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生》第86章


承安动了动,没挣脱开,只好任他抱着。
“给朕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好不好?”他声音难得地轻柔,在寂静的夜里听来,如细腻的春风,拂过心头,留下痒痒的感觉。
再这样下去,承安真觉得自己的立场要不坚定了。“讲什么?”虽然心里有被打动,但语气却带着傲气。
“都好,讲什么都好,什么都讲!”那些他缺失了的,他要听他一一讲过,留作日后为数不多的日子里最甜蜜的回忆。
这一夜,承安讲了很多很多话。讲自己名字的由来,讲西蜀的大雪,讲承烨弟弟,讲每年生辰时的热闹状况,讲这四年来所有好玩的事,讲来南梁路途中的不适,甚至讲了自己喜欢的一只野猫。所有所有的回忆里,像是刻意去掉了什么。
他睡眼朦胧,就快要睡过去。可左朝兵却是听得难以自已,恨不得耗尽这世上所有的东西,去换回那缺失的四年。
“她还好吗?”他还是忍不住问了。虽然知道这一生,再无其他可能。虽然,在不清醒的时候,也曾想过:桥归桥,路归路,生死何干?但他骗不了自己,心里对她的在乎,从未放下过。
“谁?”承安昏昏欲睡,眼睛再也睁不开,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桌上的蜡烛早已燃尽,左朝兵于黑暗中望着他,一声叹息溢出口来。伸出右手来轻轻抚上他的脸颊,虽然没有什么肉,但手下的滑嫩感,让他流连忘返。
突然记起自己的手是冷的,他立马拿了开。
曾经的那种痛,再一次袭来。有些东西,明明是属于自己的,可却无法长久拥有。他这一生,究竟是要错过多少刻骨铭心的挚爱?
拉过承安的手,放进被子里,放于自己胸前最温暖的位置,可是,良久,那一只手,还是没能温暖起来。
甚至,是和自己的手是同样的温度!一股不安感涌上心头。
命运无情
翌日清晨,左朝兵连早朝都没有去,待承安一醒过来,便传来了太医。♀
承安睁着朦胧的睡眼,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床前怎么有那么多太医。看了一眼站下面的左朝兵,此刻他脸色难看得很,刚想开口问问怎么了。却被一声怒吼给吓得不敢出声了。
“一个一个地给朕检查,要是谁瞧不出来,那么,不用在太医院混了!”
太医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以为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太医最先开了口:“皇上,你且等一等。”说着,便朝承安走了过来。
待这些人一个一个替他把完脉,又全都退到了底下窃窃私语,一副想说却又不敢说的样子。承安大抵已经明白了到底是为什么了。
“皇上……”那最年长的太医又被人给推了出来。
“不用看了,我得了寒疾,我从小便知道的!”承安很淡然地开口。虽然他不知道寒疾到底是多严重的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经常感觉到冷,但他为了逗母妃开心,每次都会喝下那一碗又苦又涩的药。
左朝兵万万没有想到承安竟早就得知了,一脸愧色地走了过来。坐于床榻便,看着拥被半坐着的承安,这哪里是个孩子,明明是个成人还差不多。
“是朕不好,是朕不好。”他自责道。这寒疾竟还会传给他,他真的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他这样一副表情,倒把承安给逗笑了“没关系的!承安已经不怕喝药了!”
“皇上,大皇子这病情并不算严重,并不会对生命造成什么威胁,况且……”
“况且什么?”左朝兵扭过头去。
“况且大皇子从小便喝了一种极为珍贵的药,身体养得还行,发病的次数也不会多。所以还是不用担心才是!”太医接着说道。
听到太医这么说,左朝兵自是放心不少,可是,他是被寒疾折磨过的人,又怎么体会不到那种痛楚?
“发病的时候冷吗?”
“不记得了!”承安轻描淡写地说道。
左朝兵知道他是不想说出来让自己更加担心,所以也不再追问。
“你平日喝的药是什么?有没有带过来?”
“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每天到底喝的什么东西,不过,好像……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被折了很多遍的纸来“这是我临走前母妃交给我的,说这是,好像是药方,对了,就是药方!”
左朝兵接过那张纸,慢慢展开,纸是西蜀的宣纸,上面的笔迹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了。
娟秀的字体,简洁的话语,却是一一交待清楚。对这里的每一件物品都很好奇,想知道自己娘亲过去的事,但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哇”承安看着眼前的一大片梅林,止不住惊呼。在西蜀,没有哪一处地方有种了这么多梅的。此时,眼前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梅树,上面开满了梅花。
血红的,淡粉的,纯白的,各有各的姿态,合在一起,更是说不出的好看。
直到耳边传来一句低低地叹息,承安才收回飘远目光。
“你娘亲,以前是最喜欢桃花的,可自从看过梅后,便爱上梅了!”
承安听着他口里说的那个人,好像真的和自己见到的母妃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母妃,从来没说过自己喜欢梅花。
“母妃……。母妃以前是什么样的?”他勇敢地问了。虽然才和他相处不久,可是,他就是知道,他才是自己的父皇。
所有的陈年往事,经历过便经历过了,当再次拿出来说时,你才会发现,自己究竟错过了多少东西!
也不知承安到底懂不懂那些情爱纠缠,也不知他到底懂不懂所谓的各自为安。总之,他说了所有的一切,甚至,比对连依说的还要多。
一个三岁的孩子,又怎会懂大人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心思?可是,他是承安,是精明算计了一生的左朝兵的孩子。所以,他全都懂。
懂得母妃的离去,懂得父皇的进退两难,懂得了,各自为安!原本只是打算来南梁替母妃教训教训他,不管怎样,自己叫了三年父皇的那个人,对自己的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可是,他现在,竟舍不得了。
他很孤独,很需要人陪伴。此时此刻,承安的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其实,母妃并不是父皇真正的妃子!”算是为了安慰他吧!
左朝兵闻言,眼睛都亮了两分。可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见左朝兵没有说话,承安为了让他开心,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来,这是他临走之前,偷偷拿来的。
“你从哪里弄来的?”左朝兵接过那块桃符,一时激动万分。
“你说呢?”承安挑了挑眉,那样子,真是如出一辙。
桃符表面比从前更加光滑了,显然是经常抚摸的结果。那个本来就不怎么明显的“蛮”字,这下更是难以辨认。左朝兵从腰间拿出另一块来,一起递到承安手中:“忘记跟你讲这一段故事了。”是呀!他怎么能忘记,这是最甜蜜最美好的记忆了。
“你到现在,还是不肯叫朕一声父皇吗?”两人一点也不顾及身份,就这么席地而坐。
“不!”承安朝他吐弄舌头,做了个鬼脸。
惹得左朝兵哈哈大笑起来,却没想笑得用力,扯着了心肺,一时竟咳嗽了起来。
“喂!你怎么了?”
“咳……咳……咳”左朝兵咳嗽得不能回话,背过他去。
“喂!”承安起身,绕到他跟前,又问道:“你怎么了?”
可是左朝兵却是转向了另一边,继续咳着。
“咳咳咳……”真的感觉呼吸有点不顺畅了。
见承安不死心地还要跟过来看,他用左手拦住了他,右手拿出一块帕子来,捂住嘴角。这才能吐出一句话来“没。。。。。。事……咳咳咳……”
承安就这么凑过头去看他的脸,可是又看不到,见他咳嗽得这么厉害,又不知该怎么办。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左朝兵拿下帕子一看,上面竟然有一滩血。以前无论怎样严重,也从未咳过血的,难道真的是时间到了吗?
“你……”承安吃惊地看着左朝兵苍白没有血色的脸。
“没事,回去吧!你该吃药了!”起身的时候,一股眩晕感直泛脑门,可他还是勉强立定,不想让承安看出任何的不妥。
这种痛,让他一个人承担就可以了,为何,为何,承安也要?
太医院内,缕缕轻烟冒出,琳琅满目的珍贵药材四处摆放着。
“把那味陈年当归量二两出来。”太医们正忙着给承安配药,也没顾得上看到屋内突然多了一人。
“咦?党参呢?”
“是不是这个?”一双白净的手把那味药材递到他眼前。
“正是正是!”太医抬头望去,只见连依正拿着党参望着自己笑。
“连依姑娘怎么来了?”
连依并不着急回答,反倒是拿起了他面前快配好的药,把混合在一?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