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泊江淮夜闻声》第44章


“伯伯,我身上的伤,比你眼见的多太多了,除了我脸上这个以外,这一道将是最有意义的,我不怕。”
他抚摸我的头时,这种感觉很熟悉,像是我爹小时候摸的头,是一样的感觉,父母之情,不论是换到了哪个身上都是一样的。
“师父。”
我们听到明玥叫我们,便和曲江流一同去了天涯的房间,燃香、做引,曲江流的动作利落到我们都没怎么看清步骤,他就已将我和天涯的手腕并排放着,迅速划上一刀,再将天涯的胳膊翻转搭在我手腕上,让我抓住天涯的手腕,然后把手腕立起,问说,“感觉到他的血,流进你胳膊了吗?”
“恩。”接着他将天涯扶起,让灵萱扶稳,他退到旁边,香案上的香此时已过近半,但除了血流,我没有感觉到其他东西,“快没时间了。”我催促到。
“这事急不得的。”
“是不是我血气还不够阴寒。”
灵萱出声阻止,“别乱来,你自己也知道,衰败之象是不可逆转的。”
我拽下她送我的玉佩,“我对容颜不败,真的没有什么追求。”这些天我见了太多了一瞬白首的人,突然有了种见怪不怪的感觉,我也终于抓到了曲江流描述的蛊虫钻心的感觉,着实比他讲得要疼上太多,这厮连这种事都说不清,怪不得,和韩媖腻腻歪歪的那么多年,还进展全无。
天涯的眼皮忽的动了,我转头看香案上的香,还没有烧完,我踢了专心致志在查看蛊毒的曲江流,“马上行了。”
曲江流一点头,我立马转身跑出了天泉洞府,沿途手腕的血滴滴答答了一地,如在雪中绽放的梅花一般,原来,流血可以是这么美的,我沿着山路想一直走回百里山庄,其实是根本不可能办到的,但我却丝毫的质疑,就是一直往前,我甚至已经看到了百里山庄,连将我掩埋的这些雪都有了苍月的温度,我听不到其他人在寻找我呼声,我不信来世,却有种灵魂出窍的飘忽,如两忘微颤出的幻音,我就躺在苍月的身边,安稳的听着他心跳的动静,不紧不慢,不急不躁。
没有人再见过云舞阳,也不知她的生死,只有听迷路在雪域的旅人说,他们曾在天山上听到美妙的琴声,那声音如同伴着雪花从天外飘降,帮助他们找到重返故土的道路。
中土景帝平定内乱,又与北塞的交战,历经三年,最后北塞大败,撤离了中土边境,中土战场之上,从那一日起便有女战神的传说,红袍长鞭,气贯如虹,但在战争结束,圣朝兵马还朝,却未有女战神的踪迹,有的只有一袭红袍和一条长鞭,与此同时,在北塞交界的边境上出现了一个腰系一百零八颗铃铛长鞭的女子,她一路走,一路望,天南地北,一骑绝尘。
直到有一日,一人一马,一长鞭,奔出了百里山林,她从未刻意躲开谁,也未曾留心寻过谁,只是如红叶一般,随处飘流,但今日,她从这山林深处得了一把古琴,一路策马扬鞭,山路一头,来者问她近来何如?她冥思之后,回以四字,“百无聊赖。”与这来者擦肩而过,夺了他的玉箫,转在手中,“若是将过去和以后,皆忘却,你认为这样日子,可会有趣。”
“似是其乐无穷!”
双骑一前一后,海角天涯,不为那美丽的追寻或是恒久的誓言,只为眼前一刻的其乐无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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