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师灭祖》第17章


连续几天都有个年轻公子前来探访,我吩咐小丫鬟千万别开门,一连几次都避而不见派头十足,那人自然是我那传说中玉树临风的相公。
裴夫人不免感慨:“当初若有现在的硬心肠,他也伤不了你分毫。”
“如今才知天下男人只有一个姓氏。”我冷笑不止:“早知男人都是姓贱的,就万万不该对他们温柔体贴百依百顺。”
“那也未必,所谓八分柔情二分冷酷,总要让他们尝了甜头,才有欲擒故纵的诱饵。”她写下最后一个韵脚,我们的作品宣告完工:“你不过是甜头之后没有留下点儿小遗憾罢了。”
细细咀嚼过来人的话,只觉受用无穷。
她看了看我的神色,又道:“下次他来,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
“那男人已不属于我,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
“对你自己负责,也对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负责。无论结果如何,你需要给自己一个交代,至于他——”
我立即接口:“是死是活就是他的事儿了,与我无关!”
我们相视而笑。
再这样下去会不会入戏太深?要冷静,要抽离。
眼看曲谱业已完成,长期留驻此处未免不便,师兄和白初初那边儿到底有多少进展,未曾知晓。二师兄又一次登门时,我决定出门相见。
熙熙攘攘的大街只隔了一面矮墙,立在墙根下,人声隐隐脚步声声,杂乱的声音反而是种掩护:“我待不了几天了,你这里可有眉目?”
“只差一个至关重要的证据。”他低声道:“如果顺利,今晚就能到手。”
“岑静这里并没有我们需要的线索,她只是一个相夫教子同时擅长舞文弄墨的妇人,现在连家也不要了,离群索居。”
“你要做的只是等待。”
“原定前来协助我的并不是你。”
他沉默了一下:“那个人半路遭人暗算,已经死了,所以我临时接到命令,改道杭州与你会合。”
裴彦光被我们盯上,我们又被别人盯上,明显是敌非友。即便如此,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二师兄仍然不愿轻举妄动,就像他曾说过的,我们毕竟不是杀手。
子时,城郊榆树林,如无意外杭州之行当在此处有个了结。
到地方时,月光刚好穿过云层,徐徐绽放淡淡光华。
二师兄已经在树下久等:“岑静那里有何异动?”
“倒没别的。”我笑着展开手中之物:“只有裴大人亲笔书信一封,童叟无欺。”
他颇有深意地笑道:“人家夫妻私相传递之物都被你弄到,未免太妙手空空了罢。”
没办法,谁让傍晚突然有人送来一具瑶琴,又偏偏无名无姓,裴夫人推测八成是她丈夫送的,因为年轻时他们便以琴结缘,算得上定情信物,如今送来此物一定是变相劝说她回心转意,于是被不屑地放在一边。待她睡下,我自然从里到外查检一遍,最后一劈为二才发现其中关窍,这证据是铁板钉钉无从狡辩的了。
想来裴彦光贪赃枉法,并非没有忌惮,一旦自己阴沟里翻船或被相互勾结的同僚灭口,夫人手上这些证据足以让一干家眷自保,信中还包括了上京投奔何人及躲避搜查路线等等。
真是太周到了,仿佛早料到自己没有好下场。
“白初初呢?”
“留在客栈,她轻功绝顶却不擅短兵相接,再者我不习惯让女人掺和这等凶险之事。”
“我不是女人么……”
他端详我一番,摇头道:“你虽然一副弱女子之态,却没有让人立即保护的冲动,也激不起男人的怜悯之心。”
太打击了,完全罔顾自尊心的打击:“就这么母夜叉么?”
“你总是咬牙解决所有应付不了的事,好像在对靠近你的人不停说着我不要同情不要怜悯,时日一长,便认定你不是正常的麻烦不断的女人。”
好了我听懂了,反正强悍写在脸上的女人注定要吃亏的。
“说正事吧,你怎么知道今晚裴彦光一定会给岑静送信?”
“其实你应该猜的到。”
“执行这次任务的不止咱们两个?”
“裴府当中也有我们的人。”
奸细无处不在,就像这薄雾。
头顶的叶片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又很快归于寂静。微弱月光不知何时消隐了去,只有勉强能分辨眼前之物的光亮透过树叶的间隙投到身上。
我向师兄叹道:“真不明白,有人明明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偏要趟这趟深不见底的浑水,所为何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这旁观者都不明白,当局者就跟不知所谓了。”他手搭刀柄,与我并肩而立。
“那就要问问当局者,到底为何执迷不悟。”我朗声道:“听闻季少侠君子风度光明磊落,既然来了,何妨一见?”
一人从不远处的黑暗中缓缓走来,身畔系着一把长刀。
其实从年龄看他已不是少侠,只是记忆这东西总是顽固地将其定格在少年时,听着江湖传说津津有味向往不已的也早已不是那个黄毛丫头,岁月是杆秤,沧桑是称砣,不断平衡着彼此的分量。虽然已不年轻,但他依然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男人,没有之一。
帅哥与帅哥之间总是容易产生莫名的敌意,二师兄对这个一直阻碍他成为江湖第一美男的前辈无甚忌惮,或者说有忌惮只藏在心里,当下毫不动容,示意我道:“让给我。”
没打算跟你抢,就让他们两个使刀的尽情切磋好了,我退后一步,静静观赏这场注定名动一时的巅峰对决。
我和师兄中的任何一人都不是季晨的对手,但无论并肩而战还是车轮战,我们的胜算都比较大,不过这是场恶仗,一旦难解难分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刚想做最后的劝降,只听单刀出鞘声,短暂而坚定,还有季晨的冷笑:“你们可以一起上。”
第22章 第 22 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引鸿刀在月光下绽放内敛的玄色光芒,映照出风神俊朗的脸上一股平静,淡淡的寒意和身经百战的底气足以令人斗志激扬,子洛毫不犹豫地拔刀。
最初的交锋是全力以赴。
引鸿刀声势沉凝而神秘莫测,恢弘雄浑却如隐士般轻易不显山露水,光华乍现之时骤然变化多端,攻守间变通自如。子洛刀式简洁而耀眼,青燮刀寒气逼人,二者恰好相生相克。一直以为他会尽力和季晨周旋,以消耗对方气力,谁知一开始就硬碰硬。也许对手太过难得,今日错过未免觉得可惜吧,老实说我可以理解总是和同门对招的无聊心情。
头顶的叶子又开始作响,风来不休,风停则止。偶尔刀光过处,光华隐隐,月色竟被逼得渐渐清亮起来。百余招后,子洛肩胛中刀,我立即抽剑相挡,刀剑相交,手上一震。
季晨纹丝不动:“我说过,你们可以一起上。”
使个眼色让子洛一边休息,他微微迟疑便刀还入鞘,捂着伤口倚在我方才靠过的树干上。
剑尖一划绕过冰冷的刀锋,此时发现引鸿刀居然毫不沾血,而是汇聚成几股细流,一滴滴落入土中。真是把好刀,像它的主人一样耐人寻味。
季晨并未趁势追击,只是盯着我手中的剑:“很久没见过它了……那时我尚是孩童。”
“什么?”
“你似乎不知道它的来历。”
的确不知,它也是有来历的?就这么被师父随手一扔丢给我,虽然确实锋利些,也未见得有什么特别之处。我的来历倒是被人一眼识破,在业界算是大忌。
“百钢之首,万仞之上。”他缓缓道:“陆先生唯一的女弟子,便是你罢。”
万仞剑,名字不错我喜欢。
其他的您还是甭打听吧,提剑在手冷然笑曰:“接着来,还是让阁下喘口气?”
“选择后者,应该不会影响我的大侠身份罢?”
呵,此人甚是有趣,占了便宜还不卖乖,怎么说都是江湖老油条一根,值得学习。
后退一步,顺便看看师兄伤势:“要紧么?”
他深吸一口气,模仿季晨的强调:“我说很痛,应该不会影响到刀客的身份罢?”
油嘴滑舌,统统鄙视之。
只听几步之外的季晨笑了笑,却完全没有方才的森冷之意,仿佛清晨第一缕柔和的阳光恒久绽放:“杜姑娘,陆先生一定对你很是偏爱。”
“什么意思?”
“万仞剑乃你派中至高无上之物,而以此剑相传,多数是未来掌门人选。”
“那个……”气得手抖,艰难地看了师兄一眼,又向阴谋的始作俑者斥道:“你别挑拨离间啊!”
好在师兄及时拍了拍我颤抖的双肩,柔声安慰:“我又不是三岁小儿,上不了这种小孩也不上的当。”
余心甚安。
惹我?你大爷的,不揭揭疮疤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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