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生》第90章

王正很体贴地退了出去，没忘记顺手关上门。
凌天皓盯住肖雯，若有所思道，“肖雯丫头，你是不是怪凌叔？”
肖雯并不是没有犹豫，只是最终，还是点了头，那一句“是”说得甚至有些斩钉截铁的意味。
这话问出口之前凌天皓心里其实就已经有了答案，此刻自然是不会觉得意外，轻轻地叹了口气，“等下还有没有工作？陪凌叔去喝点茶说说话吧。”
这一次肖雯倒是很快点了头，“好，不过凌叔来找凌云还有事吧，我等您。”
凌天皓这一趟过来的确是有些事情要安排，先前凌霄主演的电影《刀锋》即将上映，当初因为一些因缘际会凌云在片中有一段客串，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放在眼下这个境况下，却是变成了一次绝佳的宣传机会。加上凌霄注定是没办法参加宣传活动了，此刻由凌云顶上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凌天皓和戚长风已经商量过并且拟定了相关细节。
看着这么多人都在为自己担心为自己忙碌着，凌云又怎么能不感动，此刻的他甚至微微红了眼眶，“谢谢爸。”
凌天皓伸手把他搂过来，笑得有点儿无奈，“傻小子。”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我越来越喜欢方总了……
、半章
说完了电影宣传的事，凌天皓本来还想再去凌宇璇那边一趟，却被通知说凌宇璇今天一早来公司在方潜的办公室停留了一会儿之后就很快离开了没有再回来，索性也就作罢。说是要和肖雯去“喝茶”，但这也算是临时起意，不知道要去哪里为好，还是肖雯笑道，“不如回凌叔那里吧，我也想阿姨了呢。”
凌云因为后面的工作还要和王正再重新安排的关系根本走不开，凌天皓也没强求，只和肖雯一起回了家。
在路上的时候他给韩钰打了电话，等到他们回去的时候，韩钰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甚至已经开好了红酒，她看着凌天皓，依旧是笑得端庄清雅，“皓哥，刚刚你打过电话之后丫头给我发了信息，关于凌霄的事我也有些话想和你谈谈，咱们边吃边说吧。”
没想到这一聊就直接聊到了将近夜里，眼见得时间不早，肖雯转天又还有工作，韩钰起身走到她旁边，只温柔但坚决道，“先去休息吧。”
肖雯手里紧紧攥着之前韩钰递给她的手帕，微红着眼眶摇了摇头。
韩钰轻轻叹息一声，“阿姨也累了，陪我去休息好不好？再说咱们今晚该说的也都说了，你凌叔会记住的。”
凌天皓也是真的心疼肖雯，“是啊，快去休息，不然明天一早的通告可就不漂亮了啊。”
肖雯抬头看他，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泪又簌簌地掉了下来。
凌天皓不由得有些慌了神，“……丫头，凌叔保证，咱们今天说的我会好好考虑更会记住的，你……”
肖雯把手帕贴在眼睛上好一会儿才止了眼泪勉强笑了笑，“我这就去睡了，凌叔放心吧。”说到这里也有些不好意思，“倒是我今晚实在有点儿失态了。”
站在她身边的韩钰只笑着轻轻拉了她一把，“走吧。”
韩钰带着肖雯回了主卧，想来今晚是没有自己的位置了，家里倒也不是没有客房，只是凌天皓想了想，还是起身去了凌霄的房间。
虽然凌霄现在已经很少住在家里了，但是他房间里依旧很整洁，凌天皓随意地躺到了床上，微微阖了双眼，却根本没有丝毫睡意。
他知道，这段时间，他的确是亏待了凌霄。
刚开始的时候，他的确并没有什么感觉，一来他几乎是一门心思地扑到凌宇璇心上，二来也是因为在潜意识里，总觉得凌霄终归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又哪里会有什么问题呢。
只是……自己又有多久，没有关心过那孩子，没有和那孩子好好沟通过，甚至没有好好地听他说过一句话了呢？
刚刚肖雯哽咽着说，凌霄从拍《刀锋》的时候状态就很不好，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几乎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在听到肖雯清楚地说出“厌食症”三个字的时候，凌天皓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间漏掉了两拍，一个原本那么开朗健康的孩子，到底要有多重的心事，才会闹到这个地步……
直到此刻，被忽略的一些细节才渐渐浮现在眼前，他想起当初，就是在那个剧组里，就是因为一场误会，自己动手“教训”了凌霄，甚至对他说了“我没有你这么丢人现眼的儿子”这样的重话，现在再想起来，之后的日子里，除了一两次无意识的“口误”，凌霄就真的再也没叫过自己一声“爸”……
原来，他们之间的隔阂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形成了。
所以之后在他事业上遇到这么大的困境的时候，一个字都没跟自己说，而自己，真的就完全没有察觉，直到凌云忍不住去拜托凌宇璇帮忙的时候才知晓，后来呢，他自然是想过办法想要帮忙，现在想想也难怪凌霄当时完全“不领情”了。而那个时候，自己似乎说了“既然你不稀罕，为什么不从这个家里滚出去”之类的话，所以凌霄后来才……
凌天皓觉得自己渐渐开始头疼起来，耳边似乎响起了好多声音：是卫临认真地说“凌霄以前是跟您很好的，现在却越来越远了”；是凌宇璇淡漠却难掩忧心地说“人心是不能伤了一遍又一遍的”；是肖雯带着哭腔说“凌霄这段时间真的太难过了不然像他那么坚强的人怎么可能选择逃得远远的”；是韩钰虽无责难终究还是略带怨怪地说“你认回了凌云，现在还要认回凌宇璇都没什么，那本来就是你的儿子，但是你对凌霄，实在是过分了些”……
他试图挥去这些反复响着的声音，眼前却又浮现了就在前不久的时候发生的那一幕，凌霄和宇璇同时被困在意外坍塌的房子里，其实是凌霄护住了凌宇璇，可是自己呢……
凌霄走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伤！
凌天皓终于发现，一句后悔一句内疚一句心疼，根本不足以形容自己心里的感觉，他想，他不能再这样无动于衷了。
心念及此，也不管现在到底是几点了，起身就想要收拾东西，他想，他得去找凌霄，亲自到他身边，认认真真地哪怕只是对他说上一句，之前是爸不对，但是你们三个，我一样重视。
一秒钟都不能再等的感觉，他很快走出了凌霄的房间想要简单地收拾一点东西，心道不管怎么样明天一定要从肖雯丫头嘴里问出来凌霄他们现在究竟在哪里落脚，然后就直接买机票过去吧……
没想到，刚刚走到客厅，就看见韩钰坐在沙发上，似乎在翻阅着什么。
灯下，她的姿态十分安宁，让人有种一瞬间就安心下来的感觉。凌天皓有些感慨，说到底，这么多年来，是他一直在挥霍着自己妻子的宽容和体贴啊……
凌天皓两步走上前，压低了声音，“怎么还不睡？”
韩钰微微转了身子看他，“还不困，好容易看丫头睡着了，不想打扰她，就出来看会儿书。”
凌天皓从沙发后绕过来坐到她身边，“我打算明天问清楚具体地点就过去找凌霄。”
没想到韩钰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你前两天不是还说凌云最近也遇到麻烦了吗，还是先留下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吧。”
凌天皓有些发急，“小钰你这么说的话，就还是在怪我的意思了。”
韩钰只是笑笑，“没有，只是……凌霄也没有那么脆弱，事实上，他远比你想得还要坚强。”她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而且，一个男孩子，总要走过一些地方、经历一些事情，眼界和心境才能真的开阔起来，这一次的节目安排很好，对他而言也算是一次历练。”
凌天皓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想妥协，“我……”
韩钰自然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也不想再劝什么，只轻声道，“当然你要是一定要去，我也不会拦你，但是在这之前，还是希望你能想清楚一些事，比如，你现在这种愧疚的心情，是因为真的发现自己对凌霄做差了还是只是因为我和丫头的话暂时触动了你；再比如，就算你一头热地跑了过去，见到凌霄，该怎么说，该怎么解决这些问题。”
不得不说，韩钰是理智而冷静的，只是，凌天皓沉默了足足有五分钟，终于还是笑笑，“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是，我还是想过去，不为什么，就只是亲口对他说上一句在我心里他永远是和宇璇和凌云一样重要的。”
这句话说完，他看到韩钰笑了，不是一贯清雅的那种微笑，而是一种带着真正的喜悦和欣慰的笑容，“我想，凌霄听到会开心的。”
因为有通告的关系，第二天肖雯起得很早，却没想到凌天皓居然比她更早，而且见自己从主卧走出来之后很快就迎了过来，“肖雯丫头，不管怎么样，你一定得告诉凌叔，凌霄他们那边的摄制组具体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