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第79章


妈妈沉默下来。我也沉默。
夜渐渐深了,我蜷在沙发上有点想睡。妈妈站在阳台上,叹了口气:“海宁,你今晚不回家吗?家谦的车一直停在楼下。”
我埋着头妈,我觉得很累。“她点点头:”你今晚在这里住,我下楼去跟他说一声别等了。“我看着妈走到门口,忽然站起来:”算了,我回去吧。“妈妈看着我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说:”你要记得家谦对你是真心实意。“我心里一酸,说所以我才不会同他生气。”我下了楼,看着不远处路家谦的车子,他坐在车里一动不动,我走过去,他疲倦地看了我一眼,我说:“其实你不用等我,我会打车回去的。”他不语,我打开车门,好脾气地说:“好了,现在送我回家吧。”他轻声说:“辛海宁,我从来都猜不到你心里想什么。”
我定定地看了看他,他的侧面在夜里无比英俊,眼里有着悲哀。我也轻声说你可以不猜。“就像一根弦”啪“的一声断掉,我忽然竟觉得心剧烈地痛了—下,他的神情僵掉,方向盘上的手发抖。
我的确是不够爱他。我想。
我透过车窗往楼上看,妈妈还站在阳台上,叹了口气:“你能开车吗?”
完全没有征兆地猛然启动,车子飞快滑出去,我紧贴在椅背,转弯时重重撞在门上,我慢慢坐正,说你小心看路。“骆家谦沉默,车子一直开一直开,深夜车子渐渐少了,似乎没有减速地开到了我家小区外不远,蓦然停住,我整个人往前冲,头撞在挡风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呼“的声,耳边听到骆家谦低呼:”辛海宁!“我眼前有点晕眩,过半晌才能看清楚俯身过来的他,脸上神情又惊又痛,一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你……“我笑了一笑,轻声问他:“骆家谦,你为什么喜欢我?”
他怔住,我看着他慢慢松开的手,手指修长,手形好看,他几乎是个完美的人,除了有些闷。我慢慢地说你以前说的那些,我几乎都相信了,谁不爱听好听的话呢。尤其是这么优秀、这么英俊的人这么跟我说,现在想起来,我一点都不相信了。真的,我一点都不相信了。你能不能问问你的心,老老实实地回答我,骆家谦,和我谈恋爱,这是不是只因为你想完成自己的一个心愿?因为你想做的事、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战无不胜,所以不肯留下瑕庇?“那双好看的手在方向盘上握成了拳,暴出了青筋,我不在意,只轻轻地继续说:”你一直让别人告诉我,你喜欢我。舒卡也告诉我,你从小就喜欢我。所以我在你身上从来就没有怀疑过这不一定是真的。
我就没有真正地、好好地想过我凭什么让你这样喜欢?我凭什么会有这样的自信啊?那么多人不喜欢我,你不知道吗?我知道。“我微笑着转头看着他:”不过不要紧,我不稀罕他们,你,我也不稀罕。〃、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我伸手过去抚摸他的脸,他猛地往后让了一让,我笑着收回手“骆家谦,如你所愿,我和你谈过恋爱了,你的心愿完成了。我呢,其实比你赚,你这么英俊好看,吃吃豆腐也是很好的。”我打开车门跳下车,往小区走。
身后没有动静,他没有下车,也没有追上来,可是他那双不能置信的眼睛一直追着我。
在这一刻,我心里卑微至极,自弃至极。
四十一
这混乱的一天结束后,骆家谦不再来找我。我也渐渐沉默下来,就像一切回到了原点。
江潮开始上班以后,就疯狂地跑业务,虽然年景渐渐不好,也颇接了些担子,我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说:“我都可以做到明年了。”他在电话里嘿嘿地笑:“厉害吧?”
我很高兴他恢复了大部分以前的风采,当然不会是全部,因为他眼底始终有些憾意不再消失。
有一天和他打电话聊了几句,他忽然文:“你和骆家谦怎么了?”
我沉默,他温和地说:“骆家谦不太爱说话,你要多听听他说的话。”
我说:“江潮,你知道吗?原来我真的没有长辈缘,他们家人全都不喜欢我。”
他也沉默了下来,然后叹了口气:“海宁,他们慢慢拿地会喜欢你,你别因噎废食。”
我淡淡的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也懒得应酬他们。慢慢地等他们喜欢?好大架子,我不伺候。”
我知道我心态不对,可是我实在厌烦了。
舒卡和张明远决定订婚,我笑话他们:“快点结了婚算了,订什么婚,多老土啊。”舒卡白了我好大一眼:“如今订婚才是时髦好不好?你这个土老帽儿敢说我老土!”
他们恋爱后很久我才知道,原来张明远家是书香世家,家族兴旺,张明远的曾祖父、祖父都是极有名望的人。张明远是最受祖父宠爱的幼孙,从小学绘画,长大了却爱上摄影、物理、地理,好在完全没有那些所谓艺术家的做派。我们经常当着他的面抨击那些搞艺术的神神道道、行止不矩、自命不凡,其中包括他的堂兄表姐之类的,他哈哈大笑。
舒卡的订婚礼很小,只请了家人和最好的朋友。舒卡的母亲和父亲都来了,和睦地互相扶持着,看不出是离异多年的夫妻,不相爱到底有不相爱的好处。张明远爽朗的气质绝对遗传自他的父母,此时两队父母正热烈地讨论着婚礼。
另外最显眼的是一对精神铄的老人,笑眯眯地坐在一旁看着一对新人,显然是张明远的祖父祖母。
舒卡穿了乳白色的纱裙,美得像个仙子,张明远难得穿了西装,活生生多了份俊朗,简直可以称得上英俊了。
当然也少不了那些奇装异服的“艺术家”们。
我看得津津有味。
我和骆家谦是早就定好的伴娘伴郎,不过因为是订婚,只意思了一下就自己去找吃的了,骆家谦一直笑容很好,对着我也一样,我看不清他的眼里是什么,却看得清他成为了满场的焦点,张明远的妹妹们几乎全围在他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看到这样的情景心里会暗暗高兴,可是现在只觉得有点堵。
骆家谦的父母其实并没有走,这次的假期好像很长,他们起先单独会见了我妈,我也没有兴趣去问她。后来就不再有动静。
我想我和骆家谦也就这样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很难过,然而越是难过,表面上越是不露分毫,同张明远的兄弟言笑晏晏,聊得神采飞扬。
回来我就失眠了,骆家谦的眼睛一直在我眼前。我一遍又一遍地想着那混乱的一天结束时,我对骆家谦说的话,他不知道那是我的心里话。无论在和江潮还是和他的感情中,我一直都是不自信的。我可以在对骆家谦无所谓的时候嬉笑怒骂不屑—顾,那么在对骆家谦渐渐生了感情之后,我的不自信就渐渐抬了头。
他父母的话,成了路轮背上最后一根稻草。
那样不喜欢我、轻视我的父母,却依然可以表现得无懈可击,表现得喜爱我、珍重我,让我只想到做一件事:打破它或者远离它。
可是打破了、远离了,我却开始有说不出的彷徨。
我什么都没跟舒卡说,她也没问我,我同她说要去报考注册会计师,她也只是说:去吧去吧。我颇有些不甘:“你不夸我吗?我这么上进哦,注会很难考的。”
她笑你自打进了工厂,就像打了鸡血,自己不知道吗?别说注册会计师,我看你可以直接去考宇宙工程师。“也斜我一眼:”失恋状态有你这么孤勇的,地球征服宇宙指日可待。“白她一眼,收拾资料去报名。她在身后叫我:”懒得买菜了,晚上去你报名的附近吃吧,我记得有一家咖啡厅的甜点不错,叫什么街角的。“”街角“我们都去过,顾名思义,店不大,但甜点和羊排都不错,颇有点口碑,刚好报完名在附近可以逛下街,我说:”那成,五点钟在那会合吧。“我已经很久没有逛街,但一个人逛到底少点意思,不过正是打折季,还是买了几件衣服,试了试,上半年胖回来的尺寸又小了一码,不知是悲是喜,干脆又多买了两件,才往“街角”走。
大概是时间尚早,咖啡厅里只有一桌人,唐珞珈、阮解语坐在那里,我倒也没什么可避的,正自行找座,唐珞珈看到我:“辛海宁?”
然后我看到骆家谦正从洗手间方向过来,看到我,微微一怔,我才注意到唐格珈旁边还有一杯咖啡。阮解语抬起头看着我,目光中充满了得意。
我心里突然之间很难过,这种情绪竟这么强烈,怔怔地看了他们—会儿,才摇摇头:“不用了。”
出了声才发子有些哑,就有些羞愤,阮解语的眼神越发得意笑着说:“反正你也是一个人,一起坐吧。”
这一刻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我冷冷地看着她:“我在等舒卡呢,你真不介意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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