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泊江淮夜闻声》第30章


奚锦辰摸摸鼻子,旁晚下过一场雨,空气格外好,也清爽了几许,和着凉意,他又问:“若是孤将其杀害,你会如何报仇。”
雨薇的身子稍稍朝奚锦辰的方向挪了挪,她沉默,不是畏惧而是在思考,然后静静道:“我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陛下身边,让您记起我们的孩子,直到您受不了了,将我也杀死。”
“真是严厉的惩罚,却不失为一个好法子。”锦辰会心一笑,走到雨薇跟前说,“王后,母仪天下,不是你我的孩子才是你的孩子,你要关怀的人,远胜于你所估,秋祭之前,孤想请你去看看那些孩童,不知王后意下如何。”
“谨遵圣意。”
夜里雨薇数次被噩梦惊醒,每当她转头时,她的夫君就睡在身旁,安稳非常,而她梦到的不是其他正是奚锦辰杀害了一名孩童,她忍不住揪住自己的衣服在腹部搅成一团,多少日子里她焦虑腹中无果,但这一刻她无比庆幸他们没有子嗣,她侧身想要伸手触摸身旁的人,手却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我得站在多远的距离才能一生伴着你。’很久以前她就想问了,天明的光线照的不是相拥而眠的眷侣而是圣朝王后眼角的一滴泪水,何谓君王之爱,登高一呼,福泽万民,何谓帝后之爱,静默无声,宽恩厚德,因她爱的人,永不任其独得,那个男人投以天下。
魏雪凝追寻的爱便是独一无二的拥有,对此我与韩媖都问过她若她将来嫁的人不是普通人,不能独一无二又如何,她说若是那般她只好让他走,她可以独自活到沧海桑田,至死不渝。
苍月说也许雪凝从不恨宁皓,雪凝在她不渝的情愫中不曾有过遗憾。近来我也常在想这一点,雪凝与宁皓究竟是如何相处的,对情,他们其实有着许多的相似之处,他们若能相处的来,苍月与杜家小姐兴许也是可以的。
尧王和两忘先生给了苍月和我提供了绝佳的机会远离山庄,却不意味着让我们远离嘲杂,商铺那边一直传来这样那样有人在打探我们几人行踪的消息,还都是姑娘,不同的姑娘,而本该与我们汇合的明朗就跟被狗叼走的肉包子一般不见踪迹,倒是明家的家丁,像长了六条腿朝我这儿屋飞奔,我倒好一杯水放在桌上。
“小姐,大小姐请您速到前厅。”他边说边指着外面让我快些跟他走,这家丁走得急,一拐弯上了二楼,还不忘招呼我,“小姐,楼上。”
二楼的窗子敞开,才到楼梯口我已经能听见街道上的欢呼,宁皓得胜班师回朝,百姓夹道相迎,炮声震耳。我走到窗边,以为能见到宁皓骑着高头大马一身荣光归来,“怎么不见宁皓?”
苍月倚着窗边,不紧不慢的从嘴里飘出四个字:“身负重伤。”就当我看向他时,发现他也正看着我,又说了四个字,“心情如何。”
“平静。”我很平静,如同是听闻一个陌生人的死讯一般平静,甚至也想符合他四个字,‘与我何干?’。
像我们这般听故事的人是不可能提前知道故事的结局,因为说故事的人不会将故事的全部告诉同一个人,这样才能将故事一直讲下去,‘身负重伤’,宁皓才是个开始。
、第二十八章 别亦难
宁皓的回到帝都的第十六天,有人上明家的铺子递信,还指明是给我的,我一开信真是扑面而来的面粉味,老屠!我到帝都没出门几次,他竟然都找到我了,我相信他信上写的地方不会有误,将军府,是怎样的机缘,韩媖会出入宁皓的将军府。
“找到韩媖了。”
苍月突然出声着实吓人一跳,我一早起来便听下人说他与明玥一同去见认识尧王的老人,巳时未到他怎么就回来了呢。苍月想抢我手中的字条看个究竟,宁皓的将军府,难得他的眉毛会惊讶的上升到至高点,他几次问我确定与否,韩媖的行为,韩媖的心,我哪能确定的了,而字条上提到韩媖的行踪也是三天前,不过她乘坐过的那辆马车仍是每日会在大概的时段抵达将军府,车中虽不明何人但确定不是韩媖。
苍月推测韩媖可能是在周边的城镇,韩媖在帝都,就如之前她被安置在青莲渡一样,我早该猜到她在什么地方,可人往往会有这种想糊涂的时候,明明知道却装得一无所知。
“你有主意了。不妨说出来吧,我安排人手。”苍月主动说要帮我,我却不能领受他的好意,秋祭在即,届时为一览国寺风貌涌入帝都的宾客难以计数,这之中会混杂多少官府中人实难估量,人多口杂,百里山庄一旦介入不免又是流言纷飞,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该在此时让百里山庄涉险,离秋祭越近我越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如集热的伏天,凝聚了一地的火气,叫人足难久驻,一旦停留沉闷的气焰就能从脚底一路烧上天灵,焦躁不安,忽又片云招雨浇的你措手不及,被夹在这一天一地无处可逃。
“苍月,我想去将军府。”这绝非是一个求情而是我的决定,我未曾如此迫切的需要见宁皓一面。
“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你若不出来,我就进去找你,我要是有个好歹,你可得自己去同我爹娘解释,你把他们的儿子给怎么了。”我是真真不能理解苍月的脑袋里都装着些什么东西,他怎么就总能找到威吓他人的法子,偏偏窝囊如我,次次都被他要挟。
历朝历代若论那个将军府守备人数最少却又最稳当,宁皓的府邸必列其中,他本身武艺高强又精通布阵,无需重兵依旧稳固,而他不若其他兵将会在家中练武,反倒在庭中种花植木打发时间,哪一日他解甲归田倒是可以在这方面一展所长。
宁皓的房中传中歌声动听使我浑身激灵,帝都的第一歌姬果然名不虚传,她的唱词大抵是盼望白首共度,不愿燕雀孤展翅,黄莺独高歌。
长门一锁秋思语,且唱情真意切曲。
我经过花园时拾了几个石子用来熄灭屋内的烛火,踏进他们的屋子。
“何人?”我深知身负重伤的宁将军此时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的夫人出身青莲渡上却不会武艺,是以一支细细的朱钗便能叫乖乖闭嘴,“是你,就是你盗走了雪凝的尸骨,你是谁。”
我怎么会忘了宁皓惯于行军,他们早已练就了一身随遇而安的本领,有些许投入的光亮和铃铛声都足以让他看清我的容貌,我那扑灭烛火的行径着实多余,“你希望我是谁呢?”宁皓问我可是来杀他的,要是也请放他的夫人离开。
宁皓对雪凝无情,但他与这位夫人之间的感情倒是十分真切,雪凝说过世上不曾有错爱的人,有的,只是不爱的人,她同宁皓便是那不爱的人,不爱故无恨,我因爱雪凝所以恨宁皓,韩媖呢,她是同我心,还是顺着她自己的心。
“这个女子和韩媖,你选一位,你选的活,弃者死。”
“你到底什么人。”我万万没想到宁皓会激动地从床上滚落,毕竟是久经沙场,坚毅异常,不单挣扎起身还想去取架上的佩剑。
“反正不是好人,你想要反抗,可是选了她。”这女子的皮肤极为娇嫩,我不过稍稍施力,簪子就陷进其颈上。
宁皓好不容易够到了剑柄,佩剑哐哐当当的从架上翻下,他拿不动兵刃早在我预料之中,他的固执却是我始料未及,我站在若水身后看他是如何锲而不舍的挣扎,当他终于撑着剑身站起,对我说,“你是找不到韩媖的。”
他说错了,我找着了,就在我将莫梵和那个人联系在一起时我就已经找着了,只是我装作没找到而已,在黑暗之中,宁皓的那双眸子亮得像天上星子,凶得如豺狼虎豹,“宁皓,我今日来不单是为了你,更是为了会来的另一个人,三日前他们将她带到这里,三日后,他们将带给你,她的死讯。”
我想我一生也无法忘却这一夜所对上的两个眼神,宁皓的失魂落魄,以及街角经过那辆马车上男人与我对视的瞬间被夜风带起的无奈心痛,他何以心痛,一切不是随了他的愿吗。车帘落下我仍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帘幕后低垂,我走到街道的正中,望着早已隐入夜色的车马,车轱马蹄无论行的多远在子夜的石板路上依旧在耳畔荡漾,怎么表达这种心情才是,我双目泛出了水泽,如同不知那车中人为谁心痛一般,我亦不知我的泪为谁而流,只在想一望无尽的黑暗可是通向彼岸的黄泉,我们都该死才是,我脑中全是离开帝都那一日,昏迷中听到的话语,‘或许现在这样死去对你会是一种解脱,但我想赌,赌你,赌我能否胜过天意。’
他在我的记忆中是融合在光耀中的声音,若是身处光耀,要将其看清的唯一方式便是向其注入黑暗,当他成了阻挡光明的那道黑影,我又会悲痛的哭泣,将赌注下到我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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