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爱》第125章


是那几年来陈启泰最高兴的事,混小子还算是个可造之材嘛。可温煦华偏偏看不惯父亲脸上的笑意,填报志愿时想不都没想,圈了个哲学系,看着陈启泰脸上又慢慢的有了菜色,他觉得心里真他妈爽。
他总是在以自残的方式来对抗父亲,这次也不例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温煦华一直是思索的反义词,他是很典型的行动派,人生信条是实践出真知,所有的经验来自于与真实世界的接触和斗争,可想而知他人的教诲、思想的传承对于他来说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很不幸的,哲学系就是后者。
他坐在教室里,看着台上的老师授课,有的呢,说的曲高和寡,有的呢,念得有气无力,但他是一句也听不进去。黑格尔也好、尼采还好,就算是个中国人王阳明,他们的世界,他,全都不懂。第一学期刚念了一半,不少人都动了转系的念头,温煦华也去打听了,自己的分数够上社会学院好几个专业,可只要一想到自己转系,陈启泰就会笑开了花,他就受不了。
因此,他咬死了不转系,大一的时候,那些晦涩难懂的书籍还算一知半解,上到大二结束时几乎就是天书了。课堂还算能熬过去,哲学系的老师都不严苛,既不点名也很少布置作业,他们希望自己的学生将时间花在人生思
索上面,期末才是温煦华难熬的日子。他高中时的作文写上600字就算超常发挥,如今连考试题目都看不懂,就要写3000字的文章,上午考完下午还有,另外还要再交一篇8000字的学年论文。
他懊悔得要吐血,终于承认自己在以一种极其愚蠢的方式对抗父亲,所以呢,他也放弃要成为一代哲学家、气死陈启泰的理想了。与其在哲学系成为宅男废柴,还不如去篮球场打球,去追美眉,去喝酒、去过他热血澎湃、无比畅快的大学生活。很快的,在大二的后半年里,他已经不再是逃课、旷课,而是不去了,就连每日半睁着眼睛混日子的辅导员都看不过去,提醒他不该如此虚度年华,他都一副认真的模样:“哪有,老师,我在体验人生。”
他连滚带爬的到了毕业边缘,开始装模作样的找工作,此时的他,和陈启泰关系依然冰凉,压根就没想过回去啃父亲的老。
就在这一年,他终于有了质的飞跃。
一是发现他找不到工作,自信心大为受挫。哲学系出来的本就没人要,更别说他连书都没正经念过。找工作受了歧视,他痛定思痛,决定不和自己过不去了,还是去念一门实用点的吧,于是老老实实考了工商管理专业的研究生。
二是因为那篇该死的毕业论文,你书可以不念,课堂可以不去,但毕业论文总得交吧。为此,他只得泡在图书馆里,到处翻资料摘抄名言名句,随便改改也就成自己的了。很偶尔的,他翻到了伏尔泰的一本书,看到这句话:“当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认为自己有责任。”
他好歹在哲学系的教室里吸过两年氧气啊,看到这句话时,愣是在书架那里站了很久,好久才回过神来。当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认为自己有责任,自己家庭不就是如此,父母互相指责,永远都在说对方的不是,却从未想过自己的过失。妈妈跋扈嚣张,毫不尊重作为丈夫的陈启泰,无论大小事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而爸爸呢,为人丈夫,心胸狭窄,既享受着老婆娘家权大势大的好处,又不愿意老实本分的做小服帖。而自己呢,父母情感既然已经决裂,非但不劝他们分开,各自过自己的生活,相反,还以一种无比极端的方式把他们死死捆在一起。
他终于安安分分的念完研究生回到了S市。陈启泰的一位商界老友陆仁武,一直都很喜欢他,说他为非作歹很有魄力,极力劝说他加入中盛,当时他也很看好房地产这个行业,欣然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温渣的,哎。
、番外(三)
在中盛混的风生水起时,在一位朋友的婚礼上看见了还不到20岁的沈舒心。在那家五星级饭店的宴厅外,她穿着伴娘礼服,极力的把自己爸妈哄到一起,挽着他们让人拍一张合照,笑得明媚而勉强。
他的心里当时就泛过一阵异样的酸楚,这个女孩的父母亲是S市商界赫赫有名的夫妻双雄,事业如火如荼,只是不少人都清楚,两个人仅仅是生意伙伴而已,夫妻关系名存实亡。他怜悯的是这个女孩,明知道爸妈关系早已破裂,却固执的想把自己当成粘合剂。再接触下去,才发现,她和以前的自己太像,自己父母常年吵架,把他丢给了别人;而她的父母忙于工作,也几乎是把她扔给了香港的姑姑。
后来,他果断追她,不因为她家世好、长得漂亮,而是因为他觉得,他们彼此懂对方。在一起的那几年,恰逢沈益山和苏珊婚姻大战,沈舒心夹在父母中间,备受煎熬。从小她所以为的都是别人讲给她听的:你父母是是一对难得的伉俪,他们共同奋战、患难与共,才有今日的成绩。她一直都特别骄傲有这样的父母,可长大后,才发现事实,变得冰冷残酷。
这一切,最了解她的莫过于温煦华,他极尽所能的呵护她,保护她,每一次和律师见面、回沈家,甚至出席法庭,他都义无反顾的陪同。甚至于,为了不让苏珊的情绪影响到她,他非要她和自己住到一起去。凡此种种,连沈亚莉都说,阿心幸亏有你,才不会那么痛苦。
那时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般配的情侣,会步入婚姻的殿堂,就连陈启泰都说:“阿煦,如今你也要成家立业,不管你对爸爸有什么想法,有些话我还是想和你说。”温煦华难得回那个家,在书房里听陈启泰讲起那两年在山区小县城里发生的事后,他默然了,他曾以为,李细凤是上天掉下来的恶魔,现在才知道,恶魔其实存在他和妈妈的心中。
但当时的他们毕竟年轻,温煦华没有安定下来的想法,更别说才20出头的沈舒心。两人家世外形都上佳,自然追求者众多,就算知晓他们已有了稳定的伴侣,依然挡不住一些飞蛾扑火的。更何况,温煦华呆在一家房地产公司,美女如云,一个个“阿煦”、“温sir”叫得嘴甜,如今一颗心脏都扑在温煦华身上的沈舒心,怎么受得了这些。
温煦华觉得她颇有点无理取闹,只是同事打个招呼,她都如此敏感,那自己每次去港大接她,都能看见那个阴魂不散的詹姆斯算什么。
“他是我表哥啊。”
“我不管他是谁,我只看得到他是个男人,是个男人,你不应该离远点?”
“你这不是强词夺理?”
“那你不也是?”
一旦没了外界压力,两个人就开始吵吵闹闹、分分合合。好在的是,两人有感情基础,冷战了两三天,不是温煦华先甜言蜜语的哄,就是沈舒心撅着一张嘴回来了,日子继续过。
等苏珊离婚半年后,S市的事情都料理清楚,她便决定飞去英国养病,自然会问问女儿的意见。沈舒心一开始没说去的,不过看到好友发来的一张照片后,赌气就跟着去了,都没知会温煦华。
温煦华被她如此任性的举动气得够呛,那张照片是他和秦茜茜的合影。年前中盛开庆功大会,一堆年轻人在公司聚餐后又去泡吧,泡吧哪有不喝酒的,再说那时他担任南方区营销总监,大伙们一杯杯酒来,他也喝得迷迷糊糊的,就差在沙发上睡着了。后来秦茜茜说要用手机拍照,他也没多想,还搂着她肩膀,等要“咔嚓”的时候,人家嘴巴已经凑脸上来了。当时并没有怎么在意,茜茜喜欢自己,他也是知道的,亲了一下也许并无它意。谁料就是这张照片从秦茜茜手上流传出来,在圈子里转了大半个来回,最后到了沈舒心那里。
就这么一破事,还是去年的,说清楚不就得了,可沈舒心回来就吵,就连他去洗手间,也不依不饶的跟了进来,他本来解开裤裆站在那里,这下只觉得尿意全无,那个火啊,憋都憋不住:“吵死啦,不能等我撒完尿再说啊。”
沈舒心被他这么一凶,摔门走了,他也没在意,冷战嘛,总要冷个两三天。可过了三天,人还没回,一打电话才知道,她就这么走了。自己明明和她说过的,不能去英国,想苏珊的话和他说,他会带她去探望的,如今倒好,不声不响的走了,是吃定自己会去找她?
温煦华咽不下这口气,愣是连个电话也没有。一日早上起来,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下巴满是胡渣,突然觉得这样的过家家太没劲。他刚从中盛辞了职,想开一家广告公司,万事开头难,他就更是不愿理会多余的事,若大家都觉得累也就没有坚持的必要了吧。
在这之后,在江妍之前,温煦华交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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