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比脸干净》第29章


阿玲不再坚持,拽住我的胳膊一甩一甩地拖在后面。
酒真是好东西。三瓶下去,我不困了不累了也不乏了,精神头十足,一个劲儿张罗要酒。大平和小卫也面无惧色,表示要奉陪到底。我们没点什么菜,我想为阿玲省点儿。可一算账,还是花了五百多,光酒我们就喝了三十瓶。阿玲也没少喝。
大平趴在我耳朵边说:“让阿玲今晚陪陪我,你没意见吧?”
“我操,你到广州干啥来了,报B仇吗?”
大平大着舌头说:“要干,就干他个热火朝天。从明天起,我就把这事给戒了。一心一意上货。”
“随便,你问阿玲吧。”我真的有些生气了,但并非完全是因为大平没完没了地干那种事。
出了“久记”,大平和阿玲落在后面,两人搂着肩,疯疯癫癫地又说又笑,脚仿佛踩在棉花地上,身体大幅度地左摇右摆。
回到房间,我灯都没开,躺在床上,瞪着双眼,望着天花板发呆。
不一会儿,隔壁男欢女爱的*声音就清晰地传了过来。我用被子捂住头,可那声音固执地直往我耳朵里钻。
我近乎愤怒地捶着墙壁,大喊:“你们他妈的能不能小点儿声,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喊过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失态了。这样不好,大平和小卫是我的朋友,是有恩于我的朋友,阿玲算什么?况且她本来就是干这个的,这是她的职业,我管得着吗?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真的拿阿玲当我的亲妹妹了?逢场作戏嘛,干吗那么认真。有病!我骂了自己一句。
我坐起来,轻轻带上房门,下楼。午夜的微风让我清醒了许多。我在路口小卖店买了两瓶啤酒、一袋花生米,坐在海珠广场的台阶上,慢悠悠地小口喝了起来。
布料市场的面料大都是年前剩下的陈货,只有个别档口有点儿新料的布板,但很难看上眼,不是面料颜色深了浅了薄了厚了,就是面料图案的风格不合适。于是,我又无奈地转入现货市场,但还是空手而归。我不死心,每天仍不停地在各个布料市场里来回穿梭,尽管希望渺茫,但我也不敢急着拿一些看起来还算“凑合”的货色。此类教训实在是太多太深刻了。许多沉不住气的人就是因为急着发回去一些“凑合”的现货,结果,货到奉城一落地,立马变成了“死货”,你连哭都来不及。
做生意首先要具备沉稳的素质,其次才是当机立断。因为“当机立断”与“盲纵”仅一线之隔。而沉稳虽然可能会让你丧失一两次赚钱的机遇,但绝不会让你拉回家一批“死货”。做生意不是做一两笔,而是一个长期的、循序渐进的漫长过程。光明市场真正赚到大钱的都是那些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人。反观那些只知道“当机立断”的人,虽然偶尔能蒙上一两把“红门”,弄得满市场尽人皆知,但一批“底眼货”足以抵消“红门”所获的利润。更重要的是,你“当机立断”的勇气也随之被消磨掉了,很可能从此会变成一个谨小慎微的家伙,那损失可就大了。
一天,我接到厂家吴老板的电话,说晚上要请我到海珠餐厅去吃海鲜,并再三叮嘱我要一个人去。我当然明白,吴老板的手里有新布料了,不然他不会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当我走进海珠餐厅时,吴老板和他的妻子已经到了,旁边还坐着高小菲,这让我颇感意外。我跟吴老板的合作有一年多了,但由于我的生意做得比较小,所以,我们的交往并不算太密切。吴老板热情地向我和高小菲相互简单地做了一番介绍。我和高小菲隔着桌子微笑着点了点头。虽然我俩至今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来广州的一路上,我俩都是一个车厢,彼此间也算混了个脸熟。几杯酒下肚,吴老板从手包里掏出一块一尺见方的布板,四下扫了一眼,塞给高小菲,说:“这种布料是荷兰产的,货已经到台湾了,过两天就能运过来。”高小菲老练地把布板握在手中使劲儿攥了又攥,然后展开,说:“手感还不错,很柔软,也不容易起褶子。含毛量是多少?”吴老板说:“应该是百分之五十,克数是二百二十克。”说完,吴老板得意地把布板又递给我。布料是中灰色的,中间夹杂着不规则的黑细条纹,显得干净、利索,很高档。“绝对是独门货。这次到货只有两千米,每米五十五元,这是没有任何价钱可讲的。你们都是我的老客户了,大家用不着讨价还价。我是这么想的,如果你俩愿意就每人分一千米,先拿回去卖,试探一下市场的行情。如果货走得好,后续的布料我谁都不给,全包给你们俩,你们看怎么样?”
兜比脸干净 第八章(6)
我们还能怎么样呢。仅有的几家布料市场已经被我翻了个底朝天,至今一无所获。况且,这种布料无论从质地、色泽、风格等角度来看,都是无可挑剔的,只是价格偏贵了些。高小菲在灯光下把布板绷紧,眯着大眼睛又细看了一会儿,说:“现在能有新货卖,我们就感激不尽了。”说完,高小菲才用征询的口气问我:“你觉得这货怎么样?”见我坚定地点着头,高小菲说:“那我们就一人一半。吴老板,你得尽快出货。家里正等米下锅呢。”吴老板端起酒杯,与我和高小菲碰了碰,象征性地喝了一小口,说:“祝二位老板发财,祝我们的合作成功!”高小菲转头问我:“你看我们走空运怎么样?”我得体地微笑着,尽量轻松地点点头。老实说,自从做服装生意以来,我从广州往回发货向来都是走“汽运”(即汽车运输),从未发过空运。空运的快捷自不必说,就是太贵了,每公斤的货物要三块五,而汽运每公斤连五毛钱都不到。但为了能尽快卖上货,也只能如此了。我和高小菲商量,第一批货发空运,第二批货发汽运,至于后面的货如何发,等货到市场,再根据批量确定。
晚上,大平和小卫来到我的房间,兴奋地告诉我,他们订了一批货,明天去提布料,然后,和服装厂家的老板一块儿下阳江,顺便去海边玩玩。我心想,有这个必要吗?既然订了货,应该马上返回奉城才是,毕竟,他俩的床子每天也是有费用跟着的。但想想,还是算了。别扫别人的兴,谁又不是小孩子,说多了,会让人讨厌的。论做生意的年头,我可是小字辈的。
回奉城的火车上,我意外地碰到了高小菲。只是我们不在同一节车厢。我俩笑着打了个招呼,就来到火车的连接处抽烟。在用打火机给高小菲点烟时,我注意到,高小菲的手指骨节粗大,纹路很深,好像永远也洗不干净似的。高小菲就用她那只分明是劳动人民的手,不紧不慢地吸着她的白摩尔。在我看来,只有那种长着白皙的纤纤玉手,夹着细长的白摩尔才和谐,才优雅。那支白摩尔夹在高小菲的手指间算是白瞎了。
一支烟刚抽了半截,我就把烟摁灭扔到连接处的烟灰缸里,打着哈欠对高小菲说:“我得回铺上睡觉了,咱们明天再聊。”高小菲把口中的浓烟徐徐地吐到玻璃窗上,说:“有书吗?借我看看。”我点点头,返回车厢,把一本《读者》和一本《青年文摘》拿给高小菲。躺到铺上时,我突然想起大平讲的关于他俩在火车上干那事儿的故事,忍不住无声地笑了起来。我是这么想的:任何两个同一市场的孤男寡女在列车上相遇,都是比较难得的,如果高小菲是个有些姿色的女人,相信我肯定会动动凡心的。即使我没有大平的色胆,不敢在深夜里爬到一个女人的卧铺上把那事儿就地解决了,但彼此间产生点儿暧昧关系还是很有可能的。至于回到奉城,两人的关系能发展到何种程度,咱们另当别论,起码这漫长难熬的两天两夜还是让人有点儿盼头的,甚至是充满愉悦和遐想的。可眼前这个俗不可耐的高小菲实在无法令我产生丝毫的非分之想,尤其是一想到她那粗大的骨节,就足以抵消我对一个女人的欲望。至于我的漫不经心、不以为然的举止,高小菲是否会感到失落呢,那就不关我什么事了。
兜比脸干净 第八章(7)
第二天中午,我赖在下铺的床上懒得动弹,高小菲走过来一把掀下我蒙在眼睛上的枕巾,说:“你也不嫌脏。都几点了,你可真够能睡的。”女人就是他妈的虚伪。难道我用枕巾蒙眼睛比她干那事时咬在嘴里还脏吗?我用手捋了捋头发,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高小菲一屁股坐到我的铺位上,把昨晚我借给她的杂志随手扔到我的背包上。“快穿好衣服,咱们到餐车去吃饭。”高小菲催促我。
我本不想去餐厅,嫌那里太吵,酒菜也贵得离谱,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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