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泊江淮夜闻声》第3章


奚锦辰急唤道:“哥哥你何苦像母亲一般痴迷玄幻之术,你总该是清楚母亲是怎么被驱离帝都。”
紫衣男子已走到大殿前端,奚锦辰望着那张晦明难辨的面孔,看不清他是喜是悲,只听他说:“当然记得,母亲若不是被驱出帝都,你也不会落得没名没分,锦辰你放心,那些大臣们只认传国玉印和帝脉正宗,这两样东西你都不缺,他们不会计较你是奚纤辰还是奚锦辰,能阻拦你一展宏图之人,皆入黄土,我们的两位侄儿,我也派人好生看管了,若他们有所异动,我自会为你扫平道路,锦辰,哥哥相信你,父王在天有灵定会十分宽慰的。”奚锦辰,他出生时其父项帝已死,雅娴夫人又被送往封地,是以他这位王子变得无人问津,没名没分,对于没有父亲的奚锦辰,奚纤辰是其兄亦是其父,是他最为尊敬和爱戴的人,所以明知奚纤辰的行为有违常理,他却无法阻止。
出了大殿的奚纤辰望着当空明月感叹到:“月亮啊月亮,你几时才愿意将你的玄阴之力给予在下。”
帝都以北灵山上,魏雪凝被那位宁将军以其妻的身份安葬于此,魏雪凝,“你何时是为自己活的呢?身为‘魏雪凝’你又有多少憾?”,雪凝最怕泥土的气味,她说闻起来生涩阴冷,体弱多病的我与待字闺中的雪凝最为羡慕的就是随父从军游遍各地的韩媖,云家灭门的那个冬季,雪凝青丝,入夜之后我换得满首白霜,幽兰姑姑告诉我,这是我能活于世的代价,尽管如此我仍旧实现了自己的心愿,平安的长大存活至今,今夜我要助雪凝完成她的心愿。
青瓷的陶罐是怎么也不可能变的温暖,这不适合雪凝,也不该是她归处,她该随风而去,任自逍遥,“雪凝,从今往后再没什么可以阻拦你天南地北了。”
被轻风带起的头发与月色融为一体,今夜月色真好,是个适合重逢的夜晚,我是不是再去青莲渡走走呢?
“小甜,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在瞎闹些什么,别把别人也给吵醒了,有你好受的。”叫小甜的姑娘为了寻件衣裳差点没把自己塞进衣橱子里。
“嘘~~”傅甜儿叫同屋的织晴别出声,免得惊动其他姑娘,“明晚,我答应了蔡大人去他府上跳舞,我得先把包袱收好。”
“你又要偷跑出去跳舞,要是给芙蕖姐发现了,你日后还想不想待在青莲渡。”织晴和傅甜儿抢着她手中的包袱。
“哎呀,不过几个时辰,宵禁前我一定会回来的,不会被发现,我们和那三位姑娘可没得比,人家有的是银子花使。”小甜说得底气掉了几分。
“那三位姑娘走到哪都有一堆人跟在后面,像犯人似得,你也想像她们一样。”织晴边想边摇头,帝都皆知青莲渡的三位姑娘,却无人知她们是如何来到青莲渡又为何要来这青莲渡。
“哎呀!”
“你叫什么啊小甜,吓死人了。”
“不是。”小甜乐呵呵的说:“衣裳拿去水房洗了,我忘了拿回来,我现在去取。”小甜溜出去前会先望望风,门开一条小缝,怎么今日望了如此长还不出去,织晴便提醒她,‘要去就快去。’不听傅甜儿回答,却听见外面的响声,一声、两声、三声…十分清脆的铃铛声,是谁在外头?织晴亦想上前看个究竟,谁知甜儿一下将门关上,拉着她钻进了被褥。
“小甜怎么了,你抱着我干嘛,热死了,快撒开。”织晴推了傅甜儿半天就是推不开她,而房外的铃铛声越响越急。
“不知是何方高人,有失远迎,芙蕖在此给您赔罪了。”我记得‘芙蕖’是青莲渡的主人。虽说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方才我好像瞪了一位姑娘一眼,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察觉到有人的视线所以回看了她一眼,却忘了这头白发,这双紫瞳非寻常之物。
分隔青莲渡前堂与绣楼的帘幕已卷起,我见站在最高的楼廊上的芙蕖,一步步踏着台阶,她那身翠绿的衣裙总比她走得慢一步,拖曳着她的步子,见她从容不迫的摆弄手中的锦帕,好像真是下来迎一位客人,而不是来赶一位不速之客。
我光顾着看她,没注意身旁多了三位‘迎客’的护院,每一楼都有护院看守,而顶上的三间房门前各站了两名护院,我暗自期待他们看守的三个房间里,有一间关的就是韩媖。
“前辈在看什么?难不成您是来寻人的?”‘前辈’在芙蕖姑娘眼中我竟这般有身份,我若告诉她我七月才满十七,怕是比我这幅模样更叫她吃惊吧。“前辈若不愿意说,那~我们只好严刑逼供了”
芙蕖一声令下,她的三名护院没有一丝‘敬老’的意思,三把剑,三个人,三个方向,同一个时间,楚晏叔早提醒我青莲渡能困住像韩媖那样的将门之后,光凭我一人是闯不破的,也许被楚晏叔说中了,我解下别在腰间的鞭子,这条鞭子上面挂了一百零八颗铃铛,是苍月的父亲亲手为我做的,他说这条鞭子包含了凡世的一百零八个烦恼,每当我甩一次鞭子,就能把这些烦恼甩去,可我明白世间之事不会如此简单的。
芙蕖扯着拖在台阶上的裙摆,倚在楼梯的扶手上等着青莲渡的护院将那白发女子制伏,‘长鞭?’芙蕖看着白发女子甩动系着铃铛的长鞭,鞭子勾在二楼的扶栏,她飞身腾空,踩在三人架起的剑阵长,再一转身,踩到一人肩上,她这三位护院,步光、承影、青霜两男一女,他们讲求的就是心口同一,三人互补缺漏,不漏死角,所以即便是一人无法回击,另外两人亦能及时出招,步光、青霜,一前一后,逼得白发女子,一翻身落到地面上,白发女子翻转着手中的鞭子,使其在她前方形成了一串旋环,铃声大作,在青莲渡的回廊间一遍遍回荡。
不知怎么得,芙蕖想起了韩媖刚被送来的情景,一手长鞭甩的虎虎生风,到现在主梁柱上还留着一道被她鞭子抽脱漆的痕迹,还有便是给宁皓娶走的若水,不过人是活物,日子这么久了,她腰上的那道印子也该是退了。
‘啪’的响声着实叫芙蕖一惊,白发女子的鞭子画了个拱形,打向正前方,“步光。”在步光左侧的承影疾呼,步光足尖点地跃上身后的圆台,白发女子见机手腕一转,鞭子抽在了承影身上,站在一旁的芙蕖大声喝道:“别再磨磨蹭蹭的,快将她拿下。”
三人闻讯飞身齐上,白发女子被围在他们中间,用鞭子绕于其周身,像个陀螺一般打着圈将他们弹开,左刺、右划、上冲,一时间白发女子无力招架,衣袖上被削去一片。楼上的芙蕖满意的点点头。外面四更的更声起,“天要亮了,动作快些。”
是了,动作是得快些了,我应承了苍月要在五更天前回去的,可这三人实在不易摆脱,我若是防,他们步步紧逼,若是攻,他们又相互帮衬,在我左侧的是个女子却不是他们之中武功最低的,倒是那个叫步光的,好像比较容易对付,就从他入手。
我双手同时握住鞭子,将它拉紧,所有的铃铛都安静下来,再将鞭子的一节环在手中,抬脚把鞭子的尾部朝那女子踢去,她有提防,腰身柔软的向后,挥剑打掉了鞭子,我看准时机翻过步光的头顶,躲到了他身后,两手往前将鞭子卡到了他的脖子上。青莲渡是一艘停在江上的大船,只有一个出口,但他们是不可能把这个出口空给我的,是以我唯有另辟蹊径,我扯着步光朝窗子的方向退,哪里晓得他竟调转着剑锋要刺进自己的身体里,他这是要与我同归于尽,我一心急憋足了力气,一掌打在他背上,又甩了一鞭子在他背上,越窗跳进了江中。
、第四章 兰锦缎
江水冰寒刺骨,我虽常年浸泡在药汤里,但终是不通水性,水属阴寒之物,幽兰姑姑不允许我靠近,她若知我有今时今日定会后悔不教我凫水,身体越来越往下沉,我突然记起了大哥,云家人入狱前一夜,大哥把我丢上了马车,叫我一定要活下去,叫我一定要平平安安的长大,我又忆到了苍月,他生气的模样好吓人啊,“楚晏,快上来,有人探出水面了。”
是苍月,苍月来了?不是做梦,哎,他这又是要生气了吧,“苍月?”我试着问了问。他却不回应我,只是把我抱到毯子里,是苍月,他身上总带着我跟我一样的草药味,搭在脸上的白发已恢复原有的色泽,五更已过,天亮了。
“张嘴。”苍月塞了颗药丸到我嘴里,药丸下肚好一会儿,我的指尖才有了知觉,“你不是上灵山寺祭拜魏雪凝,怎么落到江中,莫不是魏雪凝‘水葬’了?”苍月不饶人的嘴唠叨个没完,在给我搓身子取暖时还顺手掐了我一把,我实在没力气解释,唤了声‘苍月。’让他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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