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拈花》第32章

可哪知手刚碰到她的肩，就只觉被人一个猛推，她重心不稳于是往后倒去。
这一往后倒就撞了人。
来人刚巧是熟人——袁伟元。乔安羞赧地从他怀里站起来，然后尴尬一笑。
胸口前的暖玉温香一消失，袁伟元这才回过神来往前看，只见王德新的侄女和一个司机正吵得欢快。
“这是？”
乔安见他指着越吵越烈的两人，只好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话一说完，袁伟元了然点点头，然后朝着两人的方向走了过去。也不知他说了些什么，乔安就看见本来吵地厉害的两人突然停了下来，而且陈亚茹的小脸也不知是气还是羞，总之一抹嫣红从脸到了耳根，两支小手缠绕放在身前。
司机重新上车走了，乔安跟在两人后面进了电梯。
一个上午，乔安就坐在办公室里整理昨天访问高志云留下来的材料记录。中午的时候她悄悄跑到阿福旁边，小声耳语。
“我下午有事要出去一趟，如果别人问起来就说我出去跑现场了。”
阿福看着乔安机智一笑，“好嘞！”
以这个借口翘班的记者从不在少数，反正每天能把手上的稿子交出来能让编辑审核通过就算数，所以管理层也对这个现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溜走后的乔安立马给韩磊打了电话，他的声音听上去还是有气无力，没什么精神。
“你现在在哪儿？”
“……”
“喂喂？”
“我在灵堂。”
“灵堂具体位置在哪儿？”
“城南静安寺那个灵堂。”
说到这里，韩磊就直接挂了电话。乔安看着已经黑屏的电话，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个年代能这么看重亲人之间情感的人也不多了，真不知道他要怎样才能走出这个死亡的阴影。
但出乎乔安意外的是当她到达城南静安寺的灵堂时，里面那个穿梭在人群里不断安排事物的人不正就是韩磊吗！虽然他还是很没有精神，但看他这么沉着冷静地安排所有宾客接待，乔安还是大吃了一惊。
第一个看见乔安的人并不是韩磊，而是韩磊的母亲。
“乔小姐？”韩母从一旁走过来，她一看到乔安走进来时就注意到了这个美丽的小女生，但由于乔安上一次是散着发而这一次却是梳了个马尾所以一下子也不确定了起来。
乔安转过身子，看见韩母立刻把手中的白色信封递了过去。“阿姨好，有什么事我能帮忙吗？”
韩母看了眼乔安手中的信封，摆摆手，“自家人怎么还给丧礼钱，你收回去。”
“这……”乔安见她态度坚决，心下一时明白定是韩磊还没跟家里人解释他两的关系，于是这伸出去的手就这样不尴不尬地放在了半空。“阿姨还是收下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钱哪能要！”韩母果然摇头，然后把她往韩磊那里轻轻一推，“磊儿今天可忙坏了，你去和他说说话吧。”
乔安本想再给一次，但见她的态度如此强硬只好收回手打算一会儿把钱悄悄放在礼钱登记处。她走到韩磊身边，此刻他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她把手放在他肩上替他轻轻揉了揉。感觉到僵硬的双肩一松，韩磊缓缓睁开了眼，一睁开眼就看见了穿着黑色礼服的乔安不由又把眼给闭上了。
“你妈妈她们在后面的休息室。”他声音暗哑，如同低沉的大提琴。
“我知道。”
乔安当然知道，他是她继父的得力手下，他家里出了这么大事单位里怎么可能不会过来帮忙，而且她母亲对韩磊印象极好完全就是把他当做未来女婿般对待。
就在这时，几个脚步声快步走过来，韩磊突然睁开眼。果真，迎面又走了几个宾客过来，韩磊打起精神站起来暗暗对乔安摇了摇手，然后对来人迎了过去。
这样一整个下午韩磊都这样强颜欢笑面对每一个前来叹息的亲朋好友，唯独一个没有笑的，那就是乔安。这一点他也没细想，但面对乔安他也不知怎么，再也不能用以前嬉戏的态度面对，站在他身后一直默默支持他的这个女人仿佛一瞬间变成了那个给他力量给他温暖的神，让他只能敬畏、感恩。
傍晚大约吃饭时分，韩母领着乔安打算去后面的休息室同客人们一起吃饭，就在这时乔安的电话响了起来，一阵欢快的铃声在这个沉静的灵堂显得格外突兀。乔安在接电话前，先十分抱歉地说了好几声对不起，然后这才快步往边上一跑接起电话。
“还没下班？”
电话是俞秋白打来的，他叫好外卖算算时间结果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乔安回来，于是只好给她打了个电话。
“我今晚不能陪你吃饭了。”她一叹气。
“为什么？”
“早上忘了跟你说今天我要帮朋友这里处理些事情。”
俞秋白皱眉，“上次医院那个？”
“恩。”
“那晚上几点回来？”他想说如果太晚他可以去把她接回来。
乔安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韩磊，然后想了想道：“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和我妈一起回来。”
俞秋白眉心上的皱褶又加了一道，“你妈妈也在？”她和她朋友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她的妈妈也在那里？
乔安没听出俞秋白的言下之意，只是余光瞄见韩磊有些前后摇晃的身影不由心下一慌，然后立刻对俞秋白说道：“现在有事，回去再跟你说。”
一句说完，她就挂了电话，留下俞秋白一个人傻愣愣对着电话发呆。
三秒钟过去了，他仍旧拿着电话维持着刚才那个姿势呆愣。她怎么就这样挂他电话！俞秋白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会挂掉他电话的，而且挂掉他电话的这个人居然还是他现在的女友！这个认知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十秒钟后他又恢复了常态，暗暗自嘲，“你同她说到底也不过归类于逢场作戏而已，又不可能有结果，何必这么在意。”
沙发上，他那双幽明墨亮的双眼一下子变得特别深层，让人看不清道不明。
当天晚上，乔安刚吃完饭就走了，但不是同乔妈妈一起走，也不是为了俞秋白而特意赶回家，而是她接到了周爸的一同电话。一开始乔安本来想肯定又是相亲的事于是要推掉，但周爸坚持且声音有些哽咽，于是乔安只好趁着大家尚在吃饭还不算很忙的时候走过去跟韩磊和韩母说了说然后又跟乔妈妈编了个谎提前溜走。
她一路走心里越发好奇，周爸这到底是怎么了竟然打电话都带着哭腔。在乔安印象里，周爸除了婚外恋其他一切都满机智，而且带着点大男子主义的他向来最看不上的就是一个男人哭哭啼啼，此刻怎么会自己哽咽起来？！乔安坐在出租车上越来越着急。虽然她跟周爸除去血缘关系外也不算亲近，但也许恰恰就是因为这层血缘使得两人有一种难得的感应。
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乔安已经为周爸哭泣的原因找了不下十种理由，而且每个理由都让乔安越来越慌乱。她加快了脚步走到楼下，刚好铁门是打开的，她想也不想就直接冲了上去。一敲开门，看着突然老态的周爸，原本想好的说辞乔安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就这样愣住一动不动盯着周爸。
周爸双眼通红，一看就是刚刚哭过，他见了乔安赶紧握住她的手也不让她拖鞋就把她拉进了房。看着房内一团乱，乔安不由抬头问：“这是怎么了？”
“这……这……”说着说着，周爸一个哽咽又忍不住抽泣了起来，“就是你后妈……不对……那个贱女人不配当你妈……她……她……”
“她怎么了？”
周爸双手往桌上狠狠一拍，也不顾手痛，“王艳这个贱人！她把……她把我的钱全提走了呀！”
全提走了？
乔安心里一惊，然后赶紧挺直双背急切道：“那你的房契呢？这个不都是在你名下的吗？”乔安知道，虽然周爸很宠王艳但以他老奸巨猾的性格不可能没有料到会有今天这步局面，所以应该还不是全部。听到乔安这话周爸连最后防线也守不住了，直接嚎啕大哭倒在沙发上泣不成声。
不会是连这个也被那女人给卷走了吧！乔安此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到说不出话，想要安慰自己的父亲带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看着双肩不断起伏的周爸，乔安愣愣地伸出手，贴在周爸的背上，感觉到手心里传来的温度她这才想起来这个迟来的体温已经隔了十几年。她看着周爸远方的玻璃窗，夜晚的城市被一家一户的小小灯火给笼罩住，凄凉中却带着点点温情。家？她搜肠刮肚地想，可是越想就越迷茫，到底什么才是家人？家人是会在床上对你百般欢笑，暗地里想尽办法把你身家掏空的人吗？不！这不是家人，这是仇人。
等到乔安感叹完之后，周爸已经渐渐止住了哭意，他握住乔安的手眼里闪过一丝狠绝，“我是决计不会放过王艳这个贱婆娘，她前几天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