不过……我有条件。”甚至无需回头看他的表情,确认他是否想去,那个答案已经毋庸置疑地放在她眼前。
尹三生终于抬了视线,看向笠瑛的眼角。
笠瑛抿了抿嘴。
这是赌注。
“不可以看她,不可以理她,做的到,我就带你去。”
两秒的沉默后,尹三生说:“好。”
这是赌注,而她输的一塌糊涂。恍如一个举着手等裁判叫开始的蠢货,迫不及待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指甲因为用力泛了白,笠瑛埋了头,抵着紧握着手机的指节,闭着眼一字一句地问:“尹三生,你的眼睛里一点也看不到我吗?”
第一次遇见是十一岁。
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惊鸿一瞥,只记得那是一条巨大无比的全科类动物,有一身浅色的发亮的毛发,在凉薄的月光里突兀却美丽,尖锐的爪牙与眼缝里那抹冷漠的光,一瞬间捕获了她的心神。
她本就对护卫什么的完全没概念与需求,全是父亲主张为她找一个,她草草地挑了一遍也不满意,跑出屋子在宅院里四处乱逛,看尹家的那个老头子洪管家一脸热汗地追着她跑,心里隐隐有种做了坏事捉弄了人的快感。
被父亲宠的无法无天,任性妄为变成了本性。可人们永远只看见拥有本性后的她,却看不见造就这个本性的因。
一个被众人讨厌的小孩,只会滋长她更多的不好生根发芽镶入骨髓,以此填补内心的空寂。
然后,她遇见了尹三生,虽然那时的他还是妖兽的状态。
征服欲并不局限于成年人,小孩子也是有的。铁栏杆里那个对她不屑于顾的尹三生,燃烧了笠瑛第一簇征服的火苗,她要把他占为己有。
再遇见已是十七岁,那时笠瑛已经知道尹三生正属于另一个女人,那个人叫言女女。
言家她是知道的,本来想硬抢,但是父亲在听闻是言家后立刻否决了,父辈的人对于言家都有着潜意识的抵抗,在心里给予着长久的“惹不起”这样的定义。
笠瑛只能妥协,她的无法无天任性妄为都是仗着家世仗着父亲,没了这两样,她什么都做不了。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她在家里的地位早已大不如前,自从有了一个弟弟后,父亲对她的关注瞬间少去了大半,移交给了他的小儿子。
所以,她只能等。
主观的等待都带着“漫长”、“难耐”以及“折磨”这样的属性。明明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却开始了迫不及待。
自从在超市遇见他们后,这些属性像膨胀的水蒸气,再也收不回来。
那天她陪着母亲和弟弟去购物,后来顺道去了临近的百货超市,在交钱的时候他们遇见了尹三生和言女女。
隔着一排队伍的距离,笠瑛看到清楚。
言女女似乎很困倦,站着都睡着了,完全不在乎所处的环境,像是全然放心地将自己交由给身后的那个人。尹三生一直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直到前面的人都走光了,他低着头又看了一眼,确认怀里的人真的睡熟后,弯了腰,只手穿过她的膝窝将她抱起,扶着她的脑袋搁置在肩膀上,这才慢慢走到收银台交钱。
有什么撞击了心房,扑通一声,麻痹了神经末梢。
再回首,睡着的弟弟被母亲放回专用的推车里,一面垂着酸软的肩膀为儿子合拢了衣领,动作甚是温柔。
现在回想起来,她小时候也被照料的极好,吃穿不愁,上下学有专车接送,只是,只是睡着后她一定会被放进推车或床铺里,再没有宽阔的肩臂做枕头,更没有谁会一手抱着她一手提着购物袋无视人群里打量的目光缓缓踱出超市,徒步往家走。
没有。
这些的,那些的,都没有。
父母不爱她?爱的,只是爱的不够,他们保留了一部分留给自己,爱惜自己,剩下的再分给子女。
她从不知道,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给出全部,那样的人就在眼前,即将被自己所拥有。
心里无端生出些迟来的渴望,无力阻挡。
从小便习惯了拥有想要的一切,于是这一个,她决心收进手里肚子享用,无视心底陌生的悸动,全然放肆霸道横行。
笠瑛是在高二下学期的时候转去了言女女那个学校,她寻了很久的机会终于挡住了落单的她,以习惯性的高傲口吻问着:“尹三生在你那儿?”
这个叫言女女的人,身上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她摸不透看不懂,无法理解这样一个面瘫又闷骚的女人怎么能让尹三生那个寡言少语的家伙死心塌地地守了这么多年。
“没关系,在不在都无所谓。”
不确定太多,所以在输掉以前,必须让自己的胜利得到确定。
“反正再过一年,他就由我接收了。”
然而即便把话说的这么满,胜券在握的感觉也丝毫没有进驻心理。但若是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争取的话,总觉得会把什么都输掉。
现在的她,剩下的东西真的不多了。
那年冬天的一个下午,笠瑛路过操场时又看见了那两个人。
那天天气很好,虽然温度接近零度,站在阳光下还是能够感受到丝丝暖意。
今天轮到言女女收拾体育课的器材,她把东西收进保管室出来时撞见了突然出现的尹三生。言女女也没多惊讶,说了声“洗个手就去吃饭”后匆匆跑向操场边的洗手池。
这个天的冷水非常刺骨,手一碰到水霎时白了个头,言女女吸着气搓干净手后立马关了水龙头,再用力甩干手上的水,最后在衣服上蹭了蹭,手背已经红了个透,血管清晰的在表皮下展现着清晰地脉络。
尹三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搓了又搓,对着嘴哈着热气给她取暖。
白雾化开,只剩琥珀色的温暖气息。
“好些没?”他持续地搓揉着,抬眼问她。
言女女点头:“嗯,热乎了。”
尹三生又哈了口气搓了两下才松手,言女女立刻拿着热乎的手心去贴凉透的脸颊,露出浅浅的满足的笑。
头顶是观望台,他们正好站在下面的阴影处,脚边是被阳光切割出的明亮界限。
言女女把两只手伸出阴影,像伸手接着雨水一样感受着太阳的温度,来回翻转了一下手心手背,说:“好暖和,跟你一样暖和。”
三生学她,伸了一只手到阳光里,一下子笑了出来。
那是笠瑛第一次见到尹三生的笑容,那个瞬间周身的阳光都被他的笑颜吸收的干净,再一并迸射而出,从眼睛到嘴角无一不透露着极好的心情,宛如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像身旁这个女人般轻易地影响到他的情绪了。
两个人又说了些什么,尹三生侧过身低下头,拿鼻子和言女女的蹭了蹭,那种亲昵甚至感染到了远处的笠瑛,心底深处为此生出莫名的痛。
周末回家时父亲和母亲又不在,听管家说他们两个人陪她弟弟去游乐园了。
自从有了这个弟弟,父母曾经的宠爱就像存款,一点一点从她这里取走,转给了他们心爱的儿子。
一个人吃完晚饭后看了会儿电视逛了会儿论坛,最后无聊地趴在床上翻着手机里的电话薄,一页一页,直到末尾,然后再跳转到第一个人名,从头再翻一次。
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谈心的对象。
把脸埋进枕头里,笠瑛想,快了,就快了,马上就有人来陪我了。
高考前两天是言女女生日。
她本意并不想记得,可是那一天意味着一个重大的交接,促使她每天都在心里为这个日子倒数。
终于,终于还是被她给等来了,她的迫不及待已经让她止不住狂喜的表情。
尹三生终归还是要被她所拥有了,整整二十年。这个想法浮现的瞬间,笠瑛有种说不出的满足,以及小小的小小的甜。
她告诉言女女会去她家接人时,言女女的一刹那怔忡表情让她窃喜。
人的骨子里天生就存在善恶两面,因为境遇不同使得每个人身体里的善恶比重不一样。可是,没有人主动想要善的那一部分被欺压,往往外界的选择都是被动承受的。
笠瑛没有选择。
等她急切地感到言女女家时才发现她根本没有回来,好不容易弄到她的电话又被她三言两语给挂了,再打过去已是关机。
她气得对着身前的树干猛踢,踢的脚都痛了才停下来,最后蹲下身抱着腿,脸深深地埋进臂弯里。
除了那个契约,她真的一点把握也没有。
她不是没有心。每次看见那两个人走在一起站在一起,每次看见他们彼此眼里只有对方时,她心里翻滚的情绪让她变得不像自己。偏又没有人可以倾诉,面对着无人的大房子和无法拨出的号码,无措像带刺的绳索捆绑了手脚。
十一点过,手机传来信息提示音。号码是言女女,内容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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