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说话。
望着肖晗沉睡的样子成了我每天的习惯。
一阵铃声打破沉默,
还不习惯叫我奶奶吗?老人的声音十分硬朗。
不是,我只是惊讶是您。
你在家吗?
哦……我停顿了,还真是学不会骗人,我回答,不在,我在医院。
是看望那个小伙子?那边片刻之后才传来声音。
我说,是。
今天王卿就要从澳洲回来了,你不去机场接他?
听得出那边的声音没有之前的亲切,我说,嗯,我会的。
那好,从机场回来后到我这边一趟可以吗?
尽管困惑,我还是说,好的。
我没有想到老太太竟然会住在这个地方,司机开车绕着盘旋的山路一直向上,这里我并不陌生,山顶有一个寺庙,我和马乐乐来过。都说老太太是个虔诚的佛信徒,看来不假。这里幽静清新,确实适合修生养性,也难怪老人身体和气色都很好。
我进去的时候老太太正在看报,老花镜架在鼻梁上,样子很慈祥,可我还是找不到方法一种去亲近,大概是这位老人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让人敬畏。她看到我,展开笑容,马路,过来。她放下报纸,朝我招手。
我回笑走过去,打扰您看报了。
她不开心道,不喜欢奶奶吗?怎么总是不肯叫我一声奶奶?看得出她不是真正地生气。
我叫了一声奶奶。她立刻笑得很开心,或许她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不可亲近。
她拉住我说,奶奶对不起你,知道你并不愿意却还是逼迫你答应,其实奶奶一辈子都活在恐惧中,我只是想看着王家后代幸福。王家或许上辈子做了太多孽,才会陷入无休止的诅咒中。你或许觉得荒谬,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神灵,但是依旧有很多人信仰。不瞒你说,亲眼看着这个家的人一个一个的离我而去,我不是没有怀疑有人故意设计谋害,但是我宁愿相信王家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上天的惩罚,外界看来万人瞩目的王氏其实不过是一个空壳,王卿,王子,还有我这个老太太蜗居于此,王家不能再纠缠于暗无天日的报复中。
我的思想一直在游离,因为没有太懂,我说,您信奉佛教,因为想借此有个寄托对不对。可是您似乎又太依托这个寄托,您想让子孙幸福,但是这样安排,您有没有想过,王卿他并不认可。
老人叹了一口气,你说的我都知道,我知道王卿爱过一个女孩,那个女孩走后他始终走不出那份感情。我不能看着他像上一辈那样沉沦于爱恨纠结中,他还年轻,不懂得放下。一个人心很累的时候会变得麻木不仁,不等意识,伤痛会让在不经意间将人燃烧殆尽。这么多年我一直清净养心,很多事已经习惯用简单的方式解决。佛讲究一个缘字,我宁愿把任何事都想象成顺其自然的事。
我说,所以,您就干脆迷信一次,把一切交给一棵银杏,我也是一个相信缘分的人,您不觉得这种方式过于简单吗?如果您认定的缘分和我认定的缘分根本就是冲突的怎么办?
老人沉默良久说,马路,我理解你的不满,看得出你喜欢那个躺在医院的小伙子。听老人一言,等你爱到筋疲力尽的那一天,你会明白我的行事简单是一种保守也是一种保护。
我小声问,您怎么肯定我会有筋疲力尽的那一天?
老人突然满是惆怅,几乎是长叹,我看过太多爱恨情仇,到最后只是覆水难收。你不是一个经得起复杂的孩子,我希望你能和王卿单纯地生活在一起。
我更纳闷,为什么老人可以看透我,因为我就是一个凡事喜欢越简单越好,讨厌麻烦的人。我低头说,您说的话总是能触动我。
老人笑了笑,小姑娘你才几岁,我这个老太太只是经历的和看到的比你多而已。好了,你不用担心那个小伙子,事情我托的人已经处理好了,警察不会继续追究下去了。不过,他的伤很严重,最好去国外疗养,这个我也已经安排好了,再过几天美国那边的医护就会来了,你觉得怎么样?
我说不出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感受,这意味着我以后看不到他,但是去国外治疗应该更有把握,我点点头,说,就按您的安排。
第13章 爱,已无退路,只好前进(一)
这所中学的校园树木成荫,虽没有华丽的楼群但自然的让人舒服。夏日阳光里梧桐树叶在地上投下点缀的光斑,也投在一辆蓝色的车身上。继上次的婚礼上,他作为重要的亲人到场,我们很久没有看到对方。而现在,他居然找到我教书的学校,真不简单。
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你提前结束钟点工的日子。我转身被他一个手臂拦住。我们家的董事长夫人怎么会在这个小学校,我哥就这样对你?
他还是老样子,就算你不开口说话,他还是要讽刺你一番。
我说,你现在不是王氏的总经理,王卿走之前好像把国内的公司交给你,怎么还有空来这个小地方?莫非特地来看望我这个大嫂?
他俊秀的眉毛拧到一起,大嫂,你配这个称呼吗?
我推开他说,配不配也已是事实,如果不是看望我这个大嫂,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我很忙。
他用身体挡住我要去的方向,我就是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顺便提醒你,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那笔债。
我笑道,你见过有哪个董事长夫人被人当保姆使唤?我倒是不介意,就怕传出去被人笑话。你哥知道怕是要被气死吧。我知道你要说你哥根本不喜欢我,但是他也绝不允许这种愚蠢无聊的是非发生。
我以为搬出王卿就胜券在握,结果他好看的脸庞上充满诡异的色彩,他说,被你说中了,我就是要看到他生气。
我说,没想到你这么变态,不过你最好还是问问你哥同不同意。我笑了笑说,因为我只听他的话。
他哽住,随即扬起一个鄙夷的笑容,你太自作聪明了,你以为王卿会理会这等事吗?想知道他怎么说的吗?他很不耐烦地说随便。没有人告诉你,在这个家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当然不知道也没关系,时间久了你自然就明白了。
我退了一步,面前这个人阴险可怕。还有这个家,也越来越让我感觉诡异叵测。我问,你是不是故意针对我,为什么?
他表情凝固,因为你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
我诧异,不该知道的什么,是关于你的?你说清楚……
毫不理会我的问题,他进了车里说,差点忘了告诉你,明天不要让我看到房里有一丝灰尘。
车子扬长而去,我突然觉得透过梧桐叶下的光异常刺眼。
项东跟随医护一起陪同肖晗去美国,有项东在他身边,我可以放心不少。我静静地注视着肖晗,根本没有注意项东什么时候站在我身边。
他看肖晗的眼神总是充满悔意,他对我说,马路,我会照顾好他。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他说的,等他醒过来,我一定第一时间转告给他。
一阵沉默,我摇摇头,没有,只要他能好起来就可以了。
项东的声音很低沉,你放心,他一定会好起来。真的很谢谢你的帮助,有机会我们一定会加倍地偿还。你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都是知道的,你总是能让他笑,我很惊讶,因为在我只见过他对一个女孩笑过。你和那个女孩身上一定有什么是相似的。
我大为吃惊,说,项东,你居然会跟我说这么多话,一直以来对肖晗的事你可是向来闭口不提。为什么今天……
项东眼神忧郁,继续道,那个女孩没有选择他。
他的眼睛突然转向我。我问为什么的时候项东一直凝视着我的眼睛,我能感觉他有什么没有说完,我说,你觉得我不会像那个女孩,一定会选择他。
他说,听说后来那个女孩的精神极近崩溃,我知道你是喜欢他的,我一定会把他完好地带到你身边,那个时候,希望你能让他幸福。
我惊讶之余不免苦笑,我也希望如他所说的那样。但是他不知道,早在他打电话告诉我肖晗出事的那一刻,我和肖晗也结束了,我就没得选择。
来到王子的住处已不算早,这会他如果起床看到我现在才到,肯定又忍不住挑衅。进入里面才发现我的担心纯属多余,房间里并不算太乱,我必须趁他起来之前把一切收拾好。
身后传来极度不满的声音,你就是打算这样报复我吗?还是嫁给我哥后什么也不用做,所以你连水龙头都不会关。
我晃过神,才听到浴室传来哗哗的流水声,这么大的声音我怎么就听不见。我急忙冲进浴室,做出这样的事我无话可说,不管他现在怎么说我,我都当听不到。不过我也没想要争辩,更没心情,我满脑子都在想项东提到的那个女孩,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
我往左边,一个身体,我往右边,又是一个身体,我抬起头,双眼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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