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姬》第113章


她开始找工作,物色房子,努力开始新生活。临若林陪伴在侧,安静的,不像当日那样喧闹,只有偶尔迟疑的眼神让席羚认为,她似乎还在思念自己的儿子当中。
有时候两人看完一个房子,外出在小餐馆吃饭时,临若林放下筷子,会问她,“你真的决定了吗?”
“决定什么?”
“你真的要离开裴彦行?”
“啊,那个。”席羚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青菜,“你说的是,我应该去主动联系他,向他主动示好,问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然后表示要改正?”
“其实他是个不错的人。你不觉得自己个性太倔强了?当日你和萧纪友在一起时,你也……”
席羚的手一抖,一根筷子掉到地上来。临若林蓦地停了。
席羚将手中的筷子放在桌面上,弯身拾起另外那根,扬手叫店员换一双干净的,然后看着临若林的脸。临若林忽然转过脸,避开她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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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当席羚回到家中,发现临若林不在,而且房中她的行李也一并消失时,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临若林那天忽然为裴彦行说好话……她曾经在临若文出现时,失控般地请裴彦行帮忙,说她要见到小孩子。谁知道她后来没有联系过裴彦行?谁又知道裴彦行给她开了什么条件?
整整一个月以来,席羚第一次拨电话给裴彦行,手掌心中竟微微有汗。
响了一会后,电话那头传来裴彦行的声音,沉稳地,“席羚。”他唤她的名字。
她忽然发现,自己并非没有思念他。
她以为自己的灵魂已经死在萧纪友身边了,但原来她也曾经拾掇起散去的魂魄,仗着裴彦行给予的宠溺与疼爱,重新上路。
“席羚?”他在沉默中,再次问。
但他的声音已经不再温情脉脉。
席羚清醒过来。
她问
,“临若林联系过你吗?”
电话那头似乎有人在跟裴彦行说话,他按住话筒,对旁人说了句,“签好字了,你拿去财务部门。”又转过来,对席羚说,“已经安排她重新出国了。”
席羚怔了怔。一阵沉默间,裴彦行问,“你还有其他事吗?”
“你们习惯于这样安排别人的生活吗?”
“这样对她来说最好了。弄到现在这个地步,难道她自己没有责任吗?她已经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难道小孩子跟着她,朝不保夕的,无法接受良好教育,这样才是最好的吗?”他的语气例行公事,“她自己找上门,跟我谈好条件,获得准许一年见小孩五次——这已经是很优惠的条件了。她也很满意。”
“打扰了。”席羚将电话挂掉。电话那头,那原本熟悉的声音化作一阵机械的“嘟”声,将她和身边世界阻隔。
家里没有其他人,她便开始收拾东西。房子已经找好,随时可以搬过去。她脱下外套,戴上手套,开始整理东西,该丢弃的,该留下的。东西不多,一切打理妥当后,还不到一天时间。
她忽然觉得寂寞,走到楼下便利店,想要买烟。
“小姐,要什么?”店员看她一个女孩子,站在收银台前良久,忍不住问。
她抬头四望,发现自己唯一认得的,是萧纪友抽过的两个牌子。
店员看她凝视香烟拜放的位置,便伸手去拿。“这个?”又挪了挪手心,“这个?”
席羚一言不发,落荒而逃。
真是寂寞得可怕。
回到屋子里,只有那橘红色的光映着自己。睡房里那张偌大的床,曾经沾染过裴彦行的体温,她忽然害怕起来,怕被回忆湮没。
萧纪友,你在哪里——
她低声地喊起来。然后抱住自己膝盖,背靠墙壁,将脑袋埋在膝盖上。
蓦然,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心。她错愕,抬头,却见眼前出现了裴彦行的脸。
他的模样,整整不见了一个月,但仿佛离开了很久很久,什么都落在旧辰光里。他身上仍穿着黑色外套,下颚顶住衣领,容貌依然俊美。
裴彦行环视四周,看屋内的东西都只剩下空架子,她的东西已经被挪到行李箱里,放在角落,随时会带走。没带走的,是当日他命人买下,放置在这里的东西,包括他让人精心设计与购买、摆放在此的——一切不过为了讨她一笑。
“你要离开了?”他松开手,声音里没有情绪。
“我很让人省心,不是吗?”席羚忽然开了个他的玩笑。“不需要你叫我走,我就自己收拾包袱走人。”
“是因为临若林的事,还是因为Flora找过你的原因,或者因为萧纪友要结婚了?
”他看向她,见到她眼中的讶然。
他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这个可恶的、可恨的男人。她以为他早就转身离开,对她这个惹了他生气、犯了错的猎物,再没有半点兴致。他却遥遥地,把她身边的一切都看在眼里,把她心底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裴家的男人(九)
这样很好。
她也不用再掩饰什么。于是便径直站起来,二话不说地朝那堆行李走去,弯□要去拿。裴彦行已经走到她身后,用手按住她的。
“我要走了。”她说,头也不抬。
“如果我说不?”他声音低沉。
“我不是那种女人——留在这屋子里翘首以待,等你心情好的时候过来。然后我先煮好糖水,一勺一勺喂你,再用身体取悦你,讨你欢心。”席羚拎起一个小箱子,“我曾经以为我也可以。如果我给你错觉了,对不起。”
裴彦行夺过她手中的箱子,掷到一旁,“我从来没打算这样对你。”
“那看来这些日子里的冷漠与不理睬,是我的错觉了。”
裴彦行与她相对而立,仿佛对峙的两人。他从身上掏出手机,手指轻快在屏幕上移动,然后将手机屏转到她面前——
手机上,是一些文本的影印件。
“这些日子以来,你知道我做了什么?CB公司正在进行与柏高合并的大项目,对于你那桩官司□乏术,但是萧纪友——”说到这个名字,他又深深地看了席羚一眼。她竟发现,他的目光中原有妒嫉的情绪,只是一直掩盖得很深。
他说,“萧纪友并不愿意对你放手。相信你能够理解。”
席羚不语。
裴彦行继续以平静的口吻接着说,“但是以CB目前的状况来说,萧纪友耗不起——无论是资金,时间,精力,还是公司形象。而且如果你和他的事情再拖下去的话,媒体会对你和他曾经的关系越挖越深,这样对已经身为总裁的他,以及未婚妻乔希汶,都是一件不公平的事。”
席羚忽然插话,“有些时候,萧纪友并不是一个理性至上的人。”
裴彦行心想,她的确很了解他。两人之间有片刻的默然,然后他说,“但是他现在跟我一样,也是一个生意人了。”
“你开出了什么条件?”
“我告诉他,你是我的未婚妻。这场官司他打不赢我,即使赢了,他也没法将裴彦行的妻子留在自己公司内。”
席羚吃了一惊,“你为什么骗他?”
裴彦行缓缓放回手机,“我说过,我是个生意人。在谈判桌上,我有必要将所有能够取胜的条件摆出来。”
“但是……”她的声音激动起来。
他一手按在她唇上,蓦然低头吻住她,喃喃唇语,“我并没有欺骗他。我希望你会是我未来的妻子。”她没来得及回应,他已经从浅尝辄止,转而深探,婉转流连唇舌间的甘美。她被他整个人紧紧箍住,动弹不得,他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是这个沉稳的男子从未有过的。
良久,他终于放开她,将脸埋在她脖项间,低声地,“我曾经
想要戒掉你,因为我害怕你的捉摸不定会将我毁掉。我是个一切都要按照计划执行的人,不容许一点点意外因素,即使是感情。”
他毕竟还是裴敬狄的儿子。他毕竟是生于豪门的人。他毕竟是生意场上的王者。尽管外表文质彬彬,微笑从容,但骨子里却锐利无比。他容不得眼里有沙子,也容不得他的女人有其他的心思,更容不得她说“不”。
也许一开始的细小挣扎与寡言淡漠,对他来说是新鲜感,但久而久之,他怎能容许她的忤逆呢?他从未邀请过任何女人到他家中赴晚宴——同是豪门出身的Vera,是因为父亲主动提出,他如此宠溺她,她竟然以沉默拒绝作为回应。他并非不恼怒的。
只是恼怒之后的刻意疏离,原来竟是这样难过。
他握着她的手,“你不知道,你不在我身边这几个星期,我用工作麻痹自己,我也找过其他女人,不止一个,陌生的,认识的,但只有空虚。像戒毒一样的痛苦。”
呵,萧纪友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也是这样的甜言蜜语吧。但那一刻,说的人和听的人,都是真诚的。
此时此刻的裴彦行,又何尝不是?
裴彦行看进她眼中,“我从不强人所难。但是我想再次邀请你,正式地,在平安夜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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