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你为遇见谁》第56章


他们哄笑起来。
等差不多我下去把账结了,老板娘还是以前的那一个,对我笑,“好长时间没来了。”
“忙啊。”
“快毕业了?”
“可不是吗?”
我曾在这个地方,享受我大学生活的第一顿午餐,似乎只一个转念,就到了现在,伏在柜台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有那么多的改变前赴后继,有些东西却一成不变。
这一天我去图书馆还书,又借了两本新的政治习题集,下楼原来该直接往借阅处走的,可是我站在回廊上,看见开井里盛得满满的秋阳光,
乳白雕花的长椅安放于散尾葵房,我立刻就不能动了,还有什么,比坐在这里翻一本游记或者画册,更可以引诱一个连背两天,“新民主主义”背到精神衰弱的可怜人?
我在文艺借阅室的书架间穿行,饥渴极了,看见什么都想拿。我的亢奋终结于角落里的一本书。
它有着金色,暖洋洋的封皮,封面上这个端庄娴静的姑娘,芳名《阿米莉亚》。
这本菲尔丁的作品,当时我从谢端手里借过来看了一小半就扔还给她,她很诧异地,不好看。
说不上来,反正我不喜欢。
我那时喜欢乖张的,戏剧化的,生于迷恋死于激情的玩意儿,而不是这种波澜不兴繁琐平淡的小儿女情长,我也不喜欢这个故事里,道德观
固若金汤,善良从来无懈可击的女偶像。
她忍,忍,忍个头啊,我当时对谢端说,要我我就一巴掌上去。
但是谢端喜欢,她总是轻声细语地对我讲述布恩和阿米莉亚的爱情,——他带她离开她母亲,他们抵御诱惑,战胜困难,终得幸福绵长。
现实里有这样的事吗?我把抱在手上的都轻轻放到一边,从书架抽下那本书。
却有人在这本《阿米莉亚》和这排书架后面,开头我们并没有注意彼此,直到我听见手机震动,然后是熟悉的声音,“妈?我还在学校,是的,快了……”
一边说,脚步声一边往外去了。
我跟过去,试图在书丛高高低低间隙中看清楚,却总是晚一步,实在无奈,“沈思博!”
偌大的一间阅览室,我看不见他在哪,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我想,这就算了吧。
这时有人在身后叫我一声,“喂。”
我回头,他还是那个样子,清秀温和的,站在风卷起来的白窗帘前面,对我笑一笑。
“听说你要出国了?”回廊里安排了课桌椅,方便学生看书,我和沈思博对面坐着,我问。
“嗯。”他说,“来办手续,退证件。”
“沈伯伯,他没事吧。”
“心情不太好,不过没事。”他回答,“你现在怎么样,工作找在哪。”
“没找。”我给他看我手里书的封面,“准备考研。”
“挺好的。”
“最近回家也没怎么见你。”
“出去了一阵。”
“哦,什么时候走?”
“明年春天吧,也许。”
这之后,我们沉默片刻。我想,他如果在等着我提到她,恐怕要失望了,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无话可说。
“前两天,我还去佳缘小栈来着。”沈思博开口道,他可能也不清楚自己要表达什么,所以就说了这么一句。
“我最近也去的。”过了几秒我笑起来,“多快啊”
他也弯一弯唇角,隔了一会儿,“要是她……”
我等着,他却垂下眼睛对自己笑笑,那是个黯淡的表情,意思是,何必呢。
然后他重新看着我说,“那,我先走了。”
“好好,——哎!”
沈思博已经走出去两步,又回过头来。
“我可能没时间去送你。”我起身,“就在这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再见。”
我把书都收拾到臂弯里,对他点点头,然后沿反方向离开。
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十八)
又过了两个月,有一天半夜我被苏玛晃醒了。
我火死了,“干吗?”
她瞪着两只眼睛,遍布血丝一,“你还问我,你刚一共喊了五遍‘综上所述’,我不管你述啥,赶紧述完,不然我还睡不睡?”
“……”
这就是我那一阵的状态,冲刺阶段,白天晚上都在不停做题,有时候到了梦里,思维还刹不住车,又疲倦又焦虑,每天洗洗脸就睡,长了一脸的痘,也不爱打扮了,所以当齐享元旦时说接我回去吃饭,我还怪不乐意的。
三十一号中午我给他拨了个电话,“喂,你在哪呢?”
“在房子这。”
“哪个房子?”我旋即想起来,“交付了,这么快?”
“昨天刚拿到钥匙。”
“怎么样?”
“地方不大,”他说,“不过,我现在站阳台上,能看得见陵河。”
“包墙全弄成玻璃的。”
“再放个冰柜。”
“再在墙上弄个书架。”
“再弄两盆绿植。”
我们俩在两边同时满足地轻叹一声。
正在此时“砰”得一下,像有什么翻倒在地,我这里听都不小的动静。
“怎么啦?”
他隔了两秒,“楼道里的。”
“哦,没事吧。”
“我去看一看,”他说,“回见。”
我化了个淡妆,然后我把橱门打开,发现所有能穿出去的衣服,全都穿给齐享看过,有的还穿了好多遍,我默默蹲在衣柜前纠结了很长时间,曾小白问,“庄凝你蹲那儿干嘛,你是不是肚子疼。”
“你才肚子疼。”我说,“我郁闷呢。”
“怎么啦?”
“没衣服穿。”
“哈。”她笑了,“谁让你几个月不逛街。”
“我哪有空。”我怒了,“我要看书,上课,要吃饭,睡觉,我还要谈恋爱,妈妈的。”
“你跟谁发脾气呢?”
我说,“我跟我自己。”
“放心,他不会嫌弃你的,而且,”她趴在床栏跟前,看着我,“你什么时候这么小女人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从放下电话,一直折腾到现在。”她看看手机,“一个半小时,你中午一般不午睡的吗?”
“来不及了。”我叹口气,“哪有人两点钟开始睡的。”
“我啊。”她重新仰躺下来,默了一会儿,说,“庄凝,你还记得那次么?”
“嗯?”
“零一年。我们一个寝室人仰马翻,为你赴约打扮。”她轻描淡写地说,抬了抬上身,似乎试图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时间真快,我他妈要毕业了啊。”
我去自习前喝了一大杯浓咖啡,坐教室里坚持做完了一份英语模拟题,齐享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倒下了,胳膊下面垫着一本小字典,睡得正酣。
他把我叫起来,我惺忪地收拾东西,跟着他走出去,这会儿已是黄昏,沿着楼梯往下我抬着看看远方,不见光,灰云由疏向密地朝地平线堆过去。
我这边还在望呆,突然脑袋里嗡的一响,眼前就蒙了,如果不是齐享眼明手快地一把扶住我,我这一下摔得会非常惨烈。
“别讲话,”我扶着他的手臂,“我头晕。”
齐享打开车门坐进来,递一盒冰淇淋给我,“没事了?”
“就是太累,没事。”我接过它,另一只手把遮阳板掰下来,照一照,又转头对他瞪瞪,“看我的眼睛。”
他看了一眼,“何必呢。”
“我连简历都没做,什么工作都没找,这个再不上点心,真是彻底不想好了。”
他没有再劝我,只是问,“很有把握?”
“哼哼,基本上,志在必得。”我打开盒盖舀了一勺,“对了,中午那声响怎么回事?”
“隔壁邻居,老两口搬些杂物过不,摔了一跤。”
“这么吓人?怎么没让子女过来?”
“不在了。”
“……怎么的?”
“生病吧。”
“哦。”
我和齐享有一个共识,对于他人发生的灾厄,能缄默尽量保持缄默,过分的好奇和谈论难免有娱乐化的倾向,不厚道。
我就转了话题,“去了一趟是不是庆幸,你妈没听你的意见,坚持要买。”
“有一点。”
“你啊,不要老觉得自己一贯正确。”
他微笑,“我有吗?”
“还没有?”我说,“从认识你,你不一直这样么?”
“你能比我强到哪里去,小姑娘?”他转头看着我,,说,“是谁,第一次见面就让我下不来台?”
“嘿嘿。”我说,“我知道了,就跟偶像剧里演的,你肯定觉得我特别不一样,就喜欢上我了,是不是?”
“我欠啊,当然挺生气的。”
“哦,那后来呢?”
“后来,”他顿一顿,“后来多了,你具体指哪一段?”
你看,你要是想听听这个人正经讲甜言蜜语,讲讲他是怎么被你吸引,你哪里与众不同之类的,总是要等的傻眼。
我没有办法:”小气。“
他笑一笑,没搭理我,我歪在副驾驶座上,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直到被车窗外滴滴答答的声音吵醒。
“下雨了,又下雨了。”
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十九)
考试地点在市三中,第一门政治结束,中场休息的时候,旁边永和豆浆里满满当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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