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中金刀》第32章


慢慢地踱,柳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回来,只知道他正朝着姬华池所在的大殿走。
柳逸走到殿门口,发现殿门关着,宫人都候在门外。
为首的内侍总管上前,以指放在唇边,对柳逸做了个嘘的手势:“汉阳君,王上独自在里面饮酒。”
柳逸凝眸,喉头迟缓地上下哽咽了一趟。
他轻吸了一口气:“我进去瞧瞧。”
不假宫人之手,柳逸亲自推开两扇殿门。发现姬华池离了裘毛软榻,正躺在冰凉凉的大殿中央。
身边尽是酒坛,一个玉觚,横倒在姬华池鬓边。她穿着单薄玄黑的王裳,蜷曲着身子缩成一团,手搂着膝盖,似乎很冷,但两件厚实狐裘却又被她遗弃在一旁。
柳逸走近了,蹲下来才,听见姬华池均匀有律的呼吸声。她睡得很深,并没有发觉柳逸已近身边,但姬华池的梦却并不香甜,因为她眼角犹挂泪痕。怯怯如梨花,又仿佛殿外的雪片。
姬华池在梦中正哭……
柳逸愣了:她怎么会哭了,做了什么噩梦么?
他心中猜测一番,顿感钝痛。
柳逸的目光如着了胶,来来回回粘在姬华池的面庞上,收不回来。他不知不觉就抬了右手,去给姬华池拭去眼角的泪。
柳逸指尖一动,姬华池就醒了。她瞧见柳逸就近在眼前,忽然慌乱,支撑着身子坐起来,往后退了退:“柳卿怎么回来了?”
因为没有准备,她不敢去对柳逸的目光,而是望向殿外,两扇殿门间开了半人身的一道缝,忽急的风,带着雪,风风雪雪就这么吹进来。
柳逸忽然对姬华池说:“会盟之事十分艰难,你要是心里头不开心,就不要去了。”
姬华池闻声别过头来,正好北风也从殿外刮进来,竟顺着姬华池目光移动的路线,也刮到柳逸身上。她瞧见风中夹来的雪片落在他身上,风又刮回去,雪片三两片速疾离去,似催促,亦有三两片不肯走,还停在柳逸身上,似挽留。
她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催促他离去,还是挽留。
姬华池再转头,望向另外一个地方,瞥见她很少离身的玉枕。
姬华池站起来,走到不远处取了她的玉枕,又回来。她将玉枕放在柳逸面前。
柳逸垂眸看枕:“王上何意?”
姬华池见还有三坛酒未开封,就开一坛,因着只有一个觚,她就倒了一觚,自己喝了一半,而后将觚递给柳逸:“先喝酒。”
柳逸盯碗半响,又注视姬华池少顷,双手将碗皆过来,徐徐将剩下半碗酒尽饮之。
未曾言,这是御觚,他本不该触碰。未曾道破,姬华池的娇唇刚刚曾触抿在觚沿上。
柳逸饮完了酒,将觚放在地砖上,听见姬华池问他:“酒好吗?”
柳逸旋即无波澜地答道:“王酒御液,极品上酿。”
姬华池垂睑,抽开玉枕暗匣:“枕好吗?”她将金刀从匣中取出来,又问:“刀好吗?”
柳逸未用多长时间思忖,便答:“白玉润泽以温,匠心巧造佳枕;金刃赛月寒气,藏匣待出雄刀。”
他抬首,对上姬华池目光:“好枕,好刀。”
“那我好吗?”姬华池随即问他。
柳逸整个人骤然僵住,面色与头脑齐齐不似方才清明,忽然不能作答。
姬华池良久得不到答案,心底苦笑一声,知道自己妄念了。她面色淡定,站起来,从容转身。
姬华池行了几步,忽然被一双刚硬如铁的胳膊桎梏住,柳逸用了十足的力道,从背后猝地抱住她。
他平平缓缓,告诉了她一个字:“好。”
姬华池的心忽然就跳慢了,几近于停。
魏匡笑自己:他怎么就会起了玩心,想两次递消息去给姬华池,泄露自己的身份呢?
魏匡又笑:泄露了也没关系……姬华池,她欠他的,是仇是怨,不久都要尽数还他。
魏匡就这么带着浓浓笑意,低头深深吻住尤娇额头,柔声道:“我哪里知道为什么。”他会说的假情话不要太多,张口即来:“但无论是况卫,还是魏匡……都是我娇娇的郎。”
尤娇闻言情动,身子与心皆软弱无骨,她偎依在魏匡身侧,又见他另一侧肩口骇人的伤。尤娇抬手,欲抚触魏匡的伤口,却又不敢触,怕他疼。她长长缱绻的目光在魏匡伤口上来回绕,终化成痛心一句:“你打仗怎么不着盔甲?”
魏匡不疾不慢回答她:“挨着致命之刀,着不着甲都是死。不挨刀,都是活。无须多此一举。” 他仿佛在讲无关紧要的小事。
尤娇听着却是无比心痛,她经历过赵王秦王,均是雄踞一方的霸主,却独觉魏匡是人中之龙,侵占她的心房。
尤娇就依在魏匡身侧,含泣哽咽:“莫说死。匡郎,你若是真死在沙场上,本宫日后一个人怎么独活。本宫不要独活,本宫要你一直对本宫好。”
“我怎么舍得娇娇你一个人。”魏匡旋即就将尤娇搂紧:“放心——”
魏匡话音急止,他本想应着尤娇的话,回应一句“放心,我日后会一直对你好,永远”,说一句情话,管它真假,又不伤身。可是不知道怎地忽然想起,多少年前他好像对哪位女子说过这样的话,话语和画面皆已变得淡淡如烟,女子的面貌与古松下的少年均已记不起来,却独记得那一株盘根错节的松,针叶浓绿有如碧玺。
魏匡忽然发现自己到了喉咙中的许诺,无法对尤娇讲出。
“匡郎,你在想什么?”尤娇发现魏匡失神。
魏匡脸上的笑意立刻变深,附在尤娇耳畔道:“想干。你。”
“匡郎……”尤娇面露恼色,身子却禁不住在魏匡身上磨蹭起来,尤其是摩挲他的胯。下,隔着衣料弄胀那坚硬,向他示好……
魏匡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不急不慢掀开下。身的袍子,眺眼一瞟尤娇,眯眼问她:“急了么?”魏匡眼往下瞟,引导尤娇的目光往下去望他的坚硬。
犹如仙人法术,尤娇竟着了魏匡指引,扒开自己娇。嫩着露的花瓣,对准魏匡坐的下去。
两个人均由缓至疾动了起来,声音逐重,此起彼伏。
尤娇背对着魏匡,猛烈时,身前一对白团剧烈上下抖动,犹如白兔,两只手亦无处放,只得反着胳膊去勾魏匡的脖子。情动处,尤娇喘气大喊道:“匡郎,我要你心中只能有我!”
魏匡一皱眉,将尤娇轻轻一推,令她倒在地上。他一挥手,用掌风熄灭了帐内的灯火。在黑暗中,魏匡以右臂撑地,先小心护好自己左肩的伤口,方才缜密运用起技巧,时而粗。暴时而细腻,进进出出,搅动得尤娇春水涟涟。
尤娇自己屡次到了极乐,终是毫无一丝气力,身子软软如一团肉瘫在地上,任由魏匡摆弄,口中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魏匡用最温柔最深情的声音同尤娇说情话:“贱货,非要干到话不能言,身不能动。”
尤娇心道:那又如何?她就是喜欢魏匡这么待她,他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男人。
可惜尤娇连张嘴的力都没有,在魏匡再一次咬牙顶到底的时候,尤娇上身猝然往前一抽搐,在快乐中昏了过去。
须臾,魏匡也在尤娇体内倾泻出他的晶莹。
但是魏匡却没有昏,他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疲惫感。魏匡抬头,因着帐内熄了灯火,朦胧喑黑中,帐外那一轮孤月格外皎洁,发出如同魏匡眸光一般的清冷月辉。
秋要走了,要入冬了。
魏匡表情凝重,抬了抬手,对准了位置,投进帐内的那一束月辉正好入他掌心,仿若被他接住。
……
是年冬天,天下又出大事。秦赵尤太后的夫主况卫,做了秦赵的摄政王。
人人皆传,道这况摄政王不久就要废秦赵王,自立之。
竟然一语成谶。
腊月,况卫在雷厉风行肃清朝中政敌后,上位为王,改封先前的秦赵王为太子。
小太子年幼,对做王还是做儿子皆不在乎,由母亲尤娇主持着,认况卫为“亲父”。
……
楚宫中,姬华池阅完侍卫们处理过的,未着毒的秦赵书简,掩卷思忖。她不知道魏匡究竟是用了怎样通天的手段,竟能在一季时间内便完全控制整个国家。
姬华池虽不知,却并不吃惊,因为他是魏匡。
在政谋手段上,魏匡还算是姬华池的老师。
姬华池想了会这些杂事,继而将心思放在这卷刚刚被她合上的书简上。这是一卷议和书,秦赵王在上头难得的多字,竟写了十来行,道两国打了半年了,都耗累了,不如签订合约,停战三年?
秦赵王约楚王,正月在两国边境上的庸关会盟议和。
“汉阳君到——”殿外内侍报。
姬华池偏头侧目,望着柳逸冉步走近,忽生念头:不知她还能这么注视他到几时。
“赐座。”姬华池命令道。
内侍端了矮案过来,又置软锦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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