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音希声》第161章

于是灸寺拿起了筷子，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颤悠悠地伸出手夹了一口菜。
灸寺盯着已经夹在半空的那块肉，心里不停地挣扎。
梦萦却在一旁非常兴奋地催促着：“快吃，快吃。”
灸寺一脸壮烈牺牲的表情看着若凡，若凡也向灸寺投来了同情的眼光。
到最后，灸寺还是一口吃掉了肉，灸寺原本打算直接跳过咀嚼将肉咽下尽量不尝到味道。
可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于是他试探性地嚼了嚼，觉得味道还不是太糟糕，于是就嚼了起来，然后一脸死里逃生的样子朝若凡点了点头。
看到灸寺没事，若凡也伸出了筷子。
“怎么样？还可以吧？瞧你俩刚刚那个样子。”看到灸寺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一顿嘲讽和恶评，梦萦得意洋洋地说。
灸寺也认可地点了点头：“还成，虽然味道算不上太好，不过至少能吃了。”
“喂，你那是什么评价？”
9月份的第一天通常都是孩子们上学的第一天，而对于已经四岁多一些的若凡，今天也将迎来她人生中上学的第一天。
这一天若凡早早地就起床了，梦萦也一早就来到了灸寺家里。
灸寺此时拿着录像机对着若凡满意地点着头：“嗯，果然，书包还是最配孩子。”
若凡完全没有在意灸寺拿着镜头对着她，倒是有些臭美地不停来回转身向灸寺炫耀着她小熊维尼的新书包。
“嗯哼哼，嗯哼哼，嗯哼嗯哼哼。”坐在车里的若凡倒是比刚出门时安分了不少，只是望着窗外的天空哼着小曲。
“若凡，看这边。”坐在副驾驶座位的灸寺手里依旧拿着那台录像机，没有停过。
“你别拍了，这车里有啥好拍的，到时候到幼儿园了再拍。”此时正开车的梦萦对灸寺说了句。
“那可不行，叔叔阿姨因为在新西兰，赶不上这个时刻，特地强调让我全程录下来的。”灸寺倒也没理会梦萦，继续拍着。
“那，冯雪老师，若凡今后就拜托您多照顾了。”灸寺和梦萦同时向若凡的启蒙老师冯雪老师鞠了个躬。
冯雪也对着两人鞠了个躬，然后领着若凡进了教室。
冯雪走后，灸寺和梦萦互相对视了眼：“是错觉吗？”
“你也感觉到了？”梦萦开口说道。
灸寺点了点头：“她刚才是成我先生，你夫人了吧？”
梦萦挑了下眉毛，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
一会儿，两人同时回过头：“算了，反正也习惯了。”
、第三章
灸寺抬眼看了眼后视镜，镜子里此时正映着车后座两位风尘仆仆的老人和他们怀里的一个小可爱，一片和睦。
“姥姥姥爷不在，若凡乖不乖啊？”许静抱着若凡，轻轻地点了下若凡的鼻子，若凡也淘气地低了下头。
很快，若凡又扬起头，骄傲地回答道：“若凡可乖了。”
不知为何，灸寺觉得今天的许静满脸的和蔼，眼神已不再像从前那般犀利了。
也许是旅游一次放开了心结，也可能是其实许静早已经改变，但灸寺却不曾注意，直到有日子不见，灸寺重新仔细打量起许静才偶然发觉。
不论原因是哪一个，现在的许静，只是一个慈祥的奶奶。
“欢迎回来。”此时的梦萦披着围裙站在大门口向许静和刘振轻轻鞠躬打招呼。
“梦萦阿姨好。”若凡非常懂礼貌地回应着。
倒是刘振和许静一脸好奇相互对视了一下，显然是被突然出现的梦萦和她那一副女主人打扮吓了一跳：“梦萦？”
“哦，因为要去接你们，所以我就让梦萦替我下厨了，不然我接完你们回来后再做饭多少会有点太迟。”灸寺解释着。
不管怎样，刘振和许静同时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一起一手拉着旅行箱，一手拉着若凡进了屋。
许静一边换拖鞋，一边问道：“之前听灸寺说你去非洲当志愿者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梦萦让开了半个身子，然后恭敬地回答道：“那个半年前就结束了，近些日子我也是到处走走，后来觉得总是需要工作的，就回来了。”
两夫妇同时换好了拖鞋，走进了屋。
原本梦萦和灸寺想帮他们拿行李，不过他们都微笑着摆手拒绝了。
许静将行李放到了客厅里，然后朝餐厅里的餐桌上望了望：“哟，做了这么一大桌呢。
之前你不是从不进厨房的吗？看来这一年学了不少东西嘛。”
因为梦萦家在若凡刚出生时帮忙照顾了若凡一年，所以他们家与漪梦家的关系一直是很亲密的，所以刘振夫妇和梦萦说话也并不那么客气。
“她不是不进厨房，是做的太难吃了，这个连若凡都知道。”灸寺在一旁揶揄梦萦，一旁的若凡也捂着嘴咯咯偷笑。
“去去去，别老泄我气。”梦萦用肘重重地撞了一下灸寺胳膊。
看着灸寺和梦萦关系变回像从前那样好，刘振眼里露出了一丝欣慰，但同时眼里也流露着沉思的韵味。
不过很快，他便微笑着说道：“难得梦萦亲自下厨，咱俩还是先洗手吃饭吧，我看若凡也饿了。”
“哦，哦，吃饭了。”大人的话还没讲完，若凡就兴奋地朝洗手间跑去。
“那叔叔阿姨，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您二老在飞机上一定没休息好，多注意休息。”梦萦微微鞠了一个躬，像刘振夫妇还有若凡道着别。
“诶？这么快就走了？”正在厨房里洗碗的灸寺听到梦萦的声音，都来不及摘下手套和围裙便匆匆走到餐厅口往大门口望。
梦萦点了点头，说道：“嗯，有点事，先走了。”
“那好，有时间再来玩，我们随时欢迎。”
“记得路上小心。”许静和刘振轮流叮嘱着。
若凡还不会说太多讨喜的话，所以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招了招手，费了很大力气才说出口：“梦萦阿姨再见。”
灸寺脱掉围裙，挂在了一旁的钩子上，然后走出了厨房。
“灸寺，方便过来下吗？”许静和刘振也不知何时开始，一脸严肃地坐在了客厅里，从表情上看，似乎刚刚在什么事情上达成了共识。
灸寺虽然注意到了他们脸上的变化，却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便也一脸轻松地坐到了客厅。
“小寺，这个，怎么说呢。”许静虽然平日嘴快，但是讲起关键话题却经常不知从何启齿。
“我来说吧。”刘振轻轻拍了拍许静的肩，两夫妻又彼此交换了眼神。
灸寺静静地等待他们开口。
“小寺啊，你看，漪梦的身子，一年前医生就说她恢复得很好，随时会醒来。
可到了现在，她还是昏迷不行。”刘振轻咳了下嗓子，然后郑重地开了口。
灸寺点着头表示他很清楚漪梦现在的状况。
刘振顿了一下，似乎经过了一小番挣扎，然后眼神有些游离地说着：“你看，漪梦昏迷的这段日子，一直都是你陪在我们俩身边。
我俩的生活起居就不说了，对若凡更是呵护备至。说实话，打我们心底，早就把你当我们亲生儿子一样看待了。”
灸寺低下了头，犹豫了起来，不知该如何回话。
“哎呀，还是我来说吧。”一旁的许静听着刘振把话扯得越来越远，着急地开了口：“其实，我和你叔叔早就直到你妈妈给你安排相亲的事情了。”
灸寺继续点着头，虽然已经猜到许静和刘振打算说什么，不过长辈说话，出于礼貌，灸寺仍旧保持沉默，恭敬地听着。
“小寺，阿姨跟你说句心里话，虽然我们夫妇俩，是打心底希望漪梦嫁给你，可是漪梦现在的情况，我们也不忍心你就这样一直耽误着。
要阿姨说，你还是找一个吧，不然看着你这么拖着，阿姨都替你着急，更别提灸董和夫人了。”许静心直口快，开门见山。
灸寺脸上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说道：“叔叔阿姨，我知道你们的好意，感情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你们放心好了。”
“小寺，你也不用敷衍我们，叔叔阿姨明白的，我们相信漪梦也会明白的。这关系到你的幸福。”刘振在一旁插了口。
“叔叔，阿姨。”灸寺刚想开口说点什么。
“其实我们觉得梦萦不错，真的。和你认识这么多年，算得上青梅竹马了。
人积极乐观，学历也高，工作能力又强，家庭环境也好。从各方面讲，和你都很般配。
再说，叔叔阿姨也看得出来，梦萦喜欢你，而且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之前她是结婚了，可现在她又离婚了，说实话，小寺，叔叔阿姨真的不忍心看着你就这样错过这么一个好女孩儿。”许静一口气把话全都说了出来，灸寺一点插嘴的空隙都找不到。
灸寺低下了头，没有回答。其实他何尝没有想过，可他就是放不下。
沉默良久，灸寺终究也只是用一抹无言的微笑回应。
很多时候，灸寺无法去解释，因为有些话，永远开不了口。
“退而求其次，是对她最大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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