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明白你的爱》第37章

“给。”欧阳辰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物体放在了王晓梦的面前。他的声音很微弱，几不可闻。
看着欧阳辰红色手掌中的那一点儿白，王晓梦心如刀割，泪如雨下。
“对不起，它红了。”看着拿在自己手中的被染红了的那枚白色的梦虫子，欧阳辰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这样说道。那一刻，如果有人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的话，他一定脸红了。
说完以后，他的头垂了下去。那一刻，如果有人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的话，他的脸上一定带着笑——很欢快，也很满足的那种。
“老毒物！老毒物！老。。。。。。”王晓梦惊恐地声音响彻在空旷的旧仓库里。
“老毒物，你不是百毒不浸的吗？你快给我起来呀。”良久，看着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的欧阳辰，王晓梦有气无力地这样说道。
“冰坨子，你又开始不说话了，对不对？又想让我一个人说个没完没了，对不对？我告诉你，你这一招对本姑娘早就不管用了。”
“冰坨子，你倒是说句话呀！用你那双蛤蟆珠子瞪我一眼也行呀！你这么趴着。。。。。。”说着说着，王晓梦忍不住再次大声地哭了起来。这一次，没有眼泪。
悲伤的最后是没有眼泪——眼泪直接流进了心里，然后又在心上蒸发掉。
3　外婆走了
“晓梦，你的电话。”孙诗雅弯着腰对跪在欧阳辰面前的王晓梦柔声这样说道。
王晓梦呆呆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欧阳辰，根本没有听到对方在说什么。那一刻，她的眼里没有泪水，口中没有言语，但是谁也不能因此就说她的心里没有悲伤。
“晓梦。”陈昊蹲下来一边轻轻地摇着王晓梦的肩膀一边这样喊道。
“啊？”王晓梦回过头来看着对方茫然地这样问道。
“你的电话。都响了好几遍了。我猜可能有什么急事，所以。。。。。。”孙诗雅一边在王晓梦的面前晃动着手机一边这样说道。
“哦。”王晓梦以淡漠的语气这样说道。心已冰凉，与之有关的一切便都没了温度。
孙诗雅把手机递到王晓梦的手上以后就赶紧转过了头去。她害怕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眼泪，更害怕看到对方的眼泪。
“梦啦，到哪儿了？快到了吧？”王晓梦刚按下接听键，王妈妈的声音就在电话的另一端响了起来。
王晓梦把手机拿在手上，茫然不知所措。
“梦啦，说话呀！你外婆她。。。。。。”
“外婆怎么了？”听到对方的这句话以后，王晓梦终于回到了现实当中，脸上的惊恐与担忧又深了一分。
“你外婆她。。。。。。她已经走了。”
手机掉在了地面上。那一刻，王晓梦已经彻底绝望。
绝望的最后是麻木。麻木到失去知觉。
“梦啦，你也别太难过了。”
“梦啦，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
“梦啦，你倒是跟妈说句话呀！”
电话的另一端还在固执地说着。
“晓梦，跟妈妈说句话吧，要不然她会担心的。”陈昊把手机递到王晓梦的手上以后以尽量平静的语气这样说道。
“妈，我会尽快赶回来的。”王晓梦冷静地这样说道。那一刻，她的冷静更加让人觉得悲伤。因为那是强压自己的悲伤以后的冷静，所以更添一份残酷。
“好。你路上。。。。。。”
“妈，我先挂了。”说完这句话以后，王晓梦直接挂断了手机。
又一次，手机从王晓梦的手上滑落到了地面上。
白影晃动。王晓梦像一支离弦的箭一般朝着那个白影扑了过去。
“医生，你救救他吧！”王晓梦死死地抱着从自己身旁走过的白大褂的脚，就像抱着自己最后的一个希望。
“姑娘，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们得先救能救的。”一位老医生回过头来看着趴在地上的王晓梦这样说道，语气中有点儿无奈，又有点儿不忍。
“医生，医生。。。。。。”那一刻，王晓梦的嘴里只剩下这两个字了。
“医生，你就救救他吧。”孙诗雅恳求着。
“医生，你就可怜可怜她吧。”陈昊指着王晓梦这样说道。
“你们。。。。。。”
“医生，医生。。。。。。”王晓梦的声音仍然在固执地响着。
“叫个担架过来。”老医生对着把身旁的一个年轻医生这样说道。
“好。”年轻医生说完转身走了。
“姑娘，现在你可以放开了吧？”
“医生，医生。。。。。。”
“晓梦，医生已经答应救他了。咱们先把手放开，好吗？”
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相信，王晓梦的手并没有放开。
“晓梦，你看，担架都来了。咱先放开吧？我们。。。。。。”
看到担架以后，王晓梦一下就放开了手。
她站了起来。她向着欧阳辰躺着的地方跑了过去。
、尾声（一）
1　悲伤到安静
人世间最悲痛的事情莫过于失去至亲的人。当一个人同时失去两个至亲之人时的那种悲痛更是可想而知。
王晓梦独自一人待在那间破旧的房子里面，悲伤到安静。现在，这里面任何一个细小的物件都可以让她呆呆地看上好半天。她在房间里面来回地看着，走着。她用自己的鼻子努力地嗅着，找寻着屋子里属于他的味道。
她在一把木头椅子上躺了下来，然后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她的脸上的神色渐渐地变得安详起来。她感觉自己就像躺在了他的怀抱里——温暖而又安全。
她温柔地抚摸着木头椅子的扶手，感觉就像抚摸着他的臂膀——结实而又力量。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脉搏，听到他血液流动的声音。。。。。。
她拿起身旁的酒壶喝着酒，感觉就像吻在了他的唇上——香甜而又令人沉醉其中。畅快的感觉瞬间传遍了她全身的每一个地方。她的脸一下就红了。她的一颗心更是跳得快极了，快到让她感觉到自己似乎马上就要为此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她把酒壶仍在了一边，然后拿起了那把刀——欧阳辰的那把刀。突然，她泪流满面了。看着那把刀，她才意识到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她可以拿到欧阳辰的酒壶，但是却拿不到欧阳辰的刀，因为这把刀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
刀掉落在了地上。
她忧伤地转过身去。她看到了安放在她面前的那块巨大的木头。她把刀从地上重新捡了起来。刀在她的手中飞快地旋转了起来。木屑纷飞中，他的模样渐渐地清晰了起来。他粗壮的腿，他宽大的手掌，他明亮的眼睛。。。。。。
每一个细小的地方都是他的模样了。王晓梦手中的刀停了下来。她呆呆地注视着他，多么希望他可以再和自己说说话。哪怕一句也好。
刀又一次掉落在了地面上。
她跑了过去。她用自己的唇亲吻着雕像的每一寸地方。她把自己刚才嗅到的味道全都印在了他的肌肤上。
良久，她感觉累极了。然后，她不得不停了下来。同时，泪水从她的眼角流了下来。泪珠不停地落下来，擦过她的脸颊，划过虚空，最后落到了地面上——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她是如此悲伤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一颗泪珠正以一个特殊的角度飞出，最后掉落在了雕像的心脏所在的位置上。
突然，雕像活了过来。王晓梦甚至看见了他那张冷漠脸庞上浮现出来的点点笑容。
“梦虫子。”一个冷漠的声音传入了王晓梦的耳朵里。这个声音冷到让人心寒，但是王晓梦却觉得这是世间最温暖的声音。
“老毒物！老毒物！老。。。。。。”王晓梦从那把木头椅子上坐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悲伤而又绝望。
那一刻，梦醒了。这一次，是真的醒了。然后，他不见了。
王晓梦呆呆地躺了回去，心上又变得一片冰凉。
那一天，她陪在欧阳辰的身边跟随着救护车一直到了医院。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她的手心里全是汗。她怕极了。害怕突然一下就感觉不到对方身体的温度了。她听着他的心跳，探着他的鼻息，轻轻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当被告知抢救无效的那一刻，她的世界一下就崩塌了。面对一场突如其来的毁灭，她的心一下就变成了一片废墟，不再有修复的可能。
一盆接着一盆的清水变得血红以后，她终于洗尽了他身上的每一点血污。她轻轻地擦拭着他身上的每一道伤口，生怕他会感到疼痛。每一次看着手中的布条在他伤口上擦过的时候，她的心就会痛上一阵，但是她仍然坚持着，因为她知道这是她能为对方做的最好一件事情了。然后，她给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她安静地做着这一切，不让任何人插手。她就这样一声不响地陪他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段路程。安静，本是对他这一生最好的诠释。
现在的她，还剩下些什么呢？
两座坟。刚堆起来不久的两座坟。不远处的一座坟里，她最爱的人躺在里面，永远不再醒来。更远处，是另一座。
面对孙诗雅的歉疚，她选择去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