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着》第23章

，原来一直和她对视的目光不自觉地转向了别处。趁着他东张西望的时候，张宁出其不意地单刀直入：“小彭，你们到底怎么样了？你和大姐说句实话，真的对杨微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如果真的不爱她，我就劝她把孩子打掉。”偏偏声音还万分诚恳，像个知心姐姐，在告诉彭君说，不管他做怎样的决定，她都会无条件地支持，语句里充满了温情和蛊惑。
彭君认真地等着张宁发话，等了半天只等到张宁意味不明的瞪眼，却在神经放松警惕的一刹那，听到了这样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彭君并不知道杨微怀孕的事情，这件突如其来的事情首先让他的良心上很是不安，张宁诚恳的声音更加深了彭君的这种愧疚感，紧接着，杨微打算打掉孩子的消息更是狠狠地震动了彭君。
张宁满意地看着自己制造出来的戏剧效果。没等彭君有进一步的反应，又说：“其实杨微不想打掉孩子，我一和她说这件事她就哭得要命。可是如果把孩子生下来，那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身心都会受大很大的损害。你真的打算让这个孩子过那种没有父亲的生活吗？”
彭君平时也不是没有和别人唇枪舌剑的经验，但那大多数都是在谈判桌上。在生活中，彭君的圈子是那种所谓的上流社会的圈子，信奉的是保持距离才能维持友情的哲学，并不太习惯这样一下子被外人直杀入私生活范畴。他有一点猝不及防，疏于应对：“孩子？什么孩子？张姐你不要再纠三缠四的了，告诉我孩子是怎么一回事！”
张宁做出了一个含义不明的微笑，轻轻地把背靠在椅背上。她转头看着窗外，良久才哀怨地叹了一口气。“杨微没告诉你啊？真可怜。不过你为什么不想想，她为什么不告诉你呢？”
彭君说：“我不知道这回事，而且我认为她不告诉我是不对的。毕竟我也有份儿，这并不单是她的孩子。”
“你还好意思说这种话吗？”张宁拿凌厉的眼神剜了彭君一眼，成功地把彭君剩下的话堵在了嗓子眼儿里。
“小彭啊，大姐也是个女人，你听大姐一句心里话。哪儿有女人不想为自己爱的人生孩子呢？女人最幸福的时候，就是怀孕的时候，为什么呢？因为有对孩子的美好的期待，更重要是有丈夫小心的照顾呵护。你想想，小杨肚子里怀着孩子，身边却没有一个人照顾，心情能好吗？这几天，小杨反应大得不得了，憔悴得没形儿了。我刚刚说孩子身心损害什么的其实是吓你的，我看小杨应该已经决定不要这个孩子。要不是这些天反应大得水米不沾牙，虚得都起不来床了，我看小杨早上医院把孩子拿掉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如果你对小杨没什么意思，那就当不知道，省得进一步伤她。要是你还对她们母子有一点感情，就趁早做决定，别耽误事儿了，时间长了对母子健康都不利。”
说完张宁就丢下彭君一个人在原地儿发愣，自己慢条施理地走了。话说到这份儿上，她认为什么都明白了，那最后的结果不管是什么，都是他们的命了。走在街道上，张宁看着路边盛开的木棉花，叹息了一声：又是春天了。秦扬有花粉过敏的毛病，这个时候都得准备上一点息斯敏，否则他的喷嚏会打个不停，从早到晚。他不能服用扑尔敏，因为他的胃不好，长期应酬落下的毛病。过了这么久，她发现自己对秦扬的恨已经变得不再尖锐，就像秦扬有一次告诉她的：急性的胃炎发作的时候，开始会痛得清晰而巨大，像磨得很利的刀子一下下在刺着。等那一阵急性发作过后，痛就会变得不那么明确，像很钝的挫子轻轻地持续地挫磨着一样。
每一次当她发现别人家的烦恼的时候，就会想，自己如果也处在那个漩涡中心，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然后她就觉得，不管你多么要强，总是得粘上一身的黏糊，不管多用力甩也别想甩得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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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二月十四日，情人节。星期六。
张宁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正好小林也从房间出来，两人同时看一看挂钟，发现已经快十二点了。两人只好相视一笑，转身各自干自己的事情。
小林在餐桌前坐下来，发现那张漂亮的请帖。他里里外外地认真观察这张请帖，说：“设计得不错啊，古朴简洁，集合了各种时尚的元素，而且做工考究，材质精良，你们弄个同学聚会还挺肯花钱。大家凑份子吗？”
“你以为有几个人可以这样挥霍金钱？这么贵的份子，几个人凑得起啊？有钱人全包了。”张宁在一边儿漫不经心地回应着。
“你准备去吗？”小林问张宁。
“不去。我一离婚女人，形单影只的影响大家情绪。”
“切！你管别人的情绪？这不像你的风格啊，张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先天下之忧而忧了？”
“我一向就是这样以天下为己任的，只是你没仔细观察，没看出来罢了。”张宁顺着小林的语气开起玩笑来。
“要不你带我去得了！”小林假装撒娇地说，“我好久没吃自助餐了。”
“你要是真想去，我就受累带你去，又能怎的？我豁出去我自己的面子不要了，谁让你那么帅呢。我先虚荣一把再说。”张宁继续倚老卖老，和小林打着哈哈。
“今天你想吃什么？”张宁发现这会儿不是打哈哈的时候，就收了笑容问小林。
“我什么都不想吃。张姐你不觉得我俩挺惨吗？今儿可是情人节。”小林皱着眉头，摆出苦恼的表情。
“要不，我俩出去，暂时充当对方的情人，好歹把这个情人节对付过去？不过要扮我情人，你可有点儿吃亏。”张宁半真半假地说。
“行啊！就这么着了。我们先出去找饭吃。换衣服去！”小林腾地跳起来，走回房间。
等张宁换了衣服出来，发现小林正帅帅地站在门口等她。衣服一看就是那种贵死人的休闲服，头发上不知打了些什么，乱乱地盖住了前额，显得特别年青，甚至有点像个大学生。张宁又再琢磨那个老困扰着她的问题：这小子的钱打哪儿来的。
两人开了小林的霸道出来，驶上广州大道，直放天河城广场。到了天河城广场，小林并不把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倒是开进了对面的住宅小区里，熟门熟路在把车停在上区的临时停车位上。
下了车，小林对张宁说：“张姐你今天听我的，没意见吧？”说着把张宁带到一个开在住宅楼首层的小酒吧里。
“天啊！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些牛鬼蛇神聚集地啊，我成天都在天河城逛，愣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样曲径通幽的地方。”张宁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四处张望小区里的各种奇形怪状的门面。
“这些地方都是不良少年来的地方，你这种良家妇女哪儿能知道啊？”小林领着张宁进入酒吧。
里面的装修可能就是那种叫作个性化的风格了，有点光怪陆离。张宁并不太熟悉酒吧，她几乎不在这些地方出没，所以很虚心地跟在小林后面，等着他来安排。小林熟悉地和迎上来的帅哥打了个招呼，用那种很洋派的“HI！PETER。”
那个男孩把他俩带到里面一个角落，顺便问：“吃点什么？”
小林连餐牌也不看，打着手势说：“两份儿意大利海鲜炒饭。”
“你就请我吃个快餐啊？”张宁失望地对小林说，“我还以为怎么着也会有什么特别有异国风味的菜，最不济也是牛扒吧？”
“你听我介绍不会有错的，你别看不上这儿的意大利海鲜炒饭，有不少高级白领专门来这儿吃这个饭呢。”
“你别忽悠我，炒饭我会做，再怎么着也就是个炒饭。”张宁干脆就老土到底。
“哎，你别不信我啊。来这儿吃这个饭的可有广州的打工皇帝，年收入上亿的人。”小林优雅地弹了弹指。
“天啊，你把我带到这儿来，就是想看看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效果对吗？”张宁恨恨地盯着小林。
“张姐，我还真没想到你身上还有自卑这种东西。”小林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你还真别不信，我是特别没自信的人，见到有钱人和大官儿我就会紧张，手足无措。”
饭上来了，端着托盘的帅哥男孩把盘子放好以后，问小林：“要不要点儿酒？”
“不要！”张宁还没等小林回答，就断然拒绝了男孩的建议，“你等会儿还要开车，不许喝酒。”
“遵命。”小林的笑意更深了，让张宁有一种不熟悉的感觉，更进一步感觉到了自己与环境的格格不入。
饭的味道的确不错，张宁吃了几口，觉得心情好了许多，开始东张西望。正好看见送餐来的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