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澜忆》第94章


成煜之一行快马加鞭赶到栗川时,看到的便是一副闲散待战的画面,登时脑子里一股怒火上涌,便命亲兵绑了栗川如今最高的长官太守,押赴刑场。
他不远千里而来虽身受皇命,可这栗川之地不比当日的东海郡,他曾亲自打入内部周旋过一段时间,也有一个韬光养晦的机会,自有忠于他的能人。如今战事在即此地守军如此荒怠,若初时不能立威于军前,他这场仗,定会艰难非常,是以不管这太守梁静德是否会在军前同他为难,成煜之先将令牌亮出,绑了梁静德压在刑场,命亲兵执了二十军杖,号令三军齐来观礼,是以立威行令。
这梁静德在栗川向来做着个太平太守,倒也本分,让他一届文官来打仗本就是赶鸭子上架,如今挨了这一顿军法,虽说不至于要了性命,但那模样也是十分凄惨。被抬回家去,一家老小都哭天抹泪的要找成煜之拼命,然而真正走出那梁府大门的,也只有这梁静德如今年方及笄的小女儿梁彩碧。
却说这梁彩碧一身素白视死如归的闯了成煜之如今充作军帐的太守府,被成安命侍卫都拦了下去,这小丫头却不死心十分有毅力的日日守在门口。
终于这一日,刚好撞见成煜之自军中巡视归来,那边侍卫没拦住,被她一个趔趄冲撞的,直直奔向成煜之跨下骏马,惊得马儿四蹄高扬,直直便冲着她脑袋要踏下来……
正当此时,成煜之手中用力拉住缰绳纵身而起,脚下借力将跨下马儿斜踢出去,一个落身将惊呆在前的梁彩碧抱在怀中,在那马儿回神落蹄之前,将梁彩碧抱着立在了太守府门下。这边脚下刚落,那边回过神来的侍卫忙上前告罪,便要拉梁彩碧退下。
小丫头好不容易见了成煜之,经历这一番咫尺生死,好巧不巧纾解了一心愤怒,本来她等了这么多天早就说不清自己心里究竟还有几分怨恨,不过被成煜之这么一抱之下,终于又有了说辞,芳心暗许了。
然而成煜之对这个小丫头的一片真心毫不搭理,让她郁结之下,转而寻向了成安,这个自小跟在成煜之身边十分贴心的小护卫。
“姑奶奶,你饶了我吧!”成安恼火的看着成煜之翩然远去的背影,瞪着梁彩碧十分清澈的小脸,却有些发不出气来,“我们家夫人,是皇上亲自赐婚给将军的,还是太后娘娘本家的侄女儿,您就回去老老实实听太守大人的话嫁人吧!”
“不行!你说的那个夫人,她现在不在,我又没说非要把她撵出去,我就是想让将军喝我炖的汤不行啊!再说我爹身为太守,派个人来服侍将军尽一下地主之谊,总没什么不好吧!”梁彩碧端着一碗不知熬了多久放了多少好东西的补药,左右绕来绕去要躲开成安,被他挡得久了,难免恼火,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将军夫人,也平白生出几分怨愤来。
成安这一边费尽心思的想说辞挡梁彩碧的话,一边还要提防小丫头出其不意给他来个马后炮,真有些心力衰竭的前兆。然而他不过一个分神,那边梁彩碧已然扎足了架势往前冲,他横步上前以胸膛做盾挡住了小丫头的脑袋,然而那一盅热乎乎的汤药,也适时洒了他满怀温暖。
梁彩碧登时小脸一怒,瞪向成安的眸子里,能闪出一把把小匕首来,也不多说话,只恼火的将手里的碗盅跺脚一摔仍在地上发出十分清脆的响声,然后头也不回的甩了秀发,走了。
很明显,这情形不是一次两次了。
成安唏嘘不已的抹了把胸前濡湿,无奈的叹了口气,踢开脚边的碎片,转身进了内找成煜之复命而去。
“走了?”
“是。”
十分简单的一问一答,成煜之连眉毛都没抬一下,只是成安看着他榻边放的那罐黄连,不由得皱了眉头,窘着一张脸退下去。
那次他于心不忍把梁彩碧放进去,成煜之倒也没多说什么责怪于他,只是赏了他一罐子黄连,整整吃了三天水米不许进。是以这往后成安才会每每甘愿用身子去挡那梁彩碧的汤水儿,再没敢让她近过主子的身。
看着成煜之十分坦然的样子,成安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自己忽闪着湿衣服,回房换了干的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大年初一,祝大家新年快乐,龙年行大运啊!!!
南疆异地逢故人
梁瑶之地本为天下之中,南临青州,若是寻常往来不过月余便已足矣,然白骆凡领着妻女一骑车马南下,竟是由春走过了夏,秋日里才进了栗川,可这南国之滨却又哪里能看得出半分秋色。
怀胎已近八个月的清颜身子十分沉重,一身烟色纱衣倒将她面上光华敛下几分,这一路虽舟车劳顿,然此时看来,清颜倒是不见清减,反而丰腴精神了许多,眉眼间的光华,也是从前少有的。就着丫头的搀扶走下轿子,抬眸处门楣高广,又觉此地静谧不似闹市,不禁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正往这边走来的婆婆。
“颜儿,这是故人之所,两国交兵这栗川城里自然乱了些,所以咱们就不住客栈了。”臧凤儿拉着清颜的手,顺势看向适才扶清颜下轿的小丫头,一身淡粉罗裙尖尖的瓜子脸,十分清爽的模样,不觉生出几分好感,“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江宛儿,是这石园的婢女。”灵动却不失本分的声音更让臧凤儿多了几分好感,不觉笑着吩咐:“日后你便跟在小姐身边伺候,婆婆不会亏待你的。”
江宛儿恭敬应是,便十分乖巧的站在清颜侧后微微托起她的胳膊来减轻她站立的劳苦,只是心中疑惑,明明是身怀六甲的妇人,怎的未挽发髻还称呼小姐?但这也不过是心里一转念的想法,她不过十四五岁正无忧的年纪,遇事又哪里会想许多呢。
臧凤儿本是摆夷人,祖籍青州麓城,是以白氏夫妇对这青州郡绝对称得上熟悉。而这同麓城相距不远的栗川,自然也有些早年的朋友,所以借住这处十分精致的宅院,清颜也不觉得奇怪。
孕妇自来嗜睡,虽急于探听煜之的消息,然终归没能抵挡浓浓的睡意,白骆凡派人打听清楚了如今栗川的形势刚要让人去唤清颜,却见爱妻面带几分无奈的走进大厅,对他摆了摆手,不觉面色一暗命众人退下。
“老爷,若是那煜之……他始终放不下心结,咱们该怎么办?”本是早就该放下这些儿女情长纠葛乐享天命的年岁,也怪不得豁达性子的臧凤儿会愁上眉头。
听了妻子的担忧,白骆凡也不禁叹了口气,“咱们也逍遥了这大半辈子,要不是从前未尽父母之责对若卿的疏忽,也不至于让颜儿自小落于贼人手中受尽苦难,就当是弥补咱们做父母的不称职吧,终归还有机会做个好外公、好外婆不是么?”
这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话,让臧凤儿有些哭笑不得,嗔怒着打开白骆凡来抓自己的手,问道:“傅生出去打听了些什么?煜之现在在哪呢?”
闻言,白骆凡面上却又是一暗,“成煜之如今并不在栗川,数日前南诏兵突然退出了太古,故布疑阵,他带兵在太古城外同南诏军僵持。不过据说,如今南诏阵前指挥的,并不是那位天香公主的驸马爷,是一位新将。”
“不在栗川?这……也能算件好事儿吧,颜儿不是说,那南诏的驸马爷,就是纳兰青的大儿子,原来的玄麟帝。”
“纳兰青此人心机太深,不可小觑。不过他不在,倒也能给咱们一个了解局势的机会,别想那么多,你家相公我不是早就说过,天塌下来把大个子都砸死了也有我顶着,怕什么,你们妇道人家只管没心没肺去!”明明是插科打诨的无赖话,却偏偏让人觉得心安,臧凤儿只娇嗔着瞪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这么多年他都没让她操心过,这一次,她自然也会无条件的相信自己的丈夫,毋庸置疑。
满心温暖的臧凤儿十分乖巧的依偎着丈夫宽厚的臂膀往后院走去,临出门前,突然想起些什么,忙问道:“对了,辰烨那孩子呢?”
十分不满的将妻子的手放回自己的胳膊上,白骆凡不容置疑的继续往外走,只是状似无意的回答:“进了栗川便说要去打探消息,这会儿还没回来吧,傅生说他们没往一起走,别总是担心了,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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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南下行程虽不急不缓,可旅途劳顿加上孕妇嗜睡易疲乏又是满心担忧,清颜这一路并没有十分留心沿途事物。在这栗川城真正安定下来,撇开最初水土不服所带来的不适,等她真正有力气去了解这南疆风俗时,正赶上此地盛事盂兰盆节。
中原之地七月半有中元节,到了这南疆便称作盂兰盆节,而其间风俗热闹自是同中原不同,所谓的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由此便可见一斑。
在清颜的央求以及大夫的肯定下,再有一个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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