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孽缘》第135章


“娘娘,您想想,一个宫女怎会懂得那么多,即会沏茶熬汤,又会捶背舒筋,实则可疑。” 琅月压低了语气,似提防隔墙有耳,“奴婢捉摸着,这个素樱一定是娴妃物色好的一个女子,用来魅惑圣主,从而建党营私,扩建自己在宫中的势力。”
听得她的分析句句在理,头头是道,一切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恨意再难抑制,全妃不禁咬牙切齿道,“娴妃这个贱人,想用一个贱婢争宠,本宫绝不让她如意。”
她对付不了娴妃,还怕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婢女吗?
脸上渐渐浮起一丝狰狞之意,全妃铁青着连冷声道,“既然这个贱婢如此急功近利地想要获宠,那就把她传来好好教导教导。”
“奴婢知道了。”听得她话中的含义,琅月不由浑身哆嗦。跟在这个主子身边多年,每当她露出这样的口气之时,就一定有大事发生。
是夜,万籁俱静,灯火通明,波涛暗涌在无人可见处蓄势待发着。
夜色似峭壁下的深海,翻滚着一阵比一阵汹涌的暗潮。其之惊险,阴狠,毒辣,无人可知,也无人可料。就如那些无辜枉死之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了哪一步。
素樱心事重重地往储秀宫的方向走去,她的心中忐忑不安,惊恐万分,戒备之意从方才听到全妃传见自己之时便一刻也停不下来。
眼看储秀宫在夜色中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几度想要打退堂鼓,但理智依旧提示着她,就算逃得过今日,也未必逃得过明日。
既然如此,何必看看全妃究竟想要做什么。
堂堂一代皇妃,想必也不会为难一个下人。
她只能这样自己骗着自己,只觉得自己仿佛徘徊在真相边缘,事实离自己只隔着一层纱,但她却始终不敢一鼓作气揭开那层纱。因为她猜不到那层纱的背后究竟是劫是缘,是生是死,更不敢直接去面对这份危险。因为一旦不小心,可能将会后患无穷。
阴暗的房间中不见一丝外界的光源,木桌上摆着一缕起伏不定的烛火仿佛随时欲湮灭在黑夜中。耳边阴风阵阵,空气里寒气肆虐,四周的一切让人有了一种错觉,仿佛不似金碧辉煌的紫禁城,更似宗人府中形同炼狱的地牢。
芊芊玉手缓缓推门,一股阴风夹着无尽冷意直扑而来。素樱吓得有些胆怯,望着四周的目光中带了几分不可抑制的恐惧。
她惊恐万状地望着前方,借着昏暗的烛火,看清前方的人,背后不禁升起丝丝凉气。全妃的脸在黑暗中显得若即若离,似被一层阴霾笼罩着,死亡之气侵袭着每一寸肌肤,漆黑之中她的表情更显狰狞。
“奴……奴婢参见全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素樱忍住心中惶恐,双腿还未下跪就吓得软趴在地上。
“现在就怕了,那可待会儿你可不是要吓晕了?”全妃阴沉着脸,火光印在眼中只显得死气沉沉,隐忍在胸口的怒火再无压制,一瞬间骤然猝发,“贱人,你有胆子勾引皇上,怎么没胆子面对本宫?莫非娴妃只教你狐媚之术,却没把她那说一套做一套的方法传授于你?”
“娘娘,你误会了,奴婢与娴妃娘娘并不熟悉……”素樱神色一惊,似被人洞悉了底细,惊慌之下汗渍涔涔。
“你不是会沏茶,又通诗歌,还懂得怎么装出一副狐媚劲儿吗?你的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用来勾引皇上也许还有几分作用,放在本宫面前我看你还是最好收敛一点。这里不是养心殿,本宫也不是万岁爷,本宫可没兴趣听你吟诗作画,喝你精心研制的银耳羹。本宫只想听一句话,是不是娴妃教你这么做的,是不是她安□在皇上身边的,她到底还告诉你多少,快说。”
“奴婢对天发誓,决没有勾引皇上,奴婢冤枉,娘娘这实属误会……”素樱神色一慌,她急忙开口辩解,试图替自己开脱,却不料还未说完脸上便火辣辣地挨了全妃一个耳光,“贱妇,小小年纪就学人施狐媚之术,你也不瞧瞧自己有没有娴妃那姿色。”
“娘娘,奴婢真的没有,奴婢不敢也绝不会这么做……”脸颊顿时红肿,素樱捂着脸,双眸尽是委曲求全之意。
“当年梅妃设计让本宫染病不能侍寝,随即奉上燕嫔夺走皇上对本宫的圣宠。那燕嫔可谓不识好歹,为人棋子多年到头来说弃就弃,你是不是也想当第二个燕嫔?”双目夹着硝烟仇视地看着她,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娴妃,眼中之怒仿佛将素蝶施加在她头上的恶气全都如数奉还。
“娘娘,奴婢真的不知,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请娘娘明鉴。”素樱吓得浑身颤抖,不知全妃究竟想要听什么,只能一口咬住不断求饶。
“在这宫里,什么都不缺,最难得的就是听一句真话。”冷傲地撇了她一眼,全妃只觉得双眸似进了沙子,一口恶气忍在胸口难以发泄,“宫里有很多不自量力的人,以为嘴巴封得死死的,就可以真的守口如瓶。就如方才本宫所说,这宫里花招百出,虽不缺守口之人,但也不缺撬开这些嘴巴的手段。你若识相点,最好现在就说出来,否则本宫要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娘娘,奴婢不过是一个卑微至极的宫女,娘娘与娴妃为敌,又与奴婢何干,娘娘何故要因娴妃之故牵连奴婢。”委屈地喘了一口气,素樱眼角上全是满噙的湿气。
“看,姿色没有几分,这股狐媚劲儿倒是得到了娴妃的真传,连哭都哭的这么梨花带雨,那等你笑得那一日岂不是要把本宫踩在脚底下!”一时间气急攻心,全妃抬高了语调,话锋中声声都带着明枪暗箭。
“奴婢从不敢对娘娘不敬。”素樱低着头,双目楚楚地啜泣着,极力忍住眼角的湿气。
“不敢?你当着本宫的面跟皇上卿卿我我,郎情妾意,你岂止是对本宫不敬,你分明是当本宫死了。”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全妃骤然撕破最后一丝理智。她目光嗜血,面色狰狞,浑然不似往日那雍容华贵之态,令人不寒而栗。
娴妃夺她恩宠也就罢了,连一个小小的婢女都敢骑在自己头上,她真以为可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吗?
“娘娘,娘娘饶命……”见全妃越来越怒,素樱只能不断摇头,据理力争。双目惶恐不安地望着四方,心中暗暗期盼上苍能开眼救她出这九死一生之中。明明四周阴风不断,她的额头上却无端多了几分冷汗,一缕缕从额头滑落,就此洗去了她仅有的一丝坚强。
“饶命?说得好像是本宫逼你似的。路是你自己选的,现在你的命可是在你手里。既然你执意要当一个忠心护主的奴才,那本倒要看看是你的忠心重要还是你的贱命重要。来人,端上来。”一声令下,琅月已从身旁走出,她的手上端着一条沾了盐水的皮鞭,幸灾乐祸地扫过素樱一眼,双目中的阴冷之色似两道利刃带着杀气透过不见天日的夜色中。
全妃伸手接过皮鞭,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似对着自己最痛恨欲绝的敌人,“多好看的一张小脸啊,若是这一鞭下去,皮开肉绽,只怕你的花容月貌,到时候连你自己都认不出来了吧?”
“不要,不要……”素樱大惊失色,似惊弓之鸟般魂不附体,她浑身颤抖着向后倒退了几步,嘴里喃喃自语,期盼有人能出手相救,但不论怎么挣扎最终都还是躲不过。
全妃迎面冷笑,扬手一挥抽下一鞭,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划破夜空,带着令人恐惧的惊悚,让整个夜空都不得安宁。
灯影投映在纸窗之上,血影泼墨而出,带着血腥的瑰丽渲染暗沉的黑夜,泼洒在纸窗之上,一路蜿蜒着向下蔓延,似一股浓墨逐渐散开……
第二日,乾隆与娴妃在御花园中观赏秋菊,两人谈笑风生,眉目传情,暂且忘却了种种的不快。
忽然,只听御花园的另一端响起一阵哀怨之声。众人闻声走去,只见一个白衣女子衣衫褴褛,浑身是血,透过若隐若现的白衣隐隐可见触目惊心的累累伤痕,有得已经略微结痂,有得还在淌血,一眼望去浑身上下遍体鳞伤,触目惊心。她神情恍惚,面色尘霜,毫无生气的脸在苍白的衣裳下更显得好无血色。
胆小的宫女纷纷掩面,更有甚者发出一声惊恐叫声,随即侧目不敢再看。
正当众人疑惑之时,只见她忽然挥袖,凌波起舞,散乱不堪的发丝在空中轻扬,嘴角随着舞步一字一句地唤道,“天回北斗挂西楼,金屋无人萤火流。月光欲到长门殿,别作深宫一段愁。桂殿长愁不记春,黄金四屋起秋尘。夜悬明镜青天上,独照长门宫里人。”
众人仔细一听,竟是长门怨!
究竟有多少恩仇,多少仇恨,才能诉出如此凄婉之音,每一个字都似凝固在恨意中,听在耳边只觉得一阵心寒。
“那不是……”一个眼尖的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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