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同路人》第31章

走着走着，晓羽又想起今天在病房里发生的那一幕；令自己既感动、又吃醋的那一幕。她能感觉到丹丹对世杰的好，她也能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的确很深；但从自私的角度去想，她真的做不到无动于衷，她就是吃醋啊，心里明明就是很痛啊；那种在自己心里盘综交错的滋味令她心烦意乱。
同样是漫步在明月当空的月色里，晓羽的心里丝毫都感觉不到曾经的那份惬意与宁静；有的只是心痛与烦躁，原因只是：“他不在自己身边。”晓羽好想找个安静的角落，蹲在那里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但她终究还是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去寻找那在自己意识中存在的那个角落。迷离的脚步中，六神无主的晓羽不知不觉来到了大爷家的楼下。
晓羽进门就坐在沙发上开始发呆，一动不动；而大娘他们此时正在吃饭。
“晓羽，回来了，吃饭了吗？过来再吃点吧。”
“噢，我吃过了，你们吃吧。”
大娘吃完饭，走到发呆的晓羽面前，顺势坐在了她身边。“晓羽，事故已经发生了，你要想开点儿，注意自己的身体。你看你这一天天的，跟丢了魂儿似地。”
“噢，大娘，你别担心我了，我没事。”回完话，晓羽继续目光呆滞地坐在那里。
“晓羽，你看，当初呢，我和你大爷都觉得世杰这孩子挺好的，就让你们交往，我们也能看得出来，你们也都挺喜欢对方的，可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呢……不过，既然这事已经发生了，你也不能不为自己考虑考虑啊；世杰他现在已经这样了，你不能把自己以后的幸福也搭上啊……”
“你们让我现在离开世杰？做人怎么能这样呢？这也太……”
“哎呀，谁让你现在就离开他了啊？但是现在这事实就在这儿摆着呢，你总得为自己今后打算打算吧。以前他各方面都还不错，可现在他还能给你什么啊？他现在能不能活下来都还不一定呢，即使是活下来了，落下残疾，今后你养他啊？跟着他受一辈子罪吗？”
晓羽双臂重叠着放在膝盖上，弯下腰将头埋了进去。“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哽咽的声音带出心中一切的烦躁。
“大娘知道你心里也难受，但是没办法啊。你可以等他稍微好些了再提出来分手啊；现在这救命的时候，是有些不合适。”说完这话，大娘低下了头，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哎”晓羽抬起头，发出一声长叹。“让我想想，过一段再说吧。我先去睡了，这几天快累死了。”她站起身，走向卧室。　
“恩，去吧；看这几天把你熬的。”　
晓羽走进卧室，轻轻关闭房门；她没有开灯，直接走到床前，一头趴倒在上面。黑暗的屋子里，出奇的静；她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此刻，就连这小小的心跳声都令她烦躁，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去做，或者说不知道该不该接受大娘刚刚的那个建议。她终于受不了了，拽过来被子蒙在头上，大哭起来。睡的时候，她不知道已经几点了，只是觉得自己哭累了，就闭上了眼睛，还是那样趴着就睡着了。　
而在这时，医院里却是另一番的景象。　
世杰所在的重症监护室，一片寂静；病号都睡了，几个陪床的家属静静地坐在各自的病人床边；当然，守在世杰床边的是他的妈妈。忽然，楼道里开始响起嘈杂的脚步声；世杰妈妈和另两位家属起身走到门口一探究竟。　
只见值班的医生和护士们都急匆匆地走进了无菌隔离病房；之后，护士们进进出出好几回，不断往病房里拿着各种仪器。那里面住的是和世杰一起受伤的刘师傅，世杰妈妈预感事情不妙了。果然，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人越来越多，家属、亲戚都赶了过来。楼道里越来越嘈杂，来回走动的脚步声、说话声、男人女人的哭泣声不曾间断。　
在家里刚刚睡着没一会儿的晓羽，接到了老板打来的电话；而通话的内容，就是世杰妈妈预感到的那不妙的事。经过了这些天的抢救治疗，刘师傅终究还是没能挺住，他去世了。明天他的遗体就会运回自己老家，老板让晓羽明天也跟着一起去。　
挂断电话后，晓羽虽然已经很累很累了，但她却再也睡不着了。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此刻，她不会再去想刚刚睡觉前自己犹豫的那个建议了；她现在心里只有害怕，她怕世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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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话：病床前的感情纠葛（4）
妈妈赶忙关上了病房的门，她怕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了世杰，然后坐回到世杰的床边。她看着面前睡着的儿子，心里害怕极了。她不断地看监测仪器上的各项数据，不断地看世杰，她的目光在检测仪器和儿子之间不断重复着；她需要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儿子现在只是睡着了。她轻轻地将双手抚在儿子那裹满纱布的手上，望眼欲穿地看着他。“世杰，你可要挺住啊，要是你也……我和你爸可怎么活啊。”想到这里，妈妈又赶忙自言自语地说：“呸，呸，呸；瞎想什么呢？我的儿子一定不会有事的，他是练体育的，身体底子好，他肯定能挺过这一难的。”妈妈哽咽地轻声嘟囔着这些话，眼泪顺着脸颊不断往下流，流进她那不停抽搐着的嘴角。
次日，晓羽一大早就赶到了医院；这时，世杰还没有睡醒。
晓羽走到世杰妈妈的身边，在她耳边轻声地说：“刘师傅昨天晚上去世了。”
妈妈摆了摆手，示意晓羽出去说；两人来到病房门口，世杰妈妈说：“我已经知道了，昨天半夜，楼道里就乱哄哄的，他的亲戚、家属都赶过来了。”
“我和几个同事今天要一起跟着老板他们把刘师傅的遗体送回老家，就不能在这儿陪着了。”
“恩，去吧，没事，反正我在这儿呢。欸，对了，这事儿一定要瞒着世杰，决不能让他知道。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害怕的，不能让他有心理压力。明白吗？”
“恩，我知道；我会告诉所有知道这事儿的人的。那我去了啊……”
“去吧。”世杰妈妈点了点头，转身回了病房。
世杰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刚吃完点儿东西，护士就又走进来喊他了：“侯世杰，换药了。”世杰的爸爸妈妈推着世杰的床来到了换药室。
“妈，晓羽今天没过来啊？”世杰躺在床上问妈妈。
“噢，她早晨来过了，说今天有事，就出去了；没事，这不爸妈都陪着你呢吗？”
“哦”世杰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之后，他就又开始忍受那一个半小时的痛苦了。
晚上，丹丹下班后，拿着刚做好的饭菜来看世杰，还给世杰买来了一些营养品。
“叔叔，阿姨。”
“噢，丹丹过来了。来就来了，还买东西干什么？”妈妈从丹丹手中接过那些营养品放在了地上。“你看他这儿的东西，都快罗成山了。”
“留着让他慢慢吃吧，这时候不补哪行呢？”丹丹将另一只手里的保温桶放到桌子上，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她凑到世杰脸前说：“不晚吧？别告诉我你已经吃过晚饭了？”
世杰笑了笑，“还没吃呢，就算吃过了，也得再吃点儿啊，可不能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
丹丹看着世杰，她也笑了。通过世杰的这句话，她知道，世杰现在即使伤情很严重，但心态还是不错的，这对他的伤情是有好处的。丹丹左右看了两眼，问世杰：“欸，晓羽今天不在啊？”
“噢，她说今天有事。”
丹丹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那她今天晚上还过来吗？”
“不知道，应该不过来了吧。”　
丹丹笑呵呵地说：“那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留在这儿陪你，好不好？”　
世杰心中默念：丹丹，谢谢你；我知道你是怕我心里难受。他也笑呵呵地回话：“好啊，求之不得。”　
“那咱就先吃饭，既然晓羽今天不在，我喂你，好不？”丹丹歪着脑袋，口气像是在哄孩子一样。　
世杰慧心地笑着点了点头。　
丹丹打开放在保温桶里的饭菜，从凳子上起身坐到世杰身边开始喂世杰，就像昨天晓羽一样地小心翼翼。一口，两口，三口……喂着喂着，丹丹的眼圈红了，眼泪慢慢从眼角处渗了出来。即使她现在和世杰的关系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即使在一年多以前就已经不一样了，但看见世杰受到这样的折磨，她的心都快碎了。　
世杰看见了丹丹的反应，勉强地露出微笑的模样；他开玩笑地说：“欸，你怎么了？喂我吃个饭就这么委屈啊？”　
丹丹赶紧用胳膊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没有，哪能呢？”　
“那就高高兴兴地喂我吃饭，这菜咸淡正好，你那液体调料可千万别掉进来了，要不这菜就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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