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生》第74章

眼见得已经有些人在对他们所在的方向频频注目了，凌霄心道休息室就休息室吧，总比站在这里好，没再说什么，却是率先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他没有看到，跟在他身后两步的凌天皓，眉头蹙得更紧了。
几乎所有工作人员都在场上，休息室这边就显得异常安静，凌霄走到房间中央站定，过了片刻才转过身，依旧没有说话。
凌天皓上前两步，并不打算拐弯抹角，“凌霄，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你自己算算，已经多久了。”
刚刚的时候凌霄就已经猜到他大概要说什么了，他想自己根本无从解释，何况他亦不打算解释，只是不接话似乎又不大好，于是只低声说了句，“没有。”
殊不知凌天皓最不乐意看到的就是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本来只有三分火的也被拱到了七分，“真是翅膀硬了是吧，跟我甩脸色都成习惯了！”
凌霄只觉得无力，“我的确没有。”
凌天皓狠狠地瞪他一眼，“把你能耐的，连句爸都不会叫了是吧？”
就是这个瞬间，凌霄只觉得自己的脊背突然就僵住了，那一句“别叫我爸，我没你这么丢人现眼的儿子”几乎是自动自发地在耳畔又响了一遍，然后，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不出所料地看到凌天皓严重更甚的怒气，却已经不知道该要作何反应才好了。
正剑拨弩张的时候，休息室虚掩着的门却是一下子被推开了，两三秒种的沉默过后，凌云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开口，“诶，爸？你们怎么在休息室这边？”说着回头看了看跟在他身后一只脚踏进房门的凌宇璇，“我们过来这边拿东西来着。”
凌宇璇倒是大大方方地进了屋，语调平淡地和凌天皓打了招呼，而后径自走到中午自己坐的沙发处，从包里翻出一沓打印好的纸张递给凌云，“走吧。”
凌云的心思却早就不在这上面了，敏感细心如他，虽然只消这片刻，还是察觉到了凌天皓和凌霄之间的气氛不对，他往凌霄的方向靠近几步，递过去一个“怎么了”的询问眼神。
凌霄耸了耸肩，其实是表示无奈的意思，但配上那一抹实则是自嘲却到底显得有些轻漫的笑意，落到别人眼里却生生地变成了满不在乎。
凌天皓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直撞得自己头都有些晕，眼前也是一阵发黑，踉跄着倒退了两小步，却是被一个人牢牢抓住。
凌宇璇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却意外地，并没有松手。
他看向凌霄，虽本来不想参与到别人的“家事”里，却是让自己都觉得意外地开了口，“凌霄，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或许也没资格说你什么，但是……有什么事说出来总比都闷在心里好，”想到了中午的那一幕，又加上一句，“任性也并不是解决事情的方法。”
凌云转头看看凌天皓依旧发白的脸色，很不合时宜地想到当初他遇到车祸那次手术后的样子，心里一沉，下意识地跑到他身边扶住他，一时间竟忘了再注意在凌霄面前自己对凌宇璇的称呼，“哥说得没错，有什么事说出来才能解决嘛。”
凌霄抱着手臂后退了一步，这一次脸上的笑容是真的带了浓浓的讥诮，他是真的觉得很讽刺，眼前，凌宇璇和凌云一左一右地扶着气色已经渐渐好转的凌天皓，正同仇敌忾一般地看着自己……“呵，还真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啊。”
其实，这话一说出来，凌霄就后悔了。
再看到凌云低着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这种后悔就在心里翻腾得更加厉害了，说到底，这并非他的本意……
只是，出人意料的是，在凌天皓还没反应过来，凌云还没反应过来，甚至凌霄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凌宇璇已经松开了扶着凌天皓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到凌霄面前，然后，一个巴掌干脆利落地挥了过去。
、七十、拳头和巴掌
清脆的一声在休息室里响起，除了凌宇璇以外，几个人都愣住了。
凌云颇为不安地往凌霄的方向看过去，就连凌天皓脸上都显露出几分担忧。
过了好一会儿，凌霄似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抬起头，死死盯住凌宇璇，目光里沉沉的东西，却是谁也看不透。
其实凌宇璇刚刚的那一巴掌打得并不算重，凌霄却依旧是觉得自己脸上一阵阵火辣，也分不清到底是因为疼还是因为气恼。
偏偏凌宇璇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甚至是微微笑了笑，“清醒了没有？”
凌霄咬咬牙，半天都没有反应，却又突然快速地上前两步，挥起拳头就往凌宇璇脸上打过去。
凌宇璇似乎已经预见到了他的动作，却也不多，只是站在那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只是，这一拳，终究还是落了空。
凌霄看着就是这么巧及时出现在休息室里拦下了自己的卫临，虽然没说话，但已经忍不住蹙起了眉。
卫临看了看凌霄左颊上一道浅浅的红痕，再转向凌宇璇的时候显然是面色不悦，“虽然咱们这里算不上是个剧组，但是哪怕是个临时的地方，在这里打架是觉得完全不用尊重我也不用尊重一下外面辛苦的工作人员们了吗？”
从他略略上扬的语调和比平时要快上许多的语速里不难听出，卫临是真的生气了。凌宇璇倒是态度良好，“对不起，卫导，这并不是我的本意。”
他这样的态度说话倒是让卫临没有办法继续招架了，沉默半晌才掩饰一般地轻轻咳了一声，“赶紧去准备下一场，凌霄你先去补个妆。”说着伸手拍了拍凌霄的肩膀，眼神里安抚的意味相当明显。
这么一闹，凌霄心里的火气也就淡了些，只是心里的难堪反而更甚，不想再在这里停留，很快地“嗯”了一声就要出门往化妆间那边走。
偏偏凌宇璇又是挡在他身前，“我的话还没说完。”
凌霄简直要佩服自己的修养了，他甚至也轻轻地扬了扬唇角，只是语意依旧轻漫，“有什么事，还请前辈指教了。”
凌宇璇看着眼前倔强地笑着的少年，心里似乎有什么不易分辨的感触一闪而过，但是很快，他收敛了自己的心绪，“不是每个人都有了解你心事的义务，即便别人想了解，他们也不是你，不能百分百地明白，这是第一；不是每次恶语伤人都能被谅解，也不是得到谅解之后那些裂痕就不存在了，这是第二；”说到这里，凌宇璇也笑了笑，“最后，冲动虽然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是能控制的，还是尽量控制一下比较好。”
其实，不得不说，凌宇璇的这些话的确是有道理的，但是此刻，凌霄只觉得难堪，又哪里有多余的心思去细想什么，因此他只是很快地说了句“谢前辈指教”，转身就要出门。
凌宇璇却是跟上了他，“我并不是想随便地对你指手画脚，更没有给你难堪的意思，包括刚才那一巴掌，如果你不服，我可以让你还回来，只是——”他顿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更加坚定了几分，“我刚刚说的话，希望你好好想想。”
虽然休息室里闹成这样，下午的拍摄却还是要照常进行的，卫临心道好在今天并没有记者过来，不然，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样的新闻了。
凌霄上妆的时间比平时略长了些，从化妆间走出来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走到指定的拍摄地点，甚至没有去看站在对面的凌宇璇一眼。
凌宇璇却是不着痕迹地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大概是化妆师的功劳，先前凌霄脸上浅浅的红痕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只是……凌宇璇浅浅地叹了口气，努力地想要挥去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只把自己的思路拉回一会儿要拍的镜头上。
卫临并没有耽搁太长的时间，眼见得工作人员们已经各就各位，自己便坐到了监视器前喊了开始。
原本，他的确是有些担心凌霄的状态的。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凌霄依旧表现得极好，甚至比之前那几天里的表现还要好。反倒是凌宇璇和凌云都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虽然也看得出在极力克制，但镜头里的效果到底还是差了。
一个镜头反复地走了五六遍，卫临略略叹息一声，“停，先休息五分钟。”
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凌霄的肩膀，看了看坐在场边的凌天皓，犹豫了一下只示意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你先去看看刚刚的回放。”
凌霄点点头，走到卫临的椅子前前坐下，虽说是认真地看着监视器上的画面，却到底还是做不到完全的心无旁骛，几步远以为的地方，卫临说话的声音传过来，异常清晰：
“宇璇，凌云，你们两个注意调整一下情绪。”
“刚刚不管是情绪表现还是动作，你们虽然都不算做错，但是表演痕迹太明显。”
“我刚才看着，你们把‘入戏’的过程都表现在镜头里了，这样是绝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