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高的咖啡馆》第54章


“就是这里吗?”蓝染转了个圈环顾四周,石室不大,一目了然。
海城则是围着卧佛,仔细查看着,不久他便招手道:“小染,你看!”
蓝染凑过去,立刻瞪大眼睛。卧佛所在石台的背面,一件东西正静静地躺在地上,是一颗金属袖扣。
蓝染捡起那粒袖扣,捏在指尖,脸色微微发白:“是穆希昊的。”
她记得很清楚,穆希昊的衬衫袖口上就是这样的袖扣,这东西出现在这里,那就是说,他们已经来过了?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握住了她,海城说:“没事的。”
蓝染心中一暖,刚才一瞬间的吃惊惶然被冲刷而去,她定神点点头。海城嘴角弯了弯,扭回头在石台内侧摸索,很快便发现这台子的石板并不牢靠,再一用力,石板便整块被他取了下来,一个半人高的黑洞洞入口出现在他们眼前。
海城将石板放到地上,探进头去看了看,石台下的这处所在没有一丝风声或光亮,看来不像是连通外界的。他打开强光手电筒,手电的光线竟然只能照出一米多远就湮没在这绝对的黑暗中。
海城收回身子,对蓝染说:“下面有一级石阶,离地不到两米,前面太黑,不知道通向哪里。”
蓝染蹲在洞口前挽袖子:“下去看看!”
海城两只手按住她,有些无奈地微笑:“我先来。”
他扒着地面往下一探,便踩到了第一层石阶上,顿时只露出胸口以上在地面。他伸出双臂抱住蓝染,轻轻将她也抱到了身边。两人就着手电光一起低头看,地面已经不远,是干燥的石板铺成,年深日久积了不少灰尘,几行脚印带着外面沙漠的沙子留在了地上,看来穆家父子他们果然是捷足先登了。
两人跳下去,这才感到这地道颇宽敞,三个人并肩走没有问题,空气干燥沉闷,有股陈旧的腐味。
就在此时,一声轻杳诡异的女人的笑声忽然响起在他们耳边,仿佛从地道深处的黑暗里扑来,让人不禁激灵灵打个寒颤。
蓝染头皮一炸,下意识地贴近海城:“什么声音?”
海城全身也是一僵,回手就把蓝染揽在怀里,双眼紧盯着地道深处,手电的强光刷地打了过去,却无奈地没入黑暗里。
两人半天没有说话,再听却什么也听不到了,那声音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要不是海城依然紧握着她肩头的手,蓝染几乎以为刚才是幻听了。
静,依然是亘古不变的静,两人的心头却同时有了层毛毛的感觉。
第55章 55
地道往前走了不久就转折了,方向似乎是石山里面,海城紧紧拉着蓝染的手,两人小心地往里寻去。地上一直有之前留下的脚印痕迹,蓝染心情沉重,穆家三人的行踪已经有了线索,可她的师父费老和爸爸蓝天现在何处仍未可知,让人担心。
黑洞洞的地道,静寂的秘境,两人的心跳声彼此可闻,一股热流似乎从他们相牵的手上沿着手臂直滚入蓝染的心里,使得脸颊都有些发热,仔细想想,现在才算是他们真正相处的一段时间。在经历了种种变故后,以最坦诚的心,毫无阴影地在一起,她在他的身边感到异常的平静,心中充满着水一样的柔思。
海城的手心越来越湿,却不是热的,全是冷汗,蓝染能感到他手指微微颤抖,她觉得自己的心也像被浸再冰水里,随着他一起变冷。
“海城,你怎么样?”蓝染担忧地问,却恨自己只能问着,无能为力。
海城的声音倒是没有变,依然还是低雅悦耳中带着镇定:“没关系。小染,这里这么黑,害怕吗?”
“不怕,”蓝染摇头,“小时候爸爸在精神病院,我都是一个人睡觉的,天黑打雷下雨都不怕。”
其实那些外物没有那么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海城轻笑:“真是勇敢的小染。”
地道一直延伸,他们已经走了很久,方向也没有再改变,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深入山腹中,可是这石山刚才在外面看分明削薄挺峻,不像是那么庞大的样子,这样的走法也该穿山而过了,可地道依旧茫茫然没有尽头的样子。
这时,地道忽然在出现了一个转弯后不久到了头,手电光下出现了一个台阶。
两人惊喜地对望一眼,终于有了出口么?
海城跳上石阶,又把蓝染拉了上去,前方是一面墙壁,他们一起伸手摸索,结果在上方一推,墙板应声而落,露出一个横着的半人高的出口。
蓝染心里忽然冒出奇怪的预感,这一切……看着怎么这么熟悉?
海城的眉头也拧了起来,他撑着身子从出口钻了出去,,待站起身来,脸色果然变了——这里分明就是他们进地道的那间六层最后的石室!他们怎么又回到了这里?
蓝染也爬了出来,一眼看到眼前的鎏金卧佛和熟悉的壁画就傻眼了。
“这么会又从这儿出来了?!”她诧异地叫道,冲出室门,外面果然是炫烈的阳光、荒芜的沙漠和石山上修凿的台阶,他们的确又回到了洞窟外层!
“这不可能。”海城苦思,他们刚才没有走回头路,地道垂直山腹也没有转弯,是什么原因又从入口出来了呢?
蓝染回到卧佛背后的地道入口,仔细一看,一股凉意沁上全身,地道里本来应该有的脚印全部消失了,像从来没人踏足过一样。
一声女人的笑声再次突兀地响起,似乎还夹杂着一句模糊的话,一闪即逝。蓝染霍然抬头,海城也从门口猛地转过身来,两人的视线撞击——又一次,又听到这个声音了,这次不是在地道里,却同样如附骨之疽一样同时响起在他们耳畔,无迹可寻。
海城神色郑重,走回到蓝染身边,两人几乎心意相通,默契地再次跳入地道中决定再探一次。这次他们沿路留下标记,并且在两边墙壁上摸索,看是否有什么玄机,而果然,在走了近一半的时候先前留下的标记出现在了他们眼前,这条路是条回头路!
天色渐晚,在第三次从地道中爬出来后,海城和蓝染都筋疲力尽,简单地吃了点东西,两人坐在悬空雕凿的石阶栏杆下望着这座神秘又堂皇的石窟发呆,现在他们像被困在了一个谜局中,出不去进不来,地道不知有什么奥妙,总是折回原处,石壁坚硬顽固,没有任何机关,他们尝试了一切办法,还是只能回到起点。
最不妙的是,海城明显地更加虚弱了,现在他已经控制不住地隔一段时间就会咳一小口血,行动也慢了下来,原本神采剔透的眼睛,渐渐收敛了光华,变得像一潭深水,深邃幽暗,蓝染每看一眼,就感到自己像溺水的人被海水渐渐漫上前襟后心,胆战心惊。
她从来没敢去想,如果海城有一天真的不在了,那会怎么样……即使是在听到医生的诊断后,她也像要下意识地封住这个信息,拒不承认不去细想。而现在,就像那道心底的封锁被无情地一块一块拆除,她面对着他衰弱下去的脸,心如刀绞。
手腕上一凉,有一样东西被系了上去,蓝染吃惊地低头,看到海城正侧着头,吃力地用颤抖的手指给她戴着什么,戴好后,他露出淡淡的笑容。蓝染抬起手,是那块她妈妈留下的梅花手表,这表上次在拍卖会上被砸坏,海城收了起来,没想到他一直带在身上。
“这表……”秒针转动,滴滴答答。
“我修好了,还给你。”他说,温柔地摸了摸她的鬓角。
蓝染心头一热,像天际的云被日光染透暖意,她轻轻摸着换好的表盘说:“谢谢你。”
海城低低一笑:“好歹我也是表匠的养子嘛。”
蓝染心中酸楚无尽,几欲流泪,却笑道:“看来以后你靠修表也能养活自己啦。”
海城嘴角上扬,将头靠在栏杆上微微扬起脸,已经倾斜的阳光洒在他脸上,给苍白的脸色染上了点血色,融融的光线将他的轮廓镀上金丝的边,像是日出前海上即将消失的泡沫,他面对着精美的白山石窟,轻轻呢喃道:“其实能留在这里也不错……”
蓝染撇过头去,眼泪再也克制不住,无声簌簌地落下来。
“不过在那之前,”海城转过头来望着她扬起嘴角,“总要先让你安全地离开这里。”
他的手拉起她的手:“虽然不知道我们到底落入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不过目前看来这座石窟是打破一切的关键,不能放弃。”
他慢慢站起来,倚在石头栏杆上喘了口气,清澈的眼底压住层层心情:“找一遍别的洞室吧,那梼杌既然把我们送来,就一定有道理。”
“……”蓝染的手忽然用力,拉住了他的转身。
海城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到蓝染眼圈微红,怔怔地看着他,忽然吸了口气迎着他凑上来,将一个吻轻轻印在他的嘴角。
那柔软温暖的触觉仿佛一瓣落花,海城愣了愣,看见蓝染的脸迅速地飞红,很快连耳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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