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毫米的爱》第40章


黎明时分,唐谧睁开眼睛,窗外已经停了雨,惨淡的路灯映出晦暗的天空,大团铅色的云块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堆积,挤压,就像张蠢蠢欲动的巨网压在了大地之上。温度越发低了下来,小屋里冷得像冰窖,炉中的火早已熄灭,燃尽的木炭正奋力地透出生命中最后的一点红光,然后就迅速地黯了下去。
四周安静得像睡死了一般,但偶尔还是有些声音传来,洗手间的水龙头在漏水,“嘀嗒,嘀嗒”地敲打着瓷砖,一些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树枝被踏碎的破裂声响起,可能是早起的渔民开始工作了,唐谧拥紧了毛毯想。
她转了转头,正准备继续眯一小会。忽然,身旁的亚瑟猛地睁开眼睛,迅速地拿起了枕边的枪,朝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他拉开被子,悄无声息地翻下了床,然后将耳朵伏在了地板上,高大健美的身躯此时灵巧得像头豹子,肌肉在衣服下绷得紧紧,每寸皮肤下都蓄满了即将爆发的力量,瞳孔缩起射出危险的光芒,眉宇间掠过嗜血的凛然。
唐谧目不转睛地看着亚瑟的动作,一颗心跳得咚咚作响,全身的神经蓦地收紧。不用问,肯定是追捕他们的人来了,是A国的还是军情六处的?她不动声色地调整着呼吸,命令自己马上冷静下来,现在绝不是害怕的时候。为了亚瑟,为了他们即将拥有的美好生活,她必须勇敢无比地站在他的身边并肩作战。
没有人能抢走她的幸福,即使子弹也不能,她握紧手心,直至指甲陷入掌心传来刺痛,双眼亮得像淬火的刀锋。
片刻,亚瑟立起身,向唐谧指了指房门的左边。唐谧会意,悄悄地走到门边,然后将身体紧贴着墙壁。亚瑟站在她身旁,把枪贴紧胸口,双眼紧盯着房门。
周围变得越发安静,但空气里分明有种狂躁的东西在不断扭动膨胀,逼得人连气也喘不过来,洗手间的滴水声还在继续,伴随着心跳声一下快过一下,血液急速地流动,挤压着心脏,仿佛一触即发。
忽然,门被拉开了条缝,一支黑色的枪管伸了进来,就像猎食的黑曼巴蛇抬起了头。随着门扇的慢慢移动,半只握枪的手掌出现了。
亚瑟微微弯腰,突然拉开门扇,扯住那只手腕往下一折,再将门扇用力地撞了回去。实木大门狠狠地砸在来人的脸上,唐谧听到那人“嗷!”地发出声闷叫,但亚瑟没有松手,而是抓着那人被夹住的胳膊往里猛拉,膝盖同时曲起往他的小腹顶去。那人痛苦地弯下腰,手枪飞脱出来,但同时也箍住了亚瑟的腰身企图将他撞向对面的墙壁。亚瑟用一只胳膊压着对方的肩背顺势往后倒去,然后飞快地举枪朝前方的另外一个人射击。“砰,砰”两声枪鸣同时响起,门外的人立刻中弹倒地,而射向亚瑟的子弹则打在了门楣上。就在亚瑟被撞上墙壁的那刻,他抡起枪柄砸向抱住自己的那个人。那人太阳穴受到重创,头朝右一歪,身体就软了下去。
亚瑟踢开了伏在身上的尸体,就像踢开一条死狗般。整个过程他只用了几秒时间,招式迅速狠厉,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简直就像台精准的杀人机器。
唐谧看得惊心动魄,还来不及有所反应,窗户方向传来巨响,一个穿着深色衣服的男人荡着绳索破窗而入,然后借着绳索摆动的力度双腿凌厉地踢向亚瑟的面门。亚瑟的身体立刻往后仰去,男人厚实的靴底堪堪擦过他的额发,亚瑟将腰身微微一侧,左手牢牢地抓住了那人的脚踝,再立起身,拿枪的右手迅速朝他的膝盖劈去。那人的身手明显比他死去的两个同伴灵活,他在空中将身子一旋,用另一只腿踢向亚瑟。
亚瑟躲避不及被踢中脸颊,枪脱了手,身体撞在床头柜上然后跌倒,台灯,电话等杂物摔倒砸在他的身上,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唐谧忍住没有尖叫,但身体却忍不住要向他冲去。
“别过来!”,亚瑟的眼角扫到她的举动,连忙喝道。那个踢倒亚瑟的人已经朝他扑了过去,双腿曲起压着他的胸膛,拔出匕首朝他的动脉扎去。亚瑟握住了袭击者的手腕,用另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咽喉,遒劲有力的手指像铁爪一般,掐得那人脸色涨红,脖子上冒出粗壮的青筋。趁着那人压制的力度稍稍减退,亚瑟的腰身骤然发力,将那人反扑在地上,半边身体压着他握刀的手臂,然后扯过地上的台灯砸在他的脑袋上。
被台灯击中的男人满脸鲜血,瞳孔也开始溃散,但还没等他喘过气来,已经被亚瑟执住领口举起,然后“哐”地一声摔在墙壁上,拳头一下下地击在他的要害部位。
“你们为谁卖命?”,亚瑟拎着他抵住墙壁,厉声质问,英俊的脸庞因为染血和浓烈的杀意而显得狰狞。
那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痛苦不堪,却没有发出任何音节,牙关咬的紧紧地。
“不说是吗?有骨气。”,亚瑟笑了起来,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膀,愉悦的笑容里还带了丝欣赏,但下一刻手指已经抓过跌落在地上的匕首刺向他的眼睛。
那人吓得立刻闭上眼睛,当感到锐利的刀锋刺入了皮层的时候,他哆嗦着喊道:“A国”。刀尖停住了,却没离去,而是继续压着他脆弱不堪的眼皮。这种缓慢的折磨比一枪毙命更恐怖,没了眼睛虽然不会死,但对于一个杀手来说,和死了也没多大区别。
“你们有多少个人?!”亚瑟将刀刃稍稍推进了一点,一线猩红从那人的眼皮上淌了下来。
“十……十个人!”
“其他人在哪里?”
“四个在公路入口,三个在码头上,如果我们任务失败,他们会分两路截击你们!求求你,别杀我!”,被亚瑟划伤眼球的男人竭斯底里地喊着。
亚瑟手腕一翻,用刀柄砸向他的喉咙,那人立刻晕死过去,身体顺着墙壁滑下,像个破布袋似地瘫在地上。“快!穿上外套,我们得赶紧离开!”,亚瑟捡起地上的枪,把外套扔给唐谧,拉着她朝门口奔去。
他们冲到屋外,这时天色已经微微泛白,猛烈的海风一阵阵刮来,鞭打在脸上有种皮开肉绽似的刺痛,阴云笼罩着整个海面,波涛翻起巨大的浪头狠狠地撞击着停泊的渔船,暴风雪即将到来。
码头上的人还寥寥无几,一辆运货的道奇皮卡停靠在路旁的灯柱下,穿着货运公司制服的男人坐在驾驶室里吸烟,握着咖啡杯的手垂在车门外,用杯沿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车门,仿佛在回味着某只流行曲的节奏,两辆深色的小轿车分别从道路的两头悄悄地驶向他们所在的居民区,在昏暗的天幕下就像两只丑陋但移动迅速的甲虫。
亚瑟盯着那两辆轿车停住了脚步,全身的肌肉忽然绷紧,出其不意地奔向了那辆皮卡车,拎着正在抽烟的司机的衣领,一把就将他从车窗里拎了出来。亚瑟打开车门,将唐谧推进了驾驶室,自己同时也坐了上车。
“开车,那两辆轿车是A国的人!”,他简短而急速地说道。
唐谧立刻发动汽车,挂后档,猛踩油门,那两辆轿车还未来得及停车,他们的皮卡已经重重地撞向后方的那辆轿车,然后又突然往前冲向另外一辆车子。
和凶悍如同怪兽的皮卡相比,小巧的轿车娇弱得就像只绵羊,前方的轿车不敢硬碰,急忙往路边躲去,“砰”地一下撞上了路边商店的铁闸,被撞凹的铁闸背后立刻发出“呜呜”的警报声。
“往港口第二码头的第四艘渔船驶去!”,亚瑟边说边举起枪朝身后射击,那两辆车已经从最初的慌乱中摆脱出来,开始重新发动引擎,拖着被撞歪的保险杠和凹陷的车头向他们追来。
唐谧几乎将油门踩到尽头,手脚像麻木的机械般操纵着汽车。北风呼呼地从脸颊和耳边擦过,冷到极致但又带着热辣辣的痛,景物像被巨力拉扯般往后面不断飞去,头脑中空荡荡地,没有害怕,恐惧或者任何多余的念头,除了逃亡还是逃亡,无论如何一定要赶在死神的脚步逼近前冲出一片生天。
子弹声还在陆陆续续地响起,忽然,身旁的亚瑟身体往前一扑,子弹的硝烟味在车厢中蔓延开来。唐谧用余光扫去,看到亚瑟正咬着牙反手将自己肩膀里的一颗弹头挖了出来,鲜血淋漓的伤口里翻出粉白色的肌肉和筋腱。他暗哑地喘了一声,然后将弹头扔在了脚下。然而这一下像扔在了唐谧的心室中,然后无声地炸裂开来,激起无数碎片。
“我没事,继续开车,第二码头就要到了!”,亚瑟低喘着,高大的身躯蜷起像只濒死的野兽,但声音却异常地冷静。
唐谧已经看到标识着第二码头的蓝色牌子,飞快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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