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闻之路》第26章


谢安胜知道他还是不放心自己,点了点头,说:“好。”
谢望说:“我看亮亮工作认真也有想法,你那边多支持她。”
谢安胜说:“是。”
谢望起身回到书桌前,说:“我累了,你们都回去吧。”
谢安胜起来帮谢美琪穿上外套,谢美琪有点发抖,去看他的眼睛,但是他并不与她对视,只是先出门去。
谢美琪跟上去,出了谢望的院子,外面冷风一吹,稍微清醒。她与他并排走着,都没有说话,快到他们住的院子,谢安胜停住脚步说:“我晚上还有个应酬,不跟你吃晚饭了。你赶紧去吧,外面怪冷的。”说完转身就走。
谢美琪上前,就像上午一样拉住他的袖子,他一用力就甩开了,继续往外走。她留在原地,看着他手放在大衣袋里,身体微微前倾,快速的往前走,她的眼泪吧哒吧哒掉下来,几乎要冻在脸上,眼角涩疼。相隔
谢美琪一遍一遍回想着她和谢安胜的丝丝缕缕,越想心里越不确定,她与他之间隔着伦常,隔着年龄,隔着这么多年的聚少离多,隔着希园的阔大与腐朽,还隔着她不是很清楚却不愿意去追究的历史。她曾经为他的表白激动不已,以为终于得到,现在想想,一切都是那么微弱和盲目。就好像在漆黑的夜里,看到对岸一点点绿光,却以为那是整个世界。
她心里憋闷,知道这个时候只有一个方法可以缓解。她去车库开出那辆古董跑车,上了二环,冬天的夜晚,人们早早回家,路边住宅区火柴盒子一样,一个个窗口都亮着暖黄色灯光。谢美琪将车子在空旷的马路上开的飞快,发动机的声音单调而规律的重复着,没有了冒险的快感,是满满的孤独,仿佛要无限的延续下去。车子过东直门的时候,有一辆黄色法拉利迎面快速闪过,她想这个城市里孤独的人原不止她一个,想想也不见得,说不定那车里的人正迫不及待去赴情人的约会。这样思绪只是一闪而过,脑子里其实全是谢安胜今天说的那些话,他一向是善于撒谎的,像在拍卖会上给她买这辆车,她完全没有想到。
然而她并不确定每次都是惊喜,她发现自己并不了解他,她只顾着去爱他,去得到他,从来没有想过去了解他。譬如在这样一个夜里,他会去哪里?自然不会像她这样开着车子在马路上乱逛。实际上谢美琪上一次见他开车,还是15岁时他来接她放学,那几乎都快十年了。她生下来就认识他,可是头七年的记忆中却没有他;之后是他在英国的八年,他给她写明信片,每一张都渗透着浓浓的忧郁,可他最开始并不是那样的人;她记得他刚回来那半年,那个时候的他就像是一束阳光,直直照进她灰暗的人生,带给她各种惊喜和快乐。他那个时候还经常笑,在她面前跟在别人面前一个样,他和文立欣开玩笑,送陈茵晚礼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的难以琢磨,脸上越来越少出现笑容,神色越来越阴郁。是她在美国的那几年吧,那个时候,他们往往几个月才见一次,她发现他的变化,可是从来没有想过缘由,她只是一直迫不及待想表达自己的爱意。她一点都不了解他,这让她沮丧。
她这样胡乱想着,车子又跑了半圈,发现刚才那辆黄色法拉利居然在她后面。原来真的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她苦笑。但是又觉不对,那辆车是新款,速度比谢美琪这辆古董车快很多,开车的人看起来也很熟练,完全没必要落在她后面。谢美琪之前的阴影上来,难道又是文立欣?她减速上辅路,将车子停在路边。毫不意外的,那辆车也跟过来,正停在她后面。
谢美琪火气很大,推开车门向那辆车子走过去,挡风玻璃反光,窗户贴了膜,完全看不清楚驾驶位上是谁。谢美琪站在车前,敲玻璃,停了半晌,车门打开,她后撤一步,正要发作,看到那人却呆住。车上下来的正是贺聿文,他穿一件红色皮夹克,军装裤,军装靴子,与此前有很大不同。
谢美琪上次见到他还是在纽约,也是这样的冬天,她几乎快将他忘记,此刻见到他,也只有惊讶。
贺聿文先笑说:“刚才看到车就觉得是你,没想到又被我猜到。你觉不觉得很巧,每次久别重逢都是你在开车。”
谢美琪有些尴尬,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个多月了。”
谢美琪觉得没有话可接。停了一会儿,贺聿文说:“我回来才知道你出了车祸,听说你已经好了就没过去看你。”他刚才那一番轻松完全是假装,说不到两句声音里的紧张和伤感已经完全遮掩不住。
谢美琪对他也冷淡不起来,说:“你还好吗?”
贺聿文听到她问,眼神忽地茫然起来,仿佛在看着她,又仿佛在看着无限远处,他说:“我现在可以将跑车开到全速,其实没那么难。以前一直没办法,是因为总觉得你那次带我飙车是阴影,后来发现,那一样是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之一。”
谢美琪心内不忍,叫:“聿文……”
贺聿文又笑了,说:“你别紧张,我不是在表白。我这次回来直接在航天部任职了,以后应该常有机会见面,我相信,我们还可以是朋友,对吧?”
他们一直同属一个圈子,只要都在北京,见面机会自然不会少。谢美琪释然,说:“当然。”
贺聿文说:“我还有事,先走了,以后见面再聊。”
谢美琪与他道别,正要往自己的车走,贺聿文从车里伸出头来叫住她,迟疑着说:“张老师他们后来又去找过你,看到别墅大门上锁,以为你躲他们。他们不知道你出了车祸。”
谢美琪站在那里,有一刹那的失神,苏华的一张脸浮现眼前,却怎么都清晰不起来,一阵冷风吹来,她反应过来说:“既然那样,也不必告诉他们了。”
贺聿文想说什么又停住,最后答道:“我知道了。”说完发动车子离去。
谢美琪没想到第二天在永胜大厦又见到贺聿文,他穿一身军装,帽子拿在手里,站在电梯口。他看到谢美琪似乎并无惊讶,说:“我跟部里领导上来开会。”
谢美琪说:“我办公室在11层。”
二人交代完毕,谢美琪主动提出带他去会议室,她想应该可以见到谢安胜。
乘电梯到了25层会议室,只有航天部和永胜的办事人员在,高层们都还没来。谢美琪不愿意就此离去,就拉着贺聿文在会议室门口聊天,讲自己正在拍的电影。贺聿文似乎很感兴趣,问这问那,两人相谈甚欢。不一会儿谢美琪听到谢安胜的声音,她向电梯通往走廊的拐口张望,只见谢安胜和永胜的其它高层陪着几个高阶军人向会议室走来。他一路与人交谈,一脸的意气风发,看到贺聿文和谢美琪并没有招呼,眼神亦没有一丝滞留,径直带着人去了会议室。贺聿文说:“美琪,我开会去了,完了去找你。”
她应了,跌跌撞撞的走向电梯。谢安胜甚至都没有正眼看她一眼,她几乎绝望了。原来他不过是可怜她,为了文立欣伤了她,所以心有内疚,才对她稍微好点,对她百般忍耐。他之所以在公共场合如此的不介意与她亲近,是因为当她是个孩子,是他的侄女。傅少杰说的对,她会错了意,一直都是在一厢情愿。她昏昏沉沉回到办公室,傅少杰和导演监制已经在等她开会。她看到办公室的墙上挂着刚做完的第一辑海报,张辰的侧脸轮廓清晰,与那个影子重合,她心里一阵疼痛,清醒过来,调整状态,进入工作。她一定要拍完这部电影,几乎成为一种信念,无论如何,就让她做完这个白日梦。
《苏梅之约》剧组当晚飞往苏梅岛,傅少杰不用过去,来机场送机,嘱咐谢美琪说:“第一次坐民航飞机吧,要是不习惯记得跟我说,回来我安排人过去接你。”
她当然坐过民航,恰巧那次也是飞苏梅岛,她心绪烦乱,傅少杰关心的话让她差点留下泪来。
傅少杰看她今天一天情绪都不对,也来不及问仔细,只得开玩笑小声跟她说:“四叔那边我会帮你看着的,放心吧。”
她听了更觉心酸,只是一味压抑,不想让人看出来,毕竟现在是在工作。她跟傅少杰拥抱告别,上了飞机,给谢安胜打电话,通了没人接。他居然连电话都不接!飞机广播提醒关闭手机,她最后看一眼手机,摁了关机键,屏幕黑下去,她的心也跟着盲了。
“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很像是杜拉斯小说里走出来的女人。”与谢安胜五分相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谢美琪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回头一看,原来是张辰。谢美琪记得自己旁边是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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