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爱你》第32章


更加没完没了。”
无忧接口:“所以,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而非回避,实话实说,反
而一了百了。”
“琛儿,全当你帮我好不好?局长亲自找到我,让我来做你的思想工作,你
这样,我回去不好交差的。”
“举手之劳,何乐不为?”
我抬头看着他们,两人说话的口吻何其相似,怎么以前我没有发觉。但是,
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沉思良久,我终于说:“好,我答应合作。”
以然拍拍手:“好极了。我这就请他们进来。”
“他们已经在门外了?”我惊讶,“你认定我会答应?”
“无忧说,你一定会答应。”以然胜利地笑,望向无忧的眼中写满了激赏与
信任,而无忧的眼仁忽然变得很黑很黑。“无忧说,不论是为了帮我忙还是为了
怕警察再麻烦你,你都一定会答应。”
是了,我忘记最了解我的人其实应该是无忧,她总是比我们自己更了解我们
每一个人。
我于是据实以答: 
“我们乘吉普车走高速到西安,旅途非常顺利。一路游山玩水,沿途在汽车
宾馆休息……是,他用假身份证登记,一切依足手续,没人查问过……他的身份
证姓名?我告诉你们也没什么意义,因为他肯定已经换了。”
“他没有同什么人联系,他说过亲友是世上最不可信任的,只相信孤军作
战。”
“我们在山里自给自足,他负责打猎,我负责采摘,有荤有素,三菜一汤,
还有饭后甜品,物质极大丰富。”
我说得兴起,尽情描述起山林生活来:
“榆钱钱的颗粒很小,翠绿的,成串长在树枝上,单个看很像圆形方孔钱,
所以叫榆钱儿。可以成串捋下来,味道青中带甜,很爽口。我们的早点主要靠它,
有时也采野果,比如桑椹,酸枣,但是不大容易饱。”
“蘑菇汤最容易做,扔进水里加点盐就行了,连味素都不需要。鱼汤要麻烦
些,因为先要去腥,姜葱也有,都是野生的,用量的把握要不断试,同我们买的
家葱不大一样。”
“最常吃的野味是麻雀和野兔。有一次我们猎到一只怀孕的兔子,钟楚博要
杀,可是我不忍心,建议可不可以养几天,等它生产,钟楚博说野兔是不能家养
的,非气死不可。我不听,坚持要养一养看,结果,不知道是这一只兔子特别温
顺呢还是因为当了母亲不舍得死,居然真被我养活了,果然生了两只小兔子……”
男警打断我:“这里没有人听你讲天方夜谭。”
“是你问我我才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听起来很浪漫呢。”女警嘻笑,“好像鲁滨逊与星期五。”
哦,我一愣,这段故事我倒也读过的,只是从来没有同自己联系过,现在想
想,还真是有点像。
女警追问:“那只兔子后来你们杀了没有?”
我凝视她:“如果是你,你会杀吗?”
“不会。我家里养着两条小狗,有一次得了狗瘟,朋友劝我让它们早死早托
生,可是我哭了整整一下午,怎么也下不了手。自己养的东西,怎么舍得杀?”
我微笑,总是这样,女性,首先是一种母性,警察也不例外。我很想同这女
警谈谈她的小狗,可是男警已经颇不耐烦:“不要再说这些与本案无关的问题。
你好好想一想,有什么线索,可以帮助我们尽快抓到钟楚博。”
“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如果我有线索,我早当警察去了。”
问案一直持续了三个钟头,直到医生来干涉,说病人必须休息了,两位警察
才告辞。临出门前,那女警犹自回过头来追问:“那只兔子后来怎么样了?你们
杀了它吗?”
“没有。”我回答她,“我也不舍得。”
她放心了,冲我摆一摆手离开。
我用双手垫在脖子下面,想起那次为了兔子同钟楚博发生的争执。
“你不能杀死它。我养了它半个多月,亲手为它接生,已经当它是朋友了。” 
“别扮菩萨装慈悲了,别忘了这之前你至少吃了有十几只兔子。”
“那怎么好相比?那些兔子我又没养过,没感情嘛。”
“谁说过喂养过就不能杀了?人家养鸡养猪还不就是为了杀?像你这样,全世
界的人都吃素好了。”
“这不一样啊,养鸡本来就是给人吃的。”
“有什么不一样?鸡是给人吃的,兔子就不是给人吃的了?弱肉强食,自然规
律,你这叫逆天行事,懂不懂?”
“哦,我是逆天行事,你倒是替天行道?”
那一次,我们足足吵了有一个小时,最终以我的胜利而告终。其实我心里很
清楚,这样的小事,他一定会依我的,吵一场,只是为了寻找话题打发无聊罢了。
其实钟楚博真的很顺从也很迁就我,在大多情况下,他都不是一个计较的人。
他没什么不可改变的原则,不能违背的良心,永远只凭情绪做事,没有是非对错,
没有善恶标准,活得自在而唯心,如天马行空,放荡不羁。与他相处的日子里,
我曾经真心快活。我想念山林,想念松风鸟语,想念明亮温暖的篝火,以及我们
的“洞房”。
第十九章 无忧的故事
下雨了,雨珠淅沥地敲在窗上,像一首不成调前曲子。
无忧进门的时候,手中的伞一径地往下滴着水,脸上不知是汗还是雨,有种
湿润的流光,身上穿着件黑缎绣花束腰蓬袖的民国小袄,白色长裙,裙摆上印着
点点水渍,整个人清新雅致,像一朵初开的水仙花。
我惊喜:“这么大的雨,你还来看我?”
她微笑:“这样的天气,最容易伤春悲秋了,你又是那么敏感的一个人,难
保不会胡思乱想。”
一种温暖的感觉立刻包围了我,我不由笑了:“真是的,就在你进门前,我
还在背诵那首李煜的词呢。”说着,我当真背诵起来:“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
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无忧安慰:“想家了是吧?不过没关系,你就快出院了,那时,就‘梦里不
再身是客,大被酣眠’了。”
她给我拿来了宋种的凤凰丹枞,她的珍藏。可惜病房里茶具不全,白糟蹋了
好茶,可是对我已经是仙露一般了,不禁抢过牛饮一大口。
无忧忙劝:“别呛着,慢慢喝。”
我笑:“如果是妙玉在这里,一定骂我蠢物,但是换了无忧,却只会劝人慢
慢喝。”
无忧说:“所以我算不得好茶人。” 
“错了,是做不得出家人,茶禅一味,并不等于爱茶人都得出家。”
无忧眼中忽然掠过一抹忧伤:“可是,我倒宁可去出家。一了百了,无思无
欲。”
我立刻抓住她语病,笑她:“这么说,你现在是有思有欲了?说说看,是谁
把心中相思种成红豆?是谁把明月捻得如钩?”
无忧不理我。我顾自轻轻唱:“是谁把心中相思,种成红豆?待我来碾豆成
尘,看还有相思没有?是谁把空中明月,捻得如钩?待我来抟月作镜,照人间团圆
永久…”
唱了一遍又遍,无忧仍是不响,我央求她:“好闷哦,说说你的故事来听,
好不好?”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无忧推脱。
我佯嗔:“我所有的故事对你来说都是透明的,而你在我面前却像一堵墙。” 
“是吗?这就是我给你的感觉吗?”无忧看着我,眼中掠过一抹深思。
我立即就后悔了,赶紧道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无忧,我没有想逼问你隐
私的意思。”
“也谈不上什么隐私。只不过那些往事,我已经很久不愿意提起了。不过,
它们在我心里闷了这么久,其实我也早就想同你好好谈一谈呢。”
“真的吗?你真的愿意把你的过去告诉我?”我有几分惊喜,却又为自己八卦
的好奇心感到羞涩,“无忧,你知不知道?我一直觉得你很神秘呢。”
于是,那个阴雨的下午,我终于知道了无忧的故事。
我一直猜测无忧是个有故事的女孩,却没想到是这样曲折离奇而又怆恻凄
迷……
无忧的初恋,是一个叫做程的人。他是她的大学学长,比她高三届,在她上
学的时候,他已经在准备毕业论文和托福考试。那样兵荒马乱的时候,他们还是
恋爱了,而且爱得深沉而热烈。
两个人都没有什么钱,可是坐在面馆里吃加了太多辣子的拉面却可以吃得兴
高采烈而又热泪盈眶,她常常不知道那眼泪是因为辣,椒还是因为对他太强烈的
爱。
她每天抢一样地从他的时间里刨出一分一秒与他相聚,抢到了,却又什么也
不做,只是手牵着手静静相对着,一分一秒地数时间,每见一次面就离分别更近
一分,所以每一次相会都成了生离死别。
“我爱得很辛苦。”无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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