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壶惊花锁千门》第85章


要有上一讲,只因我们在沙海中忽然遭遇旋风,我与呼延也被风吹的摸不着方向,一时之间也只好趴在沙丘背部的地上暂时躲避。所幸的是沙海本身并不算巨大,那么旋风也就过了段时候便止住,我与呼延都没有受什么伤。可是等我们起来后发现,我们的马、衣服和包裹都落到流沙中。更糟糕的是,当时的日头已经落到沙丘的另一边了,夜晚沙海会变得异常寒冷。我们随身携带的干粮清水和帐篷都流失,而且沙海中还偶尔有豺狼出没,我与呼延都觉撑不过当晚啊。”
话才说道这里,雪航端着食盘笑盈盈自角门探身上来,偏头缩脖儿一乐,将盘中的香梗白米团子一碟放于食案上。老管家随后添上酱肘花丝、熏鸡丝、炉肉丝、小肚丝、咸肉丝和叉烧肉丝。雪航绕到食案另外一端,将小碟的生酱和羊角葱丝放在案上。呼延的眼睛直愣愣盯着食案上的酱肉小菜,也不顾的说话了,只一个劲儿的吞咽口水。老管家笑道:“几位先慢用,后面还有羹汤,老朽这便去取,请几位稍待。”
曲江春请呼延与乌和用餐,忽而抬头叫住老管家,嘱托道:“顾公子的身养尚需些时日,有别于常,当以白粥换却羹汤。戚姑娘则是以黄米粥替换。”老管家点头下厨。曲江春又向长笙说道:“两位暂时尚且不适宜在晨间饮用过多熟熬的菜汁,白粥或许是味淡,还请两位体谅。依在下诊判,想来到了午时两位便可以放宽饮食限制,届时再另备酒菜。”
长笙忙收敛衣袖,略一打抱拳道:“多劳挂心,不过在下与戚姑娘有事在身,多有不便。恐要耽搁曲兄盛情,不能久留了。”曲江春提羽扇放置到颌下,稍一皱眉,说道:“如何两位这般急促要离开,若仅因之前两位与陆伯所言,因怕仇家再寻。在下的意见也更偏向陆伯所言,寒舍虽小,倒也是方圆数十里间最适宜安歇之所,并且依两位现下的身况,决计不易再长途跋涉。请恕在下唐突,究竟两位是如何原因,定然不肯多留几日呢?”
戚萤面色一动,侧目暗自打量了呼延于乌和几眼,又颔首收敛心神,抬手将指背轻贴在右面颊侧,再偏头来看了看长笙,细细观察了他的神色,眼波流转,又低下头来,将食指搭在下唇上,偏过头去簇起眉头心中好一番斟酌。长笙手掐竹筷,耳中听闻戚萤头上花钿窸窣之响,唇角微呈笑意,面上不动,将竹筷放下,刻意长叹一口气说道:“本来曲兄与雪航姑娘出手相救我二人性命,在下本当据实相告,只是此事……呵,我二人身份稍有不便言说之处……”
雪航也摘耳细听,方闻长笙说道此处,却见戚萤忽而放下了竹筷,将瓷碟往食案内部略微推了一推,坐直身子,掏出绣帕拭了拭手,站起身来。颔首欲抬,启眸向雪航瞥了一眼,偏头抬衣袖遮了半边脸颊,一低头转身往后堂上去。才行了一步有半,又略略屈了脖颈半扭回头,眼波向长笙衣襟上一搭,面上一红,用帕子遮着唇角,细碎急步行到竹帘儿后头去了。
这一来曲江春也没想到,方才开口要问。却听后院中铃儿叮当响动,古丽夏提兴冲冲自回廊跑到外厅上来,见曲江春在,蹦跳着来到曲江春身前,拉住他的衣袖连声说道:“爹爹,大鸟,我的大鸟回来了。”雪航抬手扯了扯自己的耳垂,伸手到古丽夏提的头顶上摸了摸,古丽夏提一偏头躲开。雪航被激的兴起,迅速出手捏住夏提的小辫子,笑嘻嘻说道:“这一大早的,怎么说话没头没脑,哪里来的大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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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篝齐缕,郑绵络些'101'。窗檐下挡屏收拢的角落里熏笼在徐徐飘升些香雾。曲宅的熏笼并非用铜或铝钩丝,而是由竹篾编作透空的网罩,其下置炉,可熏衣。熏笼面上覆以细绢,*看去,熏笼即像是炉与罩的合一。炉中常备微火,在炭中添加香草,制成香炭。素日里常放于衣屏或挡屏脚下,一缕氤氲将厅堂添点些柔美安静的细节。
古丽夏提转回身拉住雪航的手,偏头笑道:“之前我不是跟你们说过,是大鸟驮着我来中原寻找娘亲的么。我去问村民,他们都不肯搭理我,还说什么不知道南疆。我懒得和他们讲话,就在湖畔休息,叫大鸟去查。不过,我没有想到大鸟竟然能把湖面扇起那么大的漩涡,起初我也没特别在意。后来爹爹到湖畔来,给我讲了这其中的道理,还说我的大鸟这样飞,会另那些打渔的村民赚不到钱生活。我认出了爹爹,也就不再让大鸟在村子离飞了。可是后来我每次来找爹爹,他却总是闭门不出,不肯同我讲话。”
雪航听古丽夏提说道曲江春一口一个“爹爹”叫的好不认真,不由得从旁戳了曲江春的手臂,“噗嗤”一声乐了出来。曲江春将羽扇放搭在木轮椅扶手外的绢帛袋子内,横了雪航一眼,清了清嗓子,对古丽夏提柔声说道:“那么,之后你就自己来到村落,将那只大鸟留在湖畔?”古丽夏提拍手笑道:“对呀,对呀,大鸟很厉害的,不用人照顾,它自己会去觅食,而且一般人也伤不到它呢。”话讲到一半,古丽夏提将手指竖在唇上,歪着脑袋,转了转眼珠,继续说道:“唔,不过,我已经给它说过了,不许它到爹爹住的村子里来。反正大鸟就连在沙漠里也能找到好吃的呢。”
呼延听到“沙漠”二字,不由得“啊”地小声惊呼出来,扭头与乌和对了个眼色。乌和放下碗筷,向后扯了扯身,自衣袋中取出一片类似鹰隼的羽毛,擎在手中呈给呼延。呼延拿眼睛扫了扫那羽毛,又扭脸看了看古丽夏提和曲江春,抿嘴冲乌和点了点头。乌和故意咳嗽了两声,略微沉吟道:“两位,我插话问一句,请问你们方才话中谈到的那只大鸟,是不是形似鹰隼,却比之要大上几倍。”
古丽夏提扭过身来,将手指轻戳在脸颊上,微微皱眉略加思索,说道:“鹰隼是怎么,大鸟只是很厉害而已,能驮很重的东西,所以才叫大鸟。至于个头嘛……和其他的鸟儿比应该差不多吧,也……也不是很大嘛。”雪航听到这里,探身看了看乌和手上呈着的鹰羽,忽而插话道:“小夏提,中土的鸟儿按照大的个头来算,比起南疆的寻常鸟兽也要算小的了,何况是能驮人的鸟儿。而且你刚才都说了,大鸟能在青碱淖上掀起大漩涡,如此想来一定是不小的。”
长笙一直在旁静静听他们谈话,此时轻笑起来,自食案旁席边放置的黑漆木托盘中取出微湿的方巾,将手指正反沾了沾,抬手在睛明穴位置上下按了按,说道:“夏提小姑娘所言却也未必是她一己之度,依照这位乌和尊客手上的鹰翅上的羽毛来说,靠近根部的绒毛细软而短密,然则尖端却硬而稀疏。如此可推测,这种鹰隼类的鸟儿身形并不见得如何壮硕,收起双翅之后若要说与寻常鹰类无别倒也很有可能。不过依据这羽毛之形状,也可得知,夏提小姑娘的这只鸟儿,翅膀应是足足比中土的鹰隼长宽都逾越五倍以上。在空中若更借风力御风而行,想来自然要比其他鸟儿更能持重。”
古丽夏提拍手笑道:“唔,大鸟的确是有很大的翅膀,可是至于和中原鸟儿比试个头的话,我也不知道你们谁说的更准些。反正大鸟现在就在后院呢,咱们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曲江春笑道:“不急,先用过饭食再看不迟。”雪航又从旁搬了一副方席来,古丽夏提应声落座。雪航伸手帮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裙,笑着起身往厨间再取一副碗筷。
古丽夏提一手抓起一根竹筷只歪了头拿眼睛瞪着,交叠在一起敲了敲,嘟起嘴来扭脸看向雪航。雪航见此情形眼珠滴溜溜一转,取了个白瓷羹匙来递送到古丽夏提手里,低声笑道:“先用羹匙吧,这个东西很是不好用,姐姐小的时候也经常用不好,夏提勿要着急,咱们慢慢来。”古丽夏提将瓷勺搁在小磁碟中,手上仍旧摆弄着一对竹筷。曲江春自身侧微微一笑,并不多言,只颔首拾起竹筷夹些菜丝和肉条到古丽夏提的小磁碟中的瓷勺内。雪航笑道:“小夏提,你看爹爹多照顾你。他呀才不是不认你呢,只是他这人一向榆木脑壳,忽然跳出你这么个可爱的女儿来,他转不过劲来。”
雪航说罢伸手来接古丽夏提手上的竹筷。夏提“唔”了一声,将竹筷交到雪航的手上,对了对两手的食指,点点头说道:“嗯嗯,原来在家里的时候,爷爷也经常在吃饭的时候说起爹爹,也常常说他是榆木脑壳。”雪航“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长笙抬手轻轻摸了摸鼻尖。就连呼延跟呼和都跟着笑了起来。曲江春面色微沉,清了清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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