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一醉》第43章


花月人如其名,是个有着花一般容貌月一般风姿的绝色女子。
那一年三月的广陵,草长莺飞,杨柳依依,群花媲美。景帝与花月邂逅了。
据当初身在现场的人回忆,那确是一副美丽的画面。花月亭中赏景,不知怎么回事,忽然身子后斜,眼看着就要落尽湖里。
世间很多事就跟戏文里写的一样,从英雄救美开始的。若是花月就这么掉进湖里香消玉殒了,又或者救花月是在湖边捕鱼的汉子,那么很多事都得改变,便不会有日后那让人牵肠挂肚又恨断柔肠千回百转的思念了。
景帝生在皇家,自有天下名师教导文韬武略。眼看佳人身如落蝶,景帝眼睛一眯,一撩衣袍,提气跃起,踏水而行,长臂一伸,佳人已在怀。
男人玉树临风,女人花容月貌,四目相对,情愫滋生,借着春风之势,星火燎原。
渐渐的,国事被搁到了一边,景帝开始时常出没戏园,再后来,戏园换成了花月闺房。
春天是个好时节,但再好还是得春去夏来,夏逝秋至。何况,一国之主的春夏秋冬本就比平常百姓来得短暂。夏天还未过去的时候,宫里来了消息催皇帝回朝。
佳人再美,岂能美得过如画江山?
景帝不是个昏君,他很明智地开始嘱咐一帮人打包回宫。景帝是个风流且多情的君王,临行前,他握着佳人一双可以挽出世间最好看的兰花指的葱白柔夷,郑重承诺:“花月,等着朕,朕一定会来接你。”并且摘下了腰间的一枚玉佩,那玉佩是他出生之时,先帝所赐。
一个君王所有的情到最后只剩一只承载着虚无飘渺承诺的玉佩;而一个女子所有的情到最后却是独守空闺日日夜夜痴痴等待最后还落了个不得善终。
错只错在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信了一个不该信的承诺。其实到最后的时候花月也是明白的,承诺是因为没有把握。
皇帝,作为一国君王,首先他是国家的,其次他是朝堂的,再次他是后宫妃子的。轮到她这个皇帝金风玉露一相逢几夜风流的女子,不知早排到了几千向后。
其实,花月拥有倾国之貌,就算失了贞洁,但只要她愿意,完全可以找个显贵嫁了保自己后半辈子无忧。但她是个死心眼的女子,何况她怀孕了。怀孕极平常的一件事,但若是是一个未嫁女子便就显得不平常了。
悠悠众口难挡,凤阳班子关门。花月从名伶蜕变成普通的一名妇人。她心里清楚要想保住这个孩子得彻底从这里消失,但她又想着孩子他爹,要是来找她了,她不在怎么办?
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两年,忽然有一天——孩子他爹的大老婆派了一人来了。
这人讲了一通道理,大意是你不该与皇帝在一块儿,更不该偷偷生下龙种,皇后娘娘如今能留你个全尸就不错了。
该庆幸的是,那一天她儿子由师兄带着去看望师父了。她站起身,打开一扇窗户,残阳如血。她低笑一声,仰头喝下了那杯毒酒。
当初遣散众弟子,但也有好些个留下的。一时间,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杀手,哀嚎四起。有一名弟子很聪明,藏得比较仔细,等人走了立马去找师兄报信,堪堪将准备回来的师兄和小侄子拦下了。
说起来,这花醉或许是天生太子的命,够幸运够硬。
易秋南说:“皇后派来的那人正是郝关。只是那时候,他还不叫郝关。”
事情过后,郝关也消失了。风声平息后,他才开始慢慢出现在众人眼中。
陈世非摇着扇子,眸色不明。
易秋南继续说:“据说花月生前就曾留有书信,她死后,她师兄曾偷偷回来,信里的意思大概是要儿子长大后去找生父吧。没想到,皇帝不知怎的知道了这件事,倒是先找到了他。但毕竟是他当年的风流韵事,所以太子身份一直迟迟没有公布。这几年,皇帝身体微恙,加上皇后一族势力日增,这个时候公布他的身份不仅可以杜绝皇帝无子的谣言,也能平衡各方势力,给皇后一族有力的一击。”
陈世非想了想,说:“他要除去郝关,却因着不能公然暴露自己身份引得皇后关注,又苦于没有什么证据,所以就借了我的手?正好利用郝三儿对母亲去世一事的耿耿于怀,来个里应外合,最后再借夙阳王的威名和身份;就算日后皇后追究起来,也可以将自己撇清。呵呵,好一个花醉,好一个太子,步步为营,不动声色地看着旁人逗得欢乐,自己在一旁坐收渔翁之利。”
“不愧是个唱戏的,演得这般真。”卯卯说,“我还以为他真的对你动了心呢。”
想起那仅有的三次亲吻,陈世非便无限感慨,动心,或许是有的吧。但是那夹在了算计利用的动心,真心能有几分?
忽然想起一事,陈世非猛地站起来,惊得卯卯问他:“怎么了?”
陈世非缓了口气,道:“若他是太子,那印章是万万不得留在他那的。”
“印章在他手里?”卯卯和易秋南同时睁大了眼。
陈世非苦笑。
他也是在郝关拿出印章的时候,才知道印章是假的的。当时他心里烦,又因为易秋南来信,怕卯卯会出事,存了侥幸的心理。
“你傻啊。”卯卯气呼呼地伸出手砸他脑袋,“那东西能随便给人的么?”
“我还不是担心你。”他咕哝道。
“担心你老母啊担心,老娘没了你不能活啊还是咋的,再不济,还有这个笨蛋在呢。”她指指易秋南,又指指他,最后往凳子上一坐,“真是气死老娘了。”
易秋南被连累,委屈地看卯卯一眼,他哪笨了啊。
“小妹,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他还算沉的助气,问道。
陈世非叹了声,“能怎么办,做老本行喽。”
卯卯又咋呼了:“你以为皇宫是你家啊!”
易秋南捂她的嘴,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儿:“姑奶奶,这里也不是你家,小点儿声。”
卯卯拍开他的手,“这事儿得从长计议。”
易秋南赞同的点点头。
陈世非合起扇子,唤来守在外面的四月。四月进来,很尽职地问:“少爷,今晚歇哪屋啊?”
此话一出,卯卯和易秋南也都是十分有趣地看着他。
陈世非扇柄抵着下巴作苦思状,末了,笑道:“你去告诉她们,少爷我与卯卯姑娘多日未见,思念正浓,切不可辜负了如此良辰美景。”
卯卯不赞同:“我觉得他送个美人给你肯定别有用意,说不定那美人早就知道你我的身份了。”
易秋南点头。
陈世非对四月眨眨眼:“那就去回话,说少爷我喝醉了,在自己屋里睡了。”
四月走后,他对上两人的眼神,颇欠诚意地笑说:“那今夜麻烦二位了。”
第二日一早,陈少爷被陈伯叫起,说是新婚第一天得和新娘子一同给祖宗敬茶。
陈伯手里抱着个小东西,模样可爱的紧,眉目间与陈世非有两分相似。
陈世非逗逗他,“儿子,叫爹。”
小东西本是有些怕他的,一看见他手里的红包,就流着口水傻乐乐地喊了声儿:“爹。”
这一声“爹”就跟黄鹂声而似的,清脆脆的,赶巧让送洗漱水的四月听到了。
四月手一抖,手中金色的盆子就要落地,旁边及时伸出一双手。回头,卯卯和易师兄正面色镇静地望着屋里。
屋里小东西又喊了声“爹”,这一回,四月看到卯卯嘴角抽了,易师兄眉峰突突地跳着。
果然,平静什么的都是假象。
屋里,陈世非问陈伯:“这小东西叫什么来着?”
陈伯道:“李家没给取大名儿,平日里都叫小名儿,红宝儿。”
红宝儿?红包儿?难怪这小子一看就红包就眉开眼笑的,个见财眼开的小东西,由此也可见李家一家居心叵测。
陈世非道:“既然是我陈家的种,该取个正经名字才是。”他抬头,瞧见外面三人,立马招手道:“来来来,都给我儿子想个中听的好名字。”
卯卯讥笑:“你儿子?”深层意思,你生的出来么?
易秋南眉结打起来,“小……师弟。”
四月:“……”我啥都没听到。
尽管这样,最后几人还是正儿八经地坐下来,翻书的翻书,望天的望天,写字的写字,经过一番争执,摒除了类似“陈列”、“陈品”这样的名字后,“陈卿”一名脱颖而出。
这名字是易秋南想的,用他的话说,既然“陈世卿”三字终将成为过去,不如取这样一个名字,日后叫着也是个念想。
陈世非知道,师兄是怕她会被忘记。
他将小东西举国头顶,笑着问:“以后你叫陈卿好不好?我们就叫你阿卿,阿卿,来叫声爹爹听听。”
阿卿很乖,连喊了几声儿,逗得陈世非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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