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颜》第26章


前,扑在脸上冰凉冰凉。
他的双脚渐渐离地,一身青衣在风中猎猎作响,缓缓张开了双臂——
风元素?似乎不太像……我努力睁开被飞雪扰乱的眼睛,看着那个身影。
他的青丝凌乱飞舞,耳下颈后竟显出一只曼紫色的图腾——全身火焰的猫,像是紫色的刺青。
我突然惊骇,心脏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一时竟忘了自己身处在什么情况,忍不住倒退,却绊倒跌坐到地上——
这是《白雪》!!
江湖传闻中的十大秘籍,排行也是在前五的《白雪》!这正是传闻中由仙人亲自谱写的四本神物之一!
人间竟然真的存在这种东西!
珺珞似乎没有发现我这边的动静,我却看到他的头发从发根一直到发梢,全部都蔓延上了白雪的颜色,竟像天神降临。
我本来还觉得可能只是巧合,但这样一来是真真符合了《白雪》传闻中说的那样——身现图腾、青丝成雪。
山下众人的目光均是朝向了他这一点,万丈光芒就似凝聚在他的手心——
“……呵呵。”我听到了他的声音,是在笑吗?明明那么悲伤。
飞雪更浓,我的视线突然迷失了一切,什么都看不真切,唯独隐隐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突然想起,杀人于无形的招数难道已经应验在了山下双方的大军身上了吗?!
我急忙稳下心神,在一片灰白色中,我看到了珺珞,他已躺在水中,那水该是冰凉刺骨吧……?表情空洞洞的,非哭非笑,两眼无神,长发是我目前的视野里最耀眼的白,它们弥散在水中,漂摇……
他似乎完全失去了神智,我快步从石后出现,将他从冰水里拖出来,让他倚在树边,解开自己身上的大氅,盖在他的身上——其实此时我非常想救他下去,毕竟他曾对我有恩。但我还是存有私心的,羽白……羽白还在下面。
咬咬牙,转过头去……等到我下了山,那么多的人几乎没有一个能够幸免,果然人力终不及传说中的“神力”吗……
但为何珺珞不顾朝廷军队?偏偏要玉石俱焚?
我也顾不得许多了,大喊起来:“羽白!羽白——”
横七竖八的人就在脚下躺着,脸色苍白、看上却并无伤口,但我方才试过他们的鼻息,确实没气了。
我忽的心中升起一种很不好的设想,更加焦急地呼喊羽白的名字。
“离昭晗,不是不让你跟来吗?”我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我快速回过头,就看到羽白在尸体堆当中晃晃悠悠地站起,嘴里还哼哼唧唧的。
“你竟然没死?!”我突然什么都忘了,指着他欢呼起来。
“你很希望我跟他们一样吗?”他笑笑,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似乎没什么大事。
“为什么你会没事?”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好了,”他眨眨绿眸,摘下了头上歪在一边的金盔,“知道《流彩》吗?”
传闻中的仙人共写了四本秘籍——《天焱》、《白雪》、《流彩》……还有一本不得而知,每一本都非人间之物。
“怎么?”我仔细打量了他。
“说你傻别不承认——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就是《流彩》的修炼者吗?”他抱着双臂,眼神略带鄙夷。
我非常不可置信,便直接呆了——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一本《白雪》一本《流彩》,武林血雨腥风的起点,今日竟都由我所见。
不能轻视任何一本能改变瞳色的内功——但我一开始只把羽白当做异域少年,根本没想到他所修炼的内功竟是如此!
他叹一声接着说:“春日流彩,鲜丽光艳,永远稚嫩的容颜和一颗早已归寂的心。”
我想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却突然明白了过来——流彩估计是能读人心计的心法,看羽白的身份大概早就开始为皇家效力,培植他的人估计也只把他当做出奇制胜的工具吧?可谁会愿意与一个时刻能看透自己内心想法的人在一起?
我心中忽的升起几分悲凉,抬起眼睛看向他。他却笑了:“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他抿了抿嘴,又说:“直到遇上先皇……”
君宇帝?我一想不对——他说的是珺琰。
“他心思纯敏,虽然运筹帷幄但不会对身边人勾心斗角,我相信他这样的人,他永远是我最好的生死之交……”他说到这,努力想让嘴角上扬,但声音还是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他那样早就去了,他的河山我本想替他好好守护,可惜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你说什么?!”我冲上去抓住他的手腕。
他的嘴唇越来越苍白,皮肤白的跟透明似的,我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便急切地喊着:“到底怎么回事?!”
他却什么也不说,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许久后他才开口:“《流彩》与《白雪》本就相冲,但《流彩》的威力却远不及《白雪》,在武林排行中也只能排在第八位……许久以前先帝的父皇千方百计地得到了《流彩》的秘籍,他想……他想找一个能为他所控的人来修炼它,帮他一统大业……”
那个人……便是眼前的羽白。第一次君锦之战他也不过才十几岁,而听闻《流彩》修炼至九层方可读心,而十层,便可控人心神了。十几岁的少年怎样才能将此修炼到九层?当真是想都不敢想,那他当年到底收了多少罪啊……
我忽的心疼起他来,手指渐渐抚上了他的发,耀眼的金色光芒如同春日朝阳。
“咳咳……当我修炼到九层时,他就叫人把秘籍毁去了——他是怕我威胁到他吧?”他又说了两句,口中的鲜血已是压抑不住的喷出来。
“别说了!”我把他抱起来,“保存体力,我带你回去。”
“回去……回到哪里?”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我真的非常害怕它们下一刻就会失去神采。
“回去我们当年初见的地方。”我说。
他忽得笑了,抓住我胸前的衣服:“你喜欢我吗?”
我一愣,不喜欢的人为什么要相处?轻声道:“喜欢啊。”
“真的吗……?”他笑意盈盈,泪水却没过了他的眼眸,“我这次不读你心……我,心满意足了。”
“你在说什么呢……”我突然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但我没想到他双手一下挂上我的脖子,轻吻了一下我的唇:“我也喜欢你。”
他眨眼的那一刻,眼泪终于掉落了出来。
我惊怔了很久很久,看着他刚才双手脱力,从我怀中顺势滚出去的身体。我看着他,久久不敢动弹——我怕他真的就这样离开我了。仿佛,雪下了更大了,扑到我的脸上融化成了一滴一滴的水珠。
“羽白——!”我一下跪倒在地,声音是那样撕心裂肺,久久回荡在着山谷里,惊起了一片寒鸦。
我爬过去,不管自己现在是多么狼狈,紧紧抱住了他仍如少年般的身子。他的嘴角还噙着一丝笑,一双本该狡黠的绿瞳半睁着,再也映不出这世界的色彩——我心中早已承认的生死之交竟然就这样与我诀别。
枯叶沾雪,满天腥风。
也不知多年后的史书会怎样评价者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天,或是后人赞扬的景辰帝在这一日的神话传奇。
只知道这一天我痴痴傻傻地在寒风中不停地笑,笑得泪流满面,直至晕厥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都领便当了。。
、屠戮
有好多人,就这样在我眼前逝去;有好多情,在我幡然醒悟之时抽身而去……我的心,是否也能坚韧起来了?
自那日醒来,将羽白带去了琉玉山庄好好安葬了后,便又回了天寒,姐姐虽然还是不常笑,但是对我已是很温柔了,从不问我为何每次回来都是满身疲惫、满脸倦容,我非常的感激她对我的信任和理解,日日与儿子逗乐、闲来无事传授他些武功,倒也没有让我再消沉下去。
其实裳姐笑起来更好看了,只是她最美丽的样子世人无福眼观了。
回到天寒后几天,裳姐看着我情绪稳定了,才交给我一纸信函——集结江湖正派围剿若绯宫。里面的内容无非是若绯宫罪恶滔天、天理难容,若江湖上多了一个像舞影宫那样的恶瘤,那真是天下之大不幸之流。
看完最后一句的“诚邀天寒加入”后,我看向地面,攥紧了这张纸。七裳这些天也多多少少了解了我从前的事,便在一旁问:“去吗?”
我笑笑:“天寒在江湖上是举足轻重的正派,且早就传开多年前天寒惨遭灭门一事正是那风度翩翩的玉宫主所为,若此次行动我畏首畏尾,那置我天寒于何地?”
七裳点点头,说道:“在介入了这些江湖风波后,我才发现我以前所经历的不过区区皮毛。”
我笑着对她说:“现在你看到的这些,也不过区区皮毛。”
并不是说她没见识,而是江湖险恶、人心难测,惊天动地的事实在不胜枚举,我眼前的黑暗说不定也只是冰山一角。
可绯墨……他又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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